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能性

天色稍亮，北方草原上传来一如往常的马蹄声，然而这次马蹄声的主人却是一群不速之客。乌尔联邦骑兵队在这天清晨开始对狼帐发动攻击。

真实的狼帐位于大市集北方，与大市集附近的盐湖遥遥相望，北方有着峡谷连结山区，看来应该是旧河道，因为不知甚么原因河流逐渐干涸后湖水失去了河水补充，只靠地下水与雨水补充而形成盐湖。不过根据当地收集来的资料，只要是比较冷的冬天过后，旧河道还是会重新复苏，带给旧河道生机，将水注入盐湖。唯有一点，狼帐所在的地形与日生推论有些差别，与其说是丘陵与石柱群，不如说是河谷地形，只是因为被草原风沙所覆盖，与丘陵和石柱群有几分类似，在战术上两者拥有相同的意义。

对于狼帐的地形日生等人早已事先侦查过，因此发动奇袭这件事并没有任何问题。若真要说有问题，那想必是泽凡早就想过这一次奇袭的可能性，不过这也在日生的预料之内，他本来就没想过奇袭会有多少效果。

战争开始，狼部成员朝天空射出镝箭，接着不少骑兵冲了出来对抗侵略者。狼部的骑兵在北方也是相当强悍的战士，其作战经验丰富，作风剽悍，一般骑兵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然而，乌尔联邦骑兵队却也是南方最优良的骑兵队，在上一次战争后早已经重新更换马匹与对人员重新训练，不管是战术还是装备都大幅更新，完全可与北方骑兵比肩。

两军一开始交手，弓箭胡乱飞射，但是谁都没敢随便进入对方的有效射程，狼部成员明显也感觉到眼前的敌人不好对付。双方纠缠了一阵子互相消耗物资后，乌尔联邦骑兵队则趁着对方往回走补充物资时利用人数优势压近，进而引出更多敌人。

双方打了一个上午，战况僵持，但是南方人明显占优势，他们弓箭射程稍远，盔甲的设计更加优秀，所以相对来说伤亡较对手少。不过狼部持续守着优势地形，所以那一点伤亡差距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时间差不多了，对方大概要出手了。’

日生看着天色开口说道，身边众人点头，依照北方人霸道的个性多半不会想让己方活着回去，经过上午的消耗，对方应该会在中午过后发动总攻。

‘先把部队分开，我们走！’

大山说着，骑兵队队长点头，乌尔联邦骑兵队一分为二，一队往南继续作战，另外一队约五百人开始往北移动。日生进入峡谷爬上高处，看着远处的战局，接着架起一面鼓咚咚敲响，只见那鼓声藉着峡谷地形向外扩散，遍及了整个战场，甚至传入狼帐之中，将大地震得晃动不断。

这鼓声显然让马受到影响，由狼帐冲出来的骑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北方，只见日生似乎为了回应他们而再用力多敲了几下鼓面，有如挑衅的做法让对方感到深深受辱。

然而，狼部的成员并没有去进攻日生，而是继续与作为诱饵的骑兵队纠缠，在峡谷上方的成员感到一阵愕异，忽然，身边不远处传来了突袭声，转头望去，泽凡竟然早已经埋伏在山谷上带着一大群人冲向日生等人。

‘杀！’

泽凡一声令下，狼部战士挥刀砍向敌人，日生等人遭遇突袭急忙撤退，一瞬之间全被逼到了峡谷之中。

‘被摆了一道！’

日生自语着，眼神飘向大山，只见后者似乎得到暗号，手上的长矛往山壁一扔，大量土石瞬间掉了下来，将往南方的路口完全封住。

狼帐北方的峡谷并不深，最低约两层楼，最高约五层楼，直到连结到北边的山峦才有更高的起伏，日生等人在被突袭时脚踩山壁顺势而下只有几人摔倒，然而战力未有多少损失一事还得归功于狼部成员没有顺势追到峡谷底下。

泽凡带着部众站在峡谷上方，居高临下嘲笑着日生等人。

‘在我的地盘还想暗算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没这回事，我早有想过此地你们比我熟悉，不过我确实没想过你们能偷袭我们，难道这里有密道？’

日生开口说道，一边给身边的人暗号，示意将队伍重新整理。

‘不怕告诉你，这里没甚么密道，但是以前从大营到此处都住满了狼，狼群挖开的小径倒是不少。’

泽凡所言让日生微微扬起眉毛，似乎对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有些讶异，不过想到某些草原巨狼的体型比南边的黑熊体型还大，随即释然。

‘是！我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所以你认为这样就胜利了？你能带来的也不过一百多人，我这可是有五百人！’

日生说道，泽凡却笑了起来。

‘一百多人又如何？这可是我的地盘！我泽凡正是因为被狼所养大才叫泽凡，这可不是南方那套宣传把戏。’

泽凡说着，一边用嘴呼出一道声响，仔细一听竟是阵阵狼嚎，顿时间整个峡谷传来古怪的声响，下一瞬间，竟然有不少狼只围了上来，日生眼神快速扫去，认为这些狼至少有百头。

‘这下可好了。’

小猰看了这些狼只私下嘟哝着，但是日生却是眼神飘向大山。大山一直在等着日生的决定，见到日生以眼神暗示，随即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重矛扔了出去，击碎设在峡谷出入口的机关，大块岩石登时全滚了下来封住峡谷出入口。而这一瞬间，在峡谷的部队也分成了两半，那些狼与部分骑兵对全被隔绝于峡谷之外，峡谷内只有日生手边约五十名护卫。

