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徐峰重伤

白运谷的“突然袭击”弄的徐峰措手不及，他试着甩甩腿，但白运谷就跟橡皮糖似的粘着他，除非用上真气，否则，断没有挣开的可能！

“小子，你再不撒手，我用真气震你了啊！”徐峰威胁道，想让白运谷知难而退，哪知白运谷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但不松开，反倒抱得更紧了。

“你，你你你你……”徐老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连踹出好几脚，白运谷被连带着在空中飞了好几圈，呼呼作响，刚刚平复下去的灰尘又一次扬起，饶是如此，白运谷依旧死死地缠在徐老的腿上。

“嘿嘿，师傅，你要不接着教我，我就这么抱着！”白运谷露出讨好的神色，但在徐老眼里，这表情怎么看，怎么贱！

徐老不再理会白运谷，脚尖点地，竟轻若柳絮，一下跃起两丈有余，稳稳地落在十几米外的一棵树上，徐老身体站定，也不停留，再次一跃，这次更高更远，其身法之行云流水，哪像腿上还被吊了个人？

徐峰就这么带着白运谷，一路向北狂奔，由于此刻已经是清晨，路上行人渐多，徐老爷子一直挑没有人的地方跑，不知不觉间，已渐渐行至人迹罕至之处。又行了一个小时，二人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却是京都北面的保护林，徐老爷子丝毫不停，如猿猴般在树林间腾转挪移。

人工林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当初重树苗的时候都是按着田字种的，树与树之间的方位、间隔都相当有规则，这种树林，对于那些精通轻功的高手来说，当真是如履平地！

而很显然，徐峰徐老爷子就是这么一号人物，他在树林里一上一下，极有规律，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韵……如果忽略一直挂在徐老腿上，并不断惨叫的白运谷的话。

由不得白运谷不惨叫，徐老一路上施展轻功，身形忽上忽下，他是飘逸潇洒了，可白运谷一路上就吃尽了苦头，徐老每一次动作，势必会带着白运谷像飘带一样随之飞舞。

这飞舞必然是即为辛苦且不雅观的。

不说在快速移动中，白运谷丑相百出，在空中扭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光是一路上他或磕或碰的石子，墙角，时不时还会被胡一嘴的树叶草屑，便让白运谷变得狼狈不堪。

本来清早时，白运谷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这番折腾下来，他的白衬衫便变成了布块，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他的膝盖处，也满是血渍污泞，显然是这一路上被“重点打击”的对象，不仅如此，他的两个屁股蛋儿也不知道在何时露了出来，阳光下面白花花的，只可惜也全是脏污。

“砰！”徐老在从树上飞过，白运谷躲闪不及，后脚跟撞在树干上，带起些许碎屑。

“嘶，师傅，跑了这么久你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白运谷忍着剧痛，艰难问道。

徐峰一言不发，身子飞快挪移，瞬息间又跳过了三棵树，当然，也带起了三道“砰砰”声，白运谷紧咬牙关，无视身上带来的痛感，只想用力抱住徐峰的大腿，奈何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他的气息早就紊乱，体力也渐渐不支，眼看是要撑不住了。

又行了半个小时，二人已经深入保护林，白运谷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他要坚持不住了！“师傅，慢，慢点！”白运谷喊道，他的眼前逐渐发黑，手上的劲也慢慢地变小。

感觉到腿上的力气变小，徐老便知道白运谷差不多了，他思索片刻，便高声吟唱：“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

白运谷本已处于混沌迷茫的状态，忽听到徐老开口，瞬间精神一震，凝神细听，哪知徐老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徐老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废话的，白运谷把这句话在心中重复一遍，内细细品味，感觉其意似浅实深，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解起。

“愣着作甚？念出来！”徐老又换了一棵树站定，冲着白运谷大喝一声。

白运谷不敢怠慢，忙出口道：“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啊！”却是白运谷念到见字时，徐老又一个大鹏展翅，飞到了十几米开外，白运谷一句话被深深打断，感觉有气未能出来，生生被憋了下去。

