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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河湟之战

作者:昭阳大渊献 | 发布时间 | 2018-05-24 | 字数:3141

当关中地区麦熟丰收时候,慕容阎昆已经带领着大军,一路从龙支县北上湟水河,并沿着湟水河逆流而上,杀近了鄯州州治所在的湟水县。

这里的海拔大约两三千米,实际上高原反应还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带给后勤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大唐的官道,通往河州州治所在的枹罕城只有两条,洮州临潭和兰州狄道。为了保障慕容阎昆大军的后勤供应,内阁行文,要求兰、会、岷、渭、秦五州的物资,都集中在狄道,并由军部后勤司统一调配。

过了枹罕县城,到凤林关还勉强同行,再向西,道路就十分难走了。这里原本就是吐蕃与大唐地界的分界地段,以吐蕃人的治理地方能力,自然不会花费大力气去修筑道路,所以慕容阎昆行军速度并不算很快,因为他要等待着后方运来的粮草辎重。

就这样一步步蚕食,三万余大军终于推进到了湟水县城外。沿途恭洛藏也试图派兵骚扰,然而并没有取得任何像样的成果,反而折损了不下数千兵力。

恭洛藏此人很是狡猾,但是很显然,他这一次野心太大,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大唐上下对于已经衰败的吐蕃势力,只持有一个理念:趁你病要你命!

李弘益这些年仔细研究儒家学说,于是原本流行于西汉时期的公羊儒又被他翻了出来。公羊儒也就是《春秋公羊传》这一派的儒家学说,提倡的是“大一统、大居正、大复仇”,号称的是“君子之仇十世犹可报也”。

李弘益通过与大唐地盘内世家们的利益置换,又通过强有力的军事实力以及对朝政的把控,总算是换来了对儒家经典的解释权。

比如孔子曾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原本世家们的注疏断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是百姓可以让他们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去做事,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显然这是一种为了迎合统治阶级的愚民政策而做出的断句,李弘益联合各大学教授,强行通过了另外一种断句,那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样断句的意思就完全变了,成为了百姓认可的事情,我们就去做;如果百姓不认可,那么我们就要详细地解释为什么,然后说服他们同意我们的政策。

从这个观点来看,李弘益更加倾向于孟子的部分学说,认为广大的劳动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才是历史车轮前进的动力。

通过不断地对儒家经典重新解释,李弘益拔高了孟子的地位,在不反对儒家的前提下,宣扬儒家德化政治、顺民应天、开启民智,并将这些全新的解释定为官方教材,逐渐地改变着天下人的思维方式和思想。

公羊儒提倡的“大报仇”,也比改造成为报公仇而非私仇的思想。李弘益内心里还是更喜欢法家的,但是为了安慰拉拢读书人,他不得不曲线救国。于是倒霉的恭洛藏,就成为统一思想后的大唐的第一个报仇的对象。

汉人善攻城,这是东亚甚至中亚大地诸多民族国家的共识。然而见识到了唐军的野战能力,恭洛藏还是选择了据城而守。他隐隐听闻,大唐的赵王尤其善于掘地道爆破攻城,毕竟没有尝试过,所以他一直是将信将疑。

慕容阎昆挥师围城后,他并没有采用挖掘地道的办法。如今大唐的火器已经十分完善,除了最为常用的虎蹲炮、红衣炮、白虎炮,还有弩射火药箭,更有小型的可以用强弩发射的火药箭矢,以及各式各样的特种箭。

廓州的守军,也早被恭洛藏调了出来,他现在心里一点儿底气也没有,甚至很是后悔,早知道唐军这么能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招惹呢?连续小败了数阵,城内的多弥部各部头领已经有些怨言了。

只是吐蕃强大的时候,与大唐打得有来有往,更何况吐蕃全盛之时,西边与大食接壤,东面逼近了南诏国,甚至一度占据了大唐的陇右河西之地,所以哪怕吐蕃王朝已经消亡了,但大唐也跟着继续内乱不止,所以这些吐蕃贵族们,内心还是有些自傲的。

慕容阎昆围困湟水城,他并未立刻发起攻击,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第一批十五门红衣炮运送而至,这才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固定好位置的红衣炮、八牛巨弩,在炮手、弩手的操纵下,向着湟水县城东门猛烈地轰击而来。这些年随着凉州大学的算学院毕业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越来越多的学子们,选择报考算学院。原因很简单,算学院毕业的学生,实在是太抢手了。