出入口被封，泽凡看着远方的南方人一边引诱着狼群并开始撤离，露出笑容。

‘竟然把自己的退路封死，你的胆识用错地方了。’

‘我都已经把路给封了，人数也比你们少了，难道还不敢下来？’

日生冷笑着开口，似乎吃定了泽凡的反应，而泽凡确实禁不起日生这挑衅，或该说是禁不起与敌人对决的诱惑，带着身边的战士滑下峡谷。

‘呵呵，这真是个好战场，四面八方全部被封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很好。’

转头看向四周冷笑着，但泽凡对这战场的称赞却是发自内心的。

‘既然如此就来约定吧，在人没死光谁都不能离开，如何？’

日生向泽凡提议，只见后者哈哈大小，抡起武器冲上前去。

战斗于峡谷深处展开，泽凡抡起武器冲上前去，使用的武器是一把粗重的铜矛。虽然北方人在大量炼铁后技术有所提升，但要制作足以承受强大力量的铁制或钢制长柄武器技术依然不足，因此在非骑兵战的场合他们习惯使用旧式铜制武器。不过泽凡本人却是例外，他使用铜矛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钢制武器太轻了。

另一方面，日生一方长途跋涉到达狼帐，本能就不可能使用长柄武器，战场上除了大山有准备一把用来投射的短矛外，其他人手上都是典型的马刀。

‘一队向前，二队预备！’

日生大喊，本人却退后一步，他原本的位置由大山补上，跟着他的脚步护卫队有十人跟着后退，并从身后抽出一根短棒，接着冲上前砸了下去。北方人见有人将短棒砸来，手上武器随手一挥，却发现短棒不如自己想像中结实，一碰即散，大量沙尘似的东西从其中喷了出来。

‘哈啾！’

碰上这些沙尘，北方人喷嚏不断，只见不少护卫队的成员开始扔出小袋状的细沙，让一众攻来的北方人连连后退。

泽凡见到这情况，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接着吐出一大口气吹散自己身边的沙尘，怒视着日生。

‘你这卑鄙的家伙！跟上回一样踢沙撒土样样来！’

‘嘿！都知道自己要屠狼了，怎么可能不针对你们的狗鼻子下功夫，更何况这不是土，是香料！是从南方远道而来，要一箱金币啊！’

日生边反击，嘴上倒是不饶人，只见他们在逼退北方人之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根弹弓，连射多枚石弹往北方人身上砸，而北方人也不甘示弱扔出长矛，但因为先前的香料风暴，到没几个人射中敌人，一团混乱后，双方没死几人又回到五五对分的场面。

‘碰上有绝对实力的人，你这小把戏一点用也没有。’

泽凡不快地说道，但日生却是领着众人后退，一行人手上再次出现装有香料的袋子。

‘如果是在草原风沙大的地方进行大规模决战这种办法或许太小家子气了，但现在这个地方可是风不流通的峡谷，我们的办法绝对比较行得通！’

日生说道，一边下令，众人随即将那些袋子扔了出去，那些袋子飞得老高，简直就像刻意准备被击破。看着袋子逐渐掉落，泽凡忽然感受到一阵不祥。

‘快退后！’

泽凡大喊，随手拉着两名战士往后退，但是其他人却来不及反应，而是本能砸破那些袋子，只见这些袋子在众人眼前飘散。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道火光，这些烟雾突然爆出一阵光芒，刺激性的光芒让所有北方人捂住眼睛痛苦不堪。

‘就是现在！’

不知何时日生脸上多了一条黑布，其他护卫队则是忽然睁开眼睛，显然上一秒还避着眼睛。接着在眨了几下眼睛后向失去视觉的北方人杀去。

‘这是！’

泽凡吃惊自语，他侥幸躲过一劫，但是其他人运气没那么好，超过八成人员都还无法睁开眼睛，只能以黑暗来面对自己最后的战场。

一瞬间，小袋子撒出的粉末被点燃后绽放出强烈光芒，让北方人们暂时失明，护卫队的成员趁机冲上前去攻击，北方人终于开始出现死伤。即使在利用听音辨位的方式抵挡，他们依然无法弭平失去光明的弱势，在混乱之中，或被护卫队杀害，或被自己人伤到，不少北方人纷纷倒地。

‘别着急！看得到的向前！看不到的向后！把你的命交给身后的人！’

泽凡大喊，自己也冲上作战，但他马上就被日生等人牵制，致使没有闲暇进行指挥，只能看着自家部队逐步崩溃。

‘如何，我这小伎俩还不错吧？’

日生笑问，泽凡则愤怒地将铜矛射向他，没有想到泽凡会愤怒到将武器射出，日生反射性用手上钢剑抵挡，但钢剑却被沉重的铜矛震飞，只见他狼狈地跌倒在地，而这一瞬间泽凡已经冲上前来。

‘去死吧！’

泽凡大喊，挥舞着从的上捡起的马刀往日生身上劈下，可就在此同时两把刀挥了过来加入战场，让泽凡急忙闪开，向后退去。

‘这家伙的力气真不是普通的大。’

‘物尽其用，应该去当采石工。’

豨猛看向深深插入岩石内的铜矛说道，小猰则在一旁嘟哝。只见日生翻身站起随手拔出一把插在地上的钢剑，眼神扫向战场，发现敌我人数比相近，显然刚才的战术奏效了。

‘看来现在兵力已经变成一比一了，你有甚么感想吗？绝对实力先生？’

日生嘲讽道，泽凡则皱起眉头，知道有这两人在，而一旁大山也注意到了这一边便不好出手，于是平复怒气，一边用手势暗示自家部队重整，一边开口反问。

‘那是甚么东西？’

‘谁知道，