“接着念！”徐峰不等他恢复过来，再次要求道。白运谷忍着胸腹间的胀痛，再次开口：“大道……”这次连大道都还没念出来，徐老便从树上跳下，白运谷头上脚下，“啊”的一声，胸口的气被呼出，顿觉头脑一阵清明，转瞬又沉重起来。

“接着念！什么时候念完，我什么时候停下！”徐老像是故意和白运谷过不去一般，冷笑说道。

白运谷咬咬牙，再次开口，和之前一样，他的话被半路打断，一口气又被憋在体内，只是这次在脾脏部位，白运谷不等徐老发话，重新念起，徐老配合地施展轻功，将白运谷打断，顺带踹出了憋在他体内的那口气。

一老一少，在树林里辗转腾挪，白运谷像是入了魔，不断重复徐老教的那句话，徐老也老神在在，换着花样，在不同的点打断白运谷的吟诵，仿佛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白运谷完完整整地把那段话念出来。

然而，白运谷是聪明的，在努力了数十次后，他慢慢地能够把前一句话完整地念出来而无视徐老的干扰了。但难度也在此刻加大，徐老打断的次数和力度都打了许多，白运谷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坚持。

渐渐的太阳从东边晃悠到头顶，又从头顶滑向西方。不知何时，金灿灿的太阳被染上了红色，远远地挂在天边，已是傍晚时分了。

说也奇怪，二人从清晨缠斗到此刻，滴水未进，粒米不沾，竟都不觉疲惫，尤其是白运谷，随着那段话念得越发熟练，他的体力就越发充沛。

“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砰！”

徐老再一次把白运谷踹到树上，生生打断了少年的最后两个字，他阴恻恻地笑道：“白小子，你还要来嘛？还不放弃吗？”

白运谷不理会徐老的冷笑，提气再念：“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

徐老冷笑，道：“冥顽不灵！”言罢他再次施展身法，白运谷紧抓徐老大腿，被带到半空，他不理会徐老的动作，身随风动，接着吟唱：“大道无名！”

徐老使出千斤坠，白运谷强行把升腾起的真气沉向丹田，接着念道：“度数不可……”

“看招！”徐老半空变招，身体斜斜飞起，白运谷似早有所料，运真气，从丹田上冲幽府，分射四肢百骸，他终于念出了最后两个字“筹算！”

一句话念完，白运谷感觉真气在那忽上忽下的行进间，竟已运行一个周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冲及全身，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徐老带着白运谷缓缓落到地上，按照约定，他不再施展身法，只是默默看着白运谷，眼带笑意，同时还有慢慢地欣慰。

白运谷终于松开了徐老的大腿，他后退几步，恭恭敬敬地给徐老叩了九个响头，高声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他抬起头来，只见徐老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师傅也一定高兴坏了吧，我通过了他的考验！白运谷在心中想到。

“周天搬运法的第一句口诀，你可背下了？”徐老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问道。

“记住了！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白运谷恭敬回道。

徐老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就地打坐入定，巩固这第一缕周天真气！”

白运谷遵命，当即盘膝，无心朝天，心中默诵口诀，慢慢地入定了。

徐峰慢慢地走到一棵树旁，他扶着树干坐下，眺望远方。夕阳已经落山，只有几缕阳光溜了出来，照在徐老那不自然的苍白的脸上。

“终于，终于找到后人了！”徐峰在心中想着，他不禁想起了六十多年前，一个青涩少年也如白运谷一般，对一个白胡子老头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喊出那一句无数人喊过，今后也依旧值得许多人用心喊出的话：“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傅，我们的传承，不会断了！”徐老靠着树，这么想到，他的胸口一阵绞痛，压抑了一天的某样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他的嘴角，渐渐有猩红流下。

“好甜。”徐老在昏迷前想到，“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

他的意识渐渐散去，只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的徒弟。

“运谷，你一定不可，辜负我的期望啊！”徐老在心中喃喃，他的呼吸渐渐微弱，眼眸也一秒秒地变沉，徐老再也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

月牙，东升。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这对师徒身上，无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