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珠钗
宫中的热闹事情顾灵筠自然是不能知道了，目前顾灵筠比较忙的一件事情是如何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之前那次被带出去的时候，顾灵筠已经注意到了，实际上这个院子算不上很复杂，因为程宁布坊是在临街的位置，又是正是繁华的地方，所以这家的人的地方算不上很大。
顾灵筠认真地琢磨着逃跑路线的时候，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地被拉了出去，这次那个老板娘不在，只剩下了瘦高的男人。
“你们两个偷东西多久了。”
“两年……”
瘦高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灵筠。
沈如冰手里捏了一把汗。昨晚顾灵筠没有休息好，今早的时候她又故意地在脸上比比划划，所以现在看着蓬头垢面配着华服的顾灵筠看上去没有昨天那么的显眼，但是顾灵筠本身底子就好，若是这人真的动了什么不应该动的心思……沈如冰大概能想得出将来几个人的凄惨情况。
“那……那个……大老爷，您说句话啊……”
瘦高的男人从顾灵筠的身上回过神来。
“读过书吗？”
“嗯？”顾灵筠愣了一下，而后迅速回答，“没……家穷……”
瘦高的男人有点失望，“一个字都不认识吗？”
“也……也认识几个。”
那男人点了点头。
又看向沈如冰，“你呢。”
“我……也认识几个。”
“好。”
从书架上丢了两本书给两个人，“好好看。”
顾灵筠装作瑟缩地拿起了那本被扔在地上的书，定睛一看，却是《诗经》，顾灵筠愣了。
“让你们看你们就看，别磨叽。”
两个人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屋子中，这个屋子好歹是带着桌子凳子和床。
顾灵筠低声问沈如冰，“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如冰头上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我……我有个不大好的想法。他可能是……”沈如冰附在了顾灵筠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顾灵筠捂住了嘴。
“不能吧。”
“要是这样的话……您倒是能安心一些，很多官员都认识您……”
“就认识才更难办啊……”
两个人低声的合计了几句。
顾灵筠试探着推开了窗户，院子中有两个洒水的丫鬟，并没有见到看押的人。
“他这是不怕我们跑吗？”
“我也摸不准，大概应该是这样吧，小心为上。”
顾灵筠点了点头。
沈如冰先推开门，跟院子中两个丫鬟赔笑，“好姐姐，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呀，我已经快饿死了。”
那两个丫鬟看了一眼沈如冰，其中一个捂着嘴吃吃笑，“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谁是你姐姐。”
沈如冰舔着脸又凑了上去，“那好妹妹？”
笑了的姑娘对着沈如冰那长的甚是清秀的脸，略有一些羞涩，跺了跺脚，“你……你怎么能这么油嘴滑舌呢。”
然后一遛地跑远了。
不一会儿，便拿回了一托盘的食物，看沈如冰小心翼翼要端进屋子中，忍不住道：“里面那个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妹妹……”
其中一个有几分欣喜，另外一个就有几分的不屑一顾了。
“他骗你的，你看见几个对妹妹这么好的。”
屋子里的顾灵筠已经出来了，听到这儿大概地明白了。“
与沈如冰对视一眼，迅速地就上前拉住了两个小丫鬟的手，还不等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一扑闪一扑闪的，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刚开始说话的小丫鬟本来对她的印象十分的恶劣，忽然间看着这瓷娃娃一样的姑娘哭了，忍不住手忙脚乱地帮忙擦眼泪。
“你，你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啊。”
“两位姐姐不知道……我和哥哥……我们……”
