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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行动(五)

作者:青笛 | 发布时间 | 2018-05-18 | 字数:3263

“呼呼……”

言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地下爬回高台。一接触平坦坚硬的地面,她的双腿好似得到保障一般,竟是松懈得再也使不上一点气力。

她瘫坐在地面上,低着头喘着气,不及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眼。

等到面前的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时,她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莫要着凉了。”

“我身上很脏。”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会弄脏你的披风的。”

“无妨。”他摇了摇头,“你无事就好。”

言弭抓着身上的黑色披风,盯着面前的人,似是在犹豫什么。

“先喝点水,再说话吧。”他从腰间取过一只酒葫芦递给了言弭,言弭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只酒葫芦,打开上面的盖子,咕噜咕噜地灌进水里。

意外的是,这葫芦里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水。是她方才在水中心心念念的清水。如甘雨淋过旱田一般,让言弭的心清净了不少,同时也让她的人清爽了许多。

喝过水后,言弭将葫芦递还回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水底,转过视线重新放回在面前之人的身上,终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顿了一下,“五皇子。”

她没想到来救自己的人竟会是五皇子虞琏。

那个在众人眼里皆是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虞琏,竟会只身来到此处,专门来救她。

之所以说是专门,乃是因为他竟知晓此地下水后无路可上高台,特意拿来绳梯将她救起,又带来装有清水的葫芦过来。

即便言弭相信他有带装清水的葫芦的习惯,也不会相信他还会随身携带绳梯。故而由此一眼就能看出,他绝对是特意来此。

虞琏是虞珑的人,虽然在身份上时虞珑的五皇兄,但言弭知道这人也是跟随在虞珑身边而已。

既然他们两人是一伙儿的,为什么在虞珑前脚刚把自己扔到这个脏的不能再脏的水牢之后,后脚就让虞琏过来救自己?

此地太过昏暗,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但想来也不算长,至少她现在还存有体力。

这么快就将她从水牢中捞出来,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她先前在与虞珑的对话中骂了言舒,按照虞琏对言舒的感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停止对自己的惩罚才是。

从前她曾听过一则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说的是当初在皇宫之中,曾有一名宫女因私下嚼舌根,议论舒妃是非,被旁人听去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宫女终日不语,宫里人对此感到奇怪,寻人一看,就见她舌根已断,无法发声。不日后,那名宫女就病死在了宫人榻上。

此件事情中,有谣言传出,那名宫女的舌根是被虞珑派人截断的。这样的谣言不知是从何处传出,但也让少数人信以为真。

虞珑对言舒的情感极其强烈,或许正是儿时缺乏母爱,对母爱甚是渴望,于是对自己的生母更是保护有加,不愿让任何人诽谤污蔑辱骂她。在此事之前,还听闻他虽贵为宫中皇子,但也曾在听闻有宫人谈论舒妃时怒不可遏,当场打伤人的事情。

所以在此点上,让人不怀疑那名断舌宫女之事与虞珑有关是很困难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言弭认为虞珑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可是,眼下跟随在虞珑身边的虞琏确实实实在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将自己带离这里,这倒是让言弭怎么也想不明白。

言弭从前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即使后来故作沉稳,也无法将假面持续太久。更不用说是刚从自己反感难忍的地方解脱,脸上的真实神情早就没有心思去遮掩。一张脸上布满疑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虞琏,似是在暗示着他快点给出个答案来。

虞琏自是看懂了言弭的意思,他低着头,露出一缕稍显羞涩的笑容,看得言弭更是莫名其妙。

正当她准备自己出声询问个清楚明了之时,就见虞琏身体动了起来,朝她靠近,在她的讶异下,他缓缓扶起了她,低声道:“冒犯了。”

语罢,他拉过言弭的左手,将其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搂过言弭的腰肢,红着脸道:“我先带你离开这儿,待会再向你解释吧。”

虞琏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模样,今日主动触碰她,她也觉得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人竟然不在意这个时代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竟然不在意她身上肮脏和恶臭。

在扶着她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人身体的颤抖,不知是为何故。

言弭对这样的举动是全然不在意的,尽管一开始还是有些惊讶,但一想到自己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要是让她自己走出去的话,估计走到半路就要趴在地上了,这时要有人扶着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哪里还会想着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

于是就任由着虞琏带着自己出去。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言弭甚至希望虞琏直接将自己背出去,这样子两人都会轻松一些。

但又想到自己身上实在是脏的不行,就算虞琏不介意,她也会膈应。而眼下,其实也还算不错。

虞琏搀扶着言弭缓缓离开高台,如言弭方才来到此处一样,几乎没有走什么弯路,都是原路返回。

两人来到方才被踹掉的铁门时,言弭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铁门。虞琏见状开口问道:“言姑娘,怎么了吗?”

