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能断的情

阳光从镂空的木雕的雕花窗斜斜地射进屋里，化作点点斑驳的光影。屋中的琉璃珠宝饰品，木制的雕花家具，缤纷的绸缎，精巧的做工，上好的材料，无一不彰显着屋中主子的雍容华贵。一妖娆女子懒散地倚在床上，身旁正躺着一个娇小的女婴，她嗅着若有若无的紫檀香，看着侍女收拾着桌上早膳后的碗筷和残渣，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她自打身为一朝之后，惰性便愈发严重，岂不用说如其他宠妃那般勾心斗角，那日子倒也算快活，晃悠晃悠便过去了几日，潇洒得令人眼羡。

“今日又有事务吗？”苏妲己半眯着清亮的眸子，懒洋洋地问道。

“嗯。”帝辛整理着服饰，应了声。

苏妲己垂眸，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叮嘱道，“不要过度劳累，注意身子。”

“嗯！”帝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匆匆道别后疾步离去。

苏妲己深感无趣，她透过浅紫色的帘子，看着窗外橘黄的阳光，思量片刻后，便将襁褓中吮吸手指头的帝璨轻轻地抱起，缓缓动身向一个清凉的亭子走去。

那亭子乍一看倒是好看——四檐的深沉的枣红色尖角微微上翘，四根墨绿色的柱子将浅粉色的亭顶撑起，留下一片阴凉的空间。亭子的中央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灰白色的石桌石椅，石桌上摆放着一茶壶和几个做工精巧的茶杯，有时得宠或失宠的小主们时不时来这儿泡壶茶，拉上几个姐妹婢女谈谈心，不亦乐乎。

亭子建在荷花池的中央，衔接着的是一架木桥。苏妲己坐在冰凉的石椅上，一边缓缓摇晃着女婴，一边放眼向荷花池望去，荷花或是还是花骨儿，或是绽开了三四瓣，或是全部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荷叶的陪衬下，倒是有了一番若隐若现的梦幻之美感，宛如一位位亭亭玉立的仙气缥缈的仙子，深受苏妲己的喜爱。

“苏，苏妲己？”一个熟悉的犹犹豫豫的男声响起。

苏妲己朝来人望去，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竟然是久日不见的姬发！

姬发可算是愈发憔悴得厉害——纸一般苍白的脸庞，干裂的薄唇，微微内陷的黯然失色的双眸，就连走路时都给人一种跌跌撞撞之感。

他嘶哑着声音喊着苏妲己的名儿，冲着苏妲己勉强地扯开一个微笑，双眸中亮起了点点星光，也不由得将她打量一番——她三千青丝用簪子简单地挽起，浅绿色的纱衣点缀着点点精妙的金色花纹，映衬出她的肌肤的白皙如雪。唇上抹了少些红胭脂，艳而不媚，妖而不俗。她纤纤玉手环抱着一个女婴，眸子中似乎又多了一份柔情脉脉。瞥见她怀中襁褓里像小猫似的孩子时，眸中点起的光刹那间熄灭，心似乎再次那沉落冰凉的绝望的海底。

那次的倾吐心声，似乎已经成为了二人之间的隔膜，坚不可摧。

“西伯侯之子倒也有兴致来这亭子？”苏妲己还是那般懒散，但却多了几分不自然的生硬。

“嗯，不知是上天意愿，碰巧遇上了你。”姬发在苏妲己对面的石椅坐下，说道。

“上天哪会开这种玩笑呢！”苏妲己看着怀中嘤嘤呀呀撒娇的女婴，笑着问，“姬发哥哥来宫里有事？”

姬发像是被一语触中心弦，苦恼摇摇头叹了口气，“母亲她得了一种怪病，太医们也不知是何种病况，无从下手去治疗，也庆幸帝辛同意我来请洛擎大夫来为老母看病医治。”

“那就好那就好。”苏妲己连连点头，饶有兴致地眺望着正站在一朵荷花的花瓣尖尖上的一只蜻蜓小憩片刻后，再次扑扇着翅膀在空中灵巧地飞扬“看来姬发哥哥还是个孝子……”

“王后见笑了，姬发可不敢当。”姬发推辞着，目光却久久看着襁褓中的帝璨——她正将圆溜溜的豆子般的眼镜眯成一条缝，嘴里含糊着不知嘟囔着什么，瘦弱的小手在空中乱挥着，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

长得还真是一如她的模样呢！他想着。

“久日不见，你已经是成了他的妻，有了他的后裔。”姬发懊恼地看着苏妲己过得这般自在，心中不知是甜是苦，说道。

苏妲己警惕地看了姬发一眼，她自然知道她与姬发的情缘剪不断理还乱，甚至还会危害及他人，她佯装摇了摇怀中的女婴，见女婴迷迷糊糊地咿呀几句后后，冲他从容地和熙一笑，“璨璨在外面的时间有些长了，此时也有些乏了，我先回房，失陪了。”

说罢，苏妲己缓缓起身迈着急匆匆的步子，逃跑般消失在了姬发的视野中。

妲己啊妲己，你与我断了情缘，寻了你的幸福，但我却无法从你的笑容中挣脱而去，反之愈陷愈深，这世间的万物算是再赏心悦目，也不及你一个回眸一笑，倘若你可回心转意的话，我所给你的金银也不会比帝辛少一分啊！几年来我陪你度过的日日夜夜，我都将它们铭记在心底，你为何会将拒绝我呢？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了解你的人儿呢？只是因为他是王，有着那一片锦绣江山吗？

姬发失神地想着，心中愈发不甘，但很快又哑然失笑——苏妲己如今是帝辛的女人，帝辛的女人他怎敢抢走呢？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手指细细摸索着苏妲己刚坐过的石椅，似乎还萦绕着她的气息，仿佛她还在眸前，冲他柔柔地笑，和他谈天论地，和他一起不顾形象地嬉笑，和他争吵，和他手挽手度过余生。

“苏妲己，你竟是如此心狠吗？”

帝璨吗，你和他的孩子…姬发目光一冷，随即又想到温柔似水的苏妲媤，“像，却终究不是。”

姬发用力摇摇头，似乎是想将杂念清除，将她也一并忘掉，摇晃着向洛擎的住处走去。还是要先处理手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