顾灵筠开始讲一个复杂的故事，说在一个小村子里，有一对夫妻生了兄妹两个人，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忽然间有一天有个恶毒的朝廷官员，看上了这家的女主人，非要将这位女主人拉走，男主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就这么被掳走了，所以死命相搏，最后惨死在这位官员的手下，然后女主人藏好了两个孩子就撞墙自尽了。
这两个孩子一路地到了京城当中想要投奔亲戚，亲戚知道了两个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之后，便将两个人赶了出来，还拿走了他们身上的盘缠，在流浪的过程中，他们终于碰到了一个好人，教了他们如何的偷东西，如何的生存， 两个人这才能够活到现在。
顾灵筠瞎话编的一溜一溜的，加上她逼真的表演和沈如冰的神助攻，居然骗的这两个人信了，四个人在院子中哭了起来。
等顾灵筠安抚好了两个小丫鬟，进屋与沈如冰吃饭的时候，沈如冰看顾灵筠的神色都变了。
“这么好的故事，当真是你自己想的？”
“当然不是了。”顾灵筠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原来听别人说过的，那两个孩子都死了。”
沈如冰沉默了一阵。“你不是毫无目的的说这个事情的吧。”
“他们肯定还是要确认我们身份的，与其等着，还不如直接告诉给他们。”
顾灵筠吃饱了饭，而后道：“要出去看看吗？”
“嗯？”
“方才不是让我们读书么，书也看不懂，去书房问问他究竟是有什么事儿啊。”顾灵筠挑挑眉。
“不行，我自己去。”
沈如冰少见的坚持，顾灵筠有几分的纳闷。
“一个人总比两个人被发现的概率小吧，我去听一下，马上就回来。”
院子中的两个丫鬟许是被拉出去问情况了，沈如冰顺利地就出去了，今晚整个院子中似乎都很忙碌，沈如冰一路过去，并没有人注意，大大方方地走到书房门口，沈如冰做出一副要敲门的样子，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薛大人说，只要这关过去，银子就能到手了。”
“可是沈如冰如今不知道去哪了，薛大人也不敢直接动手啊。”
“你说沈如冰失踪了？”
“不，也不是，是他被皇上变相圈在家里了，一下子什么都不好动了。”
“江南那边不是没出什么问题吗？”
“没……”
沈如冰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是里面突然就没事儿了，沈如冰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又举起了手，又放下了手，才敲了门。
开门的是那个瘦高的男人，脸色极为的不好。
“你到这里来干嘛！”
沈如冰一脸讨好的笑，“我认不全这里的字……”
“认不全就认不全，先滚回去。”
沈如冰立刻就跑。
“他会不会听到什么了。”
“应该没有，就是个怂包。”
沈府
晏临上门的时候，整个院子中静悄悄的，晏临慢慢地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走了过去，好容易在后院中碰见一个丫鬟。
“你们沈大人呢？”
“少爷不在……”
“嗯？那老夫人呢。”
“老夫人突发头疾，正在养着。”
晏临犹豫一下，“方便让我见一下老夫人吗？”
沈府的丫鬟自然是认识晏临了，想了想，“奴婢去问一下老夫人吧，老夫人已经两天没有见客了。”
晏临在廊下等着，看着沈府中出人意料的安静，隐约地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如冰跟容陵之间的事情，容陵已经讲给了晏临，也明确地告诉了晏临就是为了保护沈如冰才会有这么个办法的，让晏临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可以和沈如冰说，不过这两天看着容陵早朝的时候越来越焦头烂额，晏临觉得有必要过来具体问一下沈如冰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丫鬟打断了晏临的思考，“老夫人请晏大人进去。”
晏临随着小丫鬟进了屋中，刚看见沈老夫人的脸，沈老夫人就让丫鬟先出去，等屋中只剩下了晏临和沈老夫人两个人了，沈老夫人才露出了一丝的慌张。
“是不是如冰出了什么事儿了。”
“您也不知道沈大人去哪里吗？”
沈老夫人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他没有告诉我，只说他出去办事，如果有陌生人来问他在不在的话，就说他是去山上祭祖了。”
“那这两日可是有人来问过？”
“有，来了好几拨人，有的是说求他办事，有的是给他送礼的，有的就是单纯问一下他在不在的，好几拨人过来过了。”
晏临觉得这事儿好像是麻烦了几分了。