言弭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那扇铁门方才被踹掉之后,就没有再被移动的痕迹,看来是那四人离开后,虞琏才进来的。而且那四人并没有想要将这铁门修好的打算。还是说,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方便虞琏进入?

此地名唤浊水牢,虽是有牢之名,却无人把守,这倒是让言弭感到奇怪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虞琏到底是为何而来?

他们两人举动是否都是同一个意思?

言弭心中思绪千回百转,不思出一个真正答案。

疑惑之间,两人已经离开了那条昏暗的长廊,穿过一片小树林,七拐八绕,经由三两个分叉口,转眼间,回到了皇宫。

但并非言弭所住之地,而是去了虞琏的寝宫。

虞琏将言弭安置在此处之后,派人准备了热水,让言弭先行沐浴更衣,等收拾好了,再向她解释。

言弭并没有拒绝,清洗之后再谈话,是个极其完美的决定,她还不想一直保持着这身脏兮兮的模样呢。

于是在言弭点头之后,就跟着一名宫女到了一间院子内,她进入了一个厢房,在墨竹屏风后,是热气腾腾的水桶,言弭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一旁的柜子上还放有叠好的衣裙,看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言弭心里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默默按下,宽衣解带,身体没入水中,让这干净的水为自己洗去一身污秽。

在清洗的过程中,有宫女入内为她撒入花瓣,只道是五皇子知晓四小姐难忍身上异味,故而以花香相掩。

虞琏的细心,言弭皆看在眼里,但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轻声谢过。

洗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言弭闻了闻自己身上已经没了先前在浊水牢内的味道,这才穿好衣服走出院子,由门外宫女引路,朝大殿走去。

殿内正中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华服,披散着头发,看来是方才清洗过了,他背对着言弭,听见脚步声后,这才慢慢转过身来。

见到同样散发的言弭,虞琏微微一愣,笑道:“言姑娘一如既往不拘小节。”

言弭眨了眨眼睛:“五皇子这是在揶揄我了?”

虞琏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

“无妨。“言弭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脸的无所谓,“我不在意这个。”

妇容端庄,她是不可能有的。反正她也从来不在乎这些,自是无所谓的。

“是。”虞琏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言姑娘,请上座。”

言弭看了一眼虞珑所示的座椅,想着自己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刚刚洗完澡,还没吃过东西,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不能干巴巴地站着,还是先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谈话为好。

于是微微颔首,言弭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座椅上。

她刚坐下,就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几名宫女轮流地端着几道小菜上来,整齐摆放在言弭右手边的小桌上。

言弭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待那群宫人下去后,她无声地咽了咽口水,想让自己先把正经事谈完再说。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见虞琏微微勾起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弧度,笑道:“先用膳吧,在那儿消耗太多体力了。等言姑娘食过之后,若有问题,再来问我即可。英延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英延,是虞琏的字。

言弭只听过几次,所以在听到虞琏的自称时不由地怔住了,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地叫声时,她才反应过来。

尴尬一笑,她谢过虞琏之后,拿起手边筷子,夹起小菜送入自己口中。

刚吃第一口,就听见虞琏关切一般的声音传来:“如何?”

言弭顿了一下,听着虞琏的声音,总有一股自己所吃的菜是虞琏做的感觉一样,她摸了摸鼻子,“算是极好的。若是在一般情况下品尝,或许我还能给出真正的感受。但,眼下恐怕是说不出个真正来。对于饥饿之人而言,白米粥亦是山珍海味。”

虞琏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淡淡,浅浅,似柔风,若轻水,却总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看不清楚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