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薏苡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中的栗嫔叫声越发的凄厉，不过顾灵筠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外面还有不少的客人在，大家都聚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跟太后请示了之后，顾灵筠离开了栗嫔这里，先去外边照顾。

外面的人精们早就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太后的霉头，所以看上去倒是还能控得住场面，顾灵筠八面玲珑地一边应付着这群夫人们，一边又抓紧了让秦嬷嬷几个去查栗嫔那儿的事情。

等到傍晚时分，将命妇们都已经送走了，顾灵筠揉了揉眉心，叫过了苏公公，“栗嫔那怎么样了。”

“回娘娘，孩子没有保住，人还在昏迷着。”

顾灵筠点点头，就知道会这样，秦嬷嬷也已经回来了，“查到什么没有。”

“司膳司那边奴婢没查出来什么问题，栗嫔那边奴婢怕引人耳目还没有动手。”

“嗯……”顾灵筠想了一下，“先去栗嫔那看看吧。”

屋中的一应东西已经都撤下去了，因为没有开窗户，屋中有很大的血腥味，太后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个小小嫔妃在这里呆上很久，所以几乎顾灵筠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就回慈宁宫等消息去了。顾灵筠就觉得太后会是这个样子，估计栗嫔肚子里不是容陵第一个孩子的话，她会更懒得管的。

她走了，顾灵筠可不能走了，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呢，方才太后在，顾灵筠没有好意思太过详细的问，这会儿没人了，终于能放开手脚了，“你仔细想想，你家小主除了平时在自己宫中吃的东西可有去别的地方，吃过什么东西。”

穗儿眼圈还是红红的，一听到这儿，嗫嚅道：“奴婢……奴婢真的想不出来了。”

“那好，栗嫔每天都会去的地方，或者是能让人抓出规律的地方是什么？”

“小主……小主最近每日都会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也……也有时候会去方姑娘的屋子中，和她说话的，可是……”

顾灵筠也知道穗儿在想什么，方莹说透了还没有成为容陵的妃子，没有什么理由要去害栗嫔，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到了顾灵筠这儿，她要想的可要多上那么几分了。

从栗嫔处出来之后，先使唤人去了太医院中，小卫太医一遛过来的时候，顾灵筠皱了皱眉头，“不是叫你问句话么，怎么将人带来了。”

小卫太医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是……微臣有事要与娘娘汇报。”

“嗯？”随手指了旁边的小墩子道：“坐吧。”

“多谢娘娘。”小卫太医拘谨地坐在了墩子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这个薏苡仁司膳司经常用，微臣想着若是有人想要用这个害人也不一定非要从太医院中拿，但是……微臣想起来前两天方姑娘宫中有一个侍女病了，她宫中人过来的确是拿走了不少的薏苡仁。”

“病了？”

“是的……”

“这巧了点吧。”

小卫太医道：“微臣也是这么想的，说是家里的偏方，微臣看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也没有拦着，现在想，莫不是……”

顾灵筠仔细地琢磨了一下，有那么几分的不确定，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便送上了枕头的好事儿，不过顾灵筠总觉得这其中透漏着浓浓的不和谐。

“可还有人用过这东西？”

“没有了。”

顾灵筠沉默了下来。

这场沉默结束于太后宫中人来召顾灵筠过去。

顾灵筠一边与秦嬷嬷交流着想法，一边往太后宫中去了。

慈宁宫中的气氛有那么几分的紧张，容陵也在，方莹跟在太后的身后，一副好姑娘的样子，顾灵筠刚给太后行了礼起身就听太后迎头痛斥，“宫里刚没了个孩子，皇后就穿的这么喜庆，莫不是以前就觉得这个孩子挡了你的前程？”

顾灵筠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今早的时候因为要见外来命妇，虽说已经简洁为主，自然也不会太过朴素，这一天她劳心劳力都没得了闲了，自然是没有时间重新梳洗换衣服了。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是儿臣疏忽了。”

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方太后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顾灵筠服软而变得好上几分，反而是更加的阴沉了。都这样了顾灵筠若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可真就辜负了她聪明的脑袋了。

“儿臣已经查了太医院中的薏苡仁去向，都在这里，请母后过目。”

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去，顾灵筠当然没傻到直接把方莹自己单独列上去，她将最近所有药中用过薏苡仁的，用量多少，用在何处，全都递给了方太后，至少表示了自己没有直接针对方莹的意思。这种聪明让方太后暂时地没什么话说，暂停下去看向手中的纸，顾灵筠百忙之余给容陵递了一个我还好的眼色。

容陵好气又好笑。

顾灵筠后来的自然不知道，方才方莹各种渲染，已经将顾灵筠渲染成了一个为了自己皇后之位和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无所不及的女人，又分析了利弊，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这件事情一定是顾灵筠做的无疑。

容陵最近对顾灵筠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状态，顾盛筠最后还是接受了容陵的提议，留在巡防营当中，不过与一开始不一样，不是顶替容奂，而是给容奂做助手，他没有抱怨，还勤勤恳恳地练兵，指出了巡防营中的不足，如今巡防营比从前要好上很多，顾华筠神经大条，但是仍然是容陵身边不可或缺的角色，这些人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了比从前还要认真的态度，让容陵觉得顾灵筠有她的用处。