“您先别慌，圣上派他出去办事，也许他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沈老夫人并没有被安抚下来，“这孩子这两天就神神秘秘的，他会不会得罪什么人了。”
“不会的，这样，我现在就去找一找他，马上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沈老夫人点点头，又拉住晏临，“不，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儿就不要打扰他。”
“您放心吧。”
晏临匆匆地从沈府出来便先去了户部。
户部两个侍郎都在，正忙着处理江南水灾的事情，晏临简单地跟两个人聊了几句，寻了个理由就抽身走了。
沈如冰那日被容陵训斥了之后就没有去过户部，又两天没有回到家中，他父亲走了之后，母亲身体不好，每次都是要安排妥当了之后，才会离开家的，最多也不过就是一晚，方才去了沈家，看府中情况，沈如冰没有打算走很久。
晏临正在出神的功夫，京兆尹已经进了晏临办公的小屋子中，晏临瞧了一眼跑的一头汗的京兆尹岳军。
“岳大人这是怎么了。”
“晏大人，看看这个。”岳军将手中小心翼翼抱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晏临迅速地看了下去。
“这东西哪来的。”
“是郝侍卫送出来的，郝侍卫身受重伤，现在还在下官那躺着，下官看这个事关重大，赶紧先送过来了。”
“郝侍卫？”
晏临皱了眉头，“你先带我去看看。”
两个人又一遛地去了京兆尹府，见到郝文，岳军所言不虚，郝文几乎是身上一点好的地方都没有了，连脸上都有不少的伤。
“说过什么吗？”
“没有，人进来就昏过去了。”
郝文晏临还是认识的，这是容陵身边比较得力的人，暗卫一般都有自己联络的地方，郝文估计是挺到了京兆尹府就支撑不下去了，才会到这里来。
晏临又看了看手里的账本，全是程宁布坊的东西，记得之前容谨说过，顾灵筠也在查这个程宁布坊，沈如冰也是因为这个程宁布坊，晏临几乎是确定这个程宁布坊绝对是有问题。
“下官派人去查一查？”
“等等。”
岳军有一些发愣。
晏临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这事儿有几分蹊跷，我们先不要惊动别人。你在京兆尹府等着，若是郝侍卫醒了立刻去报信，捂住了消息。”
岳军被晏临搞的一愣一愣的，隐约地觉得晏临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晏临本来想着要进宫，中途转道去了程宁布坊，与顾灵筠当初相同，他也坐在了对面的茶馆之中。
本来就比较健谈的晏临在想套话的时候更是有无数的办法，不过一会儿便从店小二的嘴中套出了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到这里。
店小二也不设防，“有啊，这两天好几个呢，昨儿有个关西的人，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后来走的时候，就将东西留下了，我们拎起来要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下面血糊糊，那里竟装了两个人头啊！”
这事儿晏临也听说了，但是明显个程宁布坊没有关系，诱拐着店小二又聊了一些别的，就在晏临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店小二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
“哎呦，说起来，前两天，店里来了个姑娘，那长的跟天仙一样啊，挺奇怪的，就要了一壶茶，留了得有二两银子，茶也没喝，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去对面了，后来对面闹起来了，我也就没注意了。”
“对面闹起来了？”
“是啊，客官你不知道吗？几天前对面闹的可热闹了呢，有一家的老婆子说对方的布料不行，然后闹了半下午呢。”
“是吗？”
“后来那个姑娘跟里面一个富公子哥儿一起，就走了。”
“富公子？”
“是啊 。”
“那个富公子长什么样啊。”
“我也看不大清楚，挺瘦挺高的，哎，那姑娘可有气质了呢，不过估计也是个丫鬟命，带了个簪子，珠子是蓝色的，我们老板娘说，这也太假了。稍微富裕点的姑娘都不能带出来。哎，可惜了。”
晏临有点坐不住了。
这小二说的这钗子，晏临有印象，那是一个月前海兰国进贡，送来了一对儿，这一对儿可都是给了顾灵筠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