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奇怪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白芸嫣被一缕阳光叫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有淡淡的岚烟轻轻浮在窗前，嫩绿的枝叶在晨风里微微摇曳着。忽然，她感觉到脸下面湿湿的，微微有些凉。

白芸嫣忙直起身子，一看，原来自己在即墨羽的肩头睡了一夜，而且，而且他衣裳肩膀的那一块儿湿了一大片，自己的眼眶也湿湿的，她忙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喊出口，不然即墨大哥一定伤心透了。

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信以为真了。

此时此刻，即墨羽正用一种复杂而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一言不发。

“即墨大哥，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白芸嫣十分抱歉道，“我，我这么压着你，你的肩膀一定都麻了吧。”她眸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即墨羽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昨天夜里有没有说什么梦话，梦话里有没有提到了不该提的人，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真的很怕这些，很怕他会突然问起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别人，她可以随便搪塞两句，说说谎话，可是面对即墨羽，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我没事，倒是你，我原本以为，我能让你快乐，可是其实你并不快乐，是吗？”沉默了许久，即墨羽才沉沉道。

白芸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的确，要忘记一个人，尤其是自己曾经深过过的人，尤其不易。可是她已经尝试着去忘记他，忘记有关他所有的记忆，就算是不能忘，她也打算将其尘封在自己的心底，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梦到了他。

而且梦得那样的真实。

直到此刻，她的心还隐隐地作痛着。

“不，并不是这样的，”她不想再伤深爱她的人的心了，“即墨大哥，你想想看，我们离开陵都城，离开南平，那么久了，虽然才离开南平的时候，我也伤心过，绝望过，落寞过，可是后来，你不是也看到了我的变化吗？我并不是夜夜如此，对吗？”

若然真爱，又哪来无私？

自己所爱的人，当然希望她的人她的心全都归属于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她能够开心快乐。

在知道易卿辞的情况之前，他只能忍痛割爱，只要她喜欢的，只要她所爱的，他都会尽力去帮她实现。可是当他知道了易卿辞的情况与心意之后，在难过之余，也矛盾过，他这么做，岂不是趁之危？可是，如若他不这么做的话，又有谁可以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拖出来呢？

想来，这也是易卿辞所顾虑的吧。

“芸嫣，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有所掩饰，我不想看到你强颜欢笑，更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知道吗？”他蓦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生怕她看到自己内心的那种挣扎与矛盾。

“不，我没有掩饰，也没有觉得委屈！”白芸嫣任性地绕到他身前，“你以为我在人面前的喜怒哀乐都是装出来都是演出来的吗？你以为我是那种虚伪的人吗？你以为我是那种善于隐藏自己心事的人吗？就算是，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掩饰隐藏自己，再坚强再狡猾再不可一世的人，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而他这最脆弱的一面也只会在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人面前表露出来。更何况，我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弱女子，我并没有那么坚强，坚强到可以独自一人承受一切，你知道吗？即墨大哥你就是我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没有人可以代替……”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我真的没有掩饰，没有伪装自己，你相信我，即墨大哥……”

即墨羽缓缓抬眸，复杂而心疼地看着她，

“芸嫣，你不需要解释，我没有怪你，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庞，温柔而深情地看着她，“我知道，非要让你把一个刻骨铭心的人从你的脑海里拔出，那是残忍的，且不可能的，其实，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你，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他没有告诉她昨天夜里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虽然两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那天夜里白芸嫣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白芸嫣却无法让自己不去想。

毕竟，那样的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翻倾心相谈后，她们离开了绿柳庄。

远山迎着日出，晨风拂着烟柳……直到日落西山，红霞漫天，这一天，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距离无极山也不远了。

在即墨羽的劝说下，两人途中的一个长亭里停了下来。作短暂的歇息后，再行起程。

即墨羽铺了软垫在地上，却发现觉白芸嫣独自一人走进幽幽月色里，看着天上的月亮着发呆。

虽然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却不忍心打扰她。

此时此刻的白芸嫣心里头矛盾极了。一方便，她努力控制自己不想起昨晚的梦，可是一方面，她期盼今晚还能做那样的梦。

“即墨大哥，你喝口水吧。”在幽然月色下贮立了许久，白芸嫣才缓缓转过身来，摘下采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即墨羽，“你饿吗？”并随口问了一句。