更何况顾灵筠本来就是那种讨巧的女子，几个月的时间接触下来，他觉得顾灵筠心思单纯，为人聪敏，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作为爱人，都是极为合格的，如果能用顾灵筠笼络住顾家，何乐不为呢。

这种感觉在方莹回宫之后，感觉更加的明显了，在近来与方莹频频的“偶遇”当中，容陵已经有那么几分的厌倦了方莹了，她和他后宫中的其他女子没什么区别，论清雅比不过薛贵人，论可爱比不过卫芳华，论聪明她比不过顾灵筠，不过是每样都占了那么几分，容陵这种百花丛中过的人，也就是稍微感兴趣几分吧。

方才他又从方莹的挑拨中看出了她的恶毒。

这样的人，容陵觉得有那么几分的索然无味了。

两相一对比，越发地觉得顾灵筠要可爱几分了，再说，容陵觉得，顾灵筠就算是动手，一定会有极其漂亮的方法，她在过去的几个月当中有几百种的方式，而不是吩咐内务府不许克扣栗嫔的份例，吩咐司膳司给栗嫔照顾。

方太后已经看完了，“那依照皇后所看，应该怎么办。”

“儿臣已经问过太医了，薏苡仁只是性凉，不似麝香，只需少量的接触便可滑胎，儿臣根据太医的意思列出了上边用量比较大的几次，已经派往各宫询问，当然了这大部分都是放在药中的，应该已经被用掉了。”

太后最后的目光停在了方莹的名字上。

“莹莹用了这么多的薏苡仁做什么了？”

“姑母，之前宫里有一个宫女得了病，说是她家中的偏方，已经熬了。”方莹撒娇道。

“宫中要求药渣保留十五天的，方姑娘应该还留着药渣呢吧。”

方莹愣了一下，“这……我当时想着不过一些薏米能有什么问题就没有留着。”

话锋一转，“不过表嫂大可以去问一问我宫中的侍女么。”

顾灵筠笑，“自然。”

方莹被堵的有点生气，回身拉太后的手，“表嫂是不是在怀疑我啊，我害那人能有什么好处么。”

说完还不忘了给容陵抛一个媚眼，顾灵筠假装没有看见，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等着回复的消息。

方莹的视线时不时地扫过顾灵筠，顾灵筠稳如泰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很快地方莹就忍不住了。

“表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在等什么。”

顾灵筠浅浅一笑，“忘了和表妹说了，之前因为栗嫔的事情，本宫改了各宫的清理方式，因为各宫的废物也不是很多，所以都是有专人收，其中食物残渣，茶叶，香灰和药渣这种东西，都是要多留一段时间的。”

方莹一滞。

“方才表妹宫中宫女说，吃药是四五天前的事情，正巧，本宫要求他们所有东西留十天以上。”

“这……”忽然方莹手帕捂住了嘴，“你好恶心，废物你……留……”又呕了一声儿。

顾灵筠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栗嫔怀胎期间屡屡有人想要动手脚，本宫以防万一，反正只有十个月，谁知道，哎……”

方莹宫中的废物中，自然是没有收拾出所谓的药渣的，连带那个患病的宫女也被压了上来。

“不是说只是随便的倒在了每日倒垃圾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呢。”顾灵筠神色比较清淡，看不出来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那侍女嗫嚅的不敢出声儿，慌乱的视线一个劲儿地飘向方莹。

方莹终于忍不住，跪在太后跟前，含泪道：“姑母，是莹莹说谎了，那东西不是莹莹用的，是……是慧常在，慧常在说她不舒服，所以都给她了。”又转过来看顾灵筠，“表嫂只管去查慧常在处，一定能查到的。”

不等顾灵筠下令，太后已经派人去了。

方莹还在哭诉，“从一开始表嫂就不相信莹莹，所以从一开始都在给莹莹挖坑，让莹莹自己往里跳，莹莹不过是想帮一帮人罢了，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

顾灵筠不发一言，太后的神色愈加阴冷。

等到慧常在跟着太后的人过来的时候，顾灵筠才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卫芳华请安的时候都没有看向顾灵筠，声音平静，“东西的确是嫔妾请方姑娘帮忙的。”

“皇后还有什么说。”

“儿臣比较感兴趣的是，慧常在与卫太医的关系，只是想要点薏苡仁治病而已，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嫔妾断断不能借着自己的家庭徇私。”

顾灵筠想笑，不过明显现在不是机会。

“倒是皇后娘娘，跟嫔妾提过薏苡仁功效。”

呦，顾灵筠这次知道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阻止了想要暴走的流莺，“这么说，慧常在认为是本宫动的手了。”

“嫔妾不敢。”

太后已经脸阴到不行了。

路公公忽然从殿外进来，附在容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容陵这次脸色也不好了。

还不等太后和顾灵筠说话，便径自开口道：“表妹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宫中有司膳司丢了的小半点薏米。”

一瞬间，屋子中所有的人表情都变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