不管是户部、交通部、工部等部门还是军队,对于懂数学的学生都十分青睐,尤其是炮手、巨弩手,需要懂抛物线的理论,通过简陋的计算尺,甚至可以将抛石机的攻击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之内。

于是湟水县城东门城墙就遭了殃,连绵不断的轰击,只用了半天,就轰塌了城门,但是慕容阎昆并未命令冲城,打城市战巷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恭洛藏恐惧地命令着士兵民夫紧急堵塞东门时,唐军的攻击仍在继续。攻击间隔过长的红衣炮和八牛弩,无法在短时间内对敌人造成密集的攻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其余兵种身上。

在巨盾兵的掩护下,弓弩手开始前进,黑压压的箭矢一波又一波地向城头射去,守城的吐蕃士兵损失惨重。

在城头督战的恭洛藏,躲藏在亲卫的盾牌后面,又气又怕,与唐军的制式长弓强弩相比,吐蕃人的弓射程就有些不足了,就是这么一点儿射程的差距,让恭洛藏愤怒的想要吐血,因为他看的很清楚,城头的反击,箭矢飞到唐军阵前,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了,再被唐军精良的护甲一挡,造成的伤害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然后大唐的骑兵也出来凑了个热闹,作为大唐军队中的精锐,不论是祁连军的骑兵营,还是颇超乞光的威戎军骑兵,都是善于骑射的。而且朝廷的军械监,对骑兵马弓进行了技术改良,说独步天下也绝非自吹。

大战进行到第四天,整个东门城墙已经被轰得破破烂烂,原本吐蕃人就不擅长筑城,只是尚婢婢时期,掳掠了许多汉人,强迫着修缮了旧有的城墙,如今过去了三四十年,基本再未修过。

恭洛藏知道自己必须出击了,再守下去,东门城墙就要被彻底轰成碎片。于是他强行要求多弥部头领们,跟随着他自西门绕出,准备偷袭唐军的后方。

然后他们被颇超乞光的威戎军拦住,城下一场混战,恭洛藏灰溜溜地逃回了城内,丢了两千余具尸体,这一仗让他们彻底明白,大唐已经今非昔比,那个曾经强横无匹的天可汗时期的大唐,又回来了!

慕容阎昆包围了湟水县东、南、北三面城墙,“围三阙一”的基本道理他还是懂的,只是他仍旧以火炮开路,不紧不慢地轰炸着,炸塌了城墙,虎蹲炮就加入了战斗,一直推进到了城墙外半里开外。

战斗进行到第七天,已经有吓破了胆子的士兵们开始逃亡。毕竟多弥部的士兵,很多在半年前还只是放牧的牧民,何曾见过大唐这种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战争方式呢?

湟水县是守不住了,恭洛藏决定逃跑,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再不跑,自己或许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于是第七天夜里,恭洛藏带领不足万人,仓皇地向鄯城县方向逃去,至于还留在城内的吐蕃士兵,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了。

恭洛藏逃跑,消息第一时间就被慕容阎昆得知,他挥了挥手,那名报信的夜不收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慕容阎昆看向了坐在军帐的将领,眉头皱了一皱,说:“威戎军速速追击!”满心欢喜的慕容真海无奈地叹了口气。

恭洛藏并未进入鄯城县城,因为颇超乞光的威戎军骑兵,先他们一步,从湟水南岸抵近了鄯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场混战后,恭洛藏带领不到四千人马,继续向西张惶地逃去,他要逃去西海。

攻下了湟水县,慕容真海领命南下,与赶来的攻打盐泉小城的军队会合,占据了守备空虚的廓州,然后直入蒙赤岭,夺取了石堡城。

石堡城在天宝年间,是大唐与吐蕃王朝来回攻打拉锯战一般的主战场,位置险要,易守难攻,哥舒翰、王忠嗣等天宝名将,也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拿下这座修建在山间的要地。

然而慕容真海赶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已经废弃破损不堪,于是他按照慕容阎昆的命令,越过蒙赤岭,继续向大非岭杀去。

在他身后,后勤司连同留守的唐军士兵,已经开始驱赶着吐蕃俘虏和奴隶们,搬运材料,准备重新修建这座在唐蕃战争中占有重要地位的雄城。

六月下旬,追赶着恭洛藏而至的慕容阎昆,绕到了西海西侧,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吐谷浑旧国都所在的伏俟城。至于恭洛藏,他无处可逃,率领着千余残部,逃到了西海湖中心的龙驹岛,那里有一座同样破损不堪的应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