即墨羽微微摇了摇头，

“你呢？”

“我？怎么会饿呢？这一路，你都摘了好多美味的果子给我吃，又解渴又解饿的，不行了，我好困，想睡了。”说着，她便不拘小节地坐在了地上的软垫上，倚在了长这要的柱子上，微微闭上了双眼。

“芸嫣，”即墨羽也随之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来，枕我肩膀上吧。”

“不用了，即墨大哥，你已经几宿都没睡好了，我压着你，你又怎么睡得着呢？”白芸嫣眼都没睁，便微微道。

即墨羽微怔，眸光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可是你这么睡着，不仅硬，硌得睡不着，而且还会着凉的。”最终还是担心不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即墨大哥，你不要总想着我好不好，你也要顾顾你自己，如果你病了，谁来照顾我呢？”白芸嫣的语气里充满了那种不耐烦的语气。

即墨羽愕然，只觉得她怪怪的，既然她不愿意，自己又怎好再勉强。

没过一会儿，白芸嫣便睡着了，可以听到她清清浅浅的呼吸。

可是即墨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仲春的夜，有种别样的静谧，淡淡的雾霭轻浮在半空，花月相依，芳香阵阵。

“芸嫣，芸嫣……”白芸嫣刚模模糊糊地欲进入睡眠状态，忽然耳畔又传来那个令她心跳不已的声音。

她乍然而醒，蓦地直起身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依然白衣胜雪，从月光下走来，满目柔情，深情款款，

“芸嫣，”

“卿辞，是你，卿辞……”白芸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迈开腿脚跑了过去，“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你不是说会时时刻刻守着我的吗？”她娇羞地扑过他的怀中，泪眼汪汪道，“你白天在哪儿呢？”

“芸嫣，白天你有你的事，有陪伴你的人，所以，我只能晚上出来见你了。”易卿辞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芸嫣，”忽然，他极其认真道，“答应我，千万不要伤害即墨兄，好吗？”

白芸嫣愕然，蓦地直起身身子，讶异地看着他，心头顿浮一丝内疚之感，她忙回过头，却发现即墨羽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难过地看着他们。

“即墨大哥，我……”她正准备解释着什么，即墨羽忽然就转身离开了，“即墨大哥，即墨大哥……”白芸嫣忙回头看了眼易卿辞，易卿辞努了努嘴，示意她去追即墨羽，她呆怔了片刻，便转身去追即墨羽了。

“即墨大哥，即墨大哥……”可是，她追了好远，也不见即墨羽的影子，而此时，她也已然忘记了回去地路。

她站在旷野里，举目四望，除了风声树摇，什么也没有，孤独感瞬间袭上心头，她难过极了，无助地抱着双臂，蹲在地上泪流不止……

“芸嫣，芸嫣……”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缓缓睁开双眼，眼泪还挂在眼角，模模糊糊中，她看到即墨羽温温暖的目光正讶异地看着她，

“即墨大哥。”白芸嫣原本朦胧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晰无比，满是惊喜地扑进即墨羽的怀中，“还好是个梦，不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白芸嫣那紧张的样子，虽然即墨羽一头雾水，可是心中却甚是欣慰，方才他分明听到她在梦中拼命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醒来后，又满眼泪水地扑进自己的怀中，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

“是吗？那可否告诉我，你刚才都梦到什么了，怎么这么紧张？”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顶柔柔道。

一滴清泪划过眼角，白芸嫣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即墨大哥，你真的不该这么宠着我，我坏，我真的坏，拥有这么好的你，却不知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发觉自己真的蠢到了极点。”她哽咽道，“我不想再瞒着你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晚上，我总是能梦到他，在此之前是没有过的情况，而且，梦中的情节很奇怪，就好像他真的在我身边一样，更奇怪的是，昨晚的梦跟今晚的梦居然可以接到一起，就好像我们之间昨天跟今天，今天到明天……会发生不同的事情一样……方才之所以会拼命叫你的名字，是因为，是因我，我贪心，已经拥有了你，却还要对他念念不忘，然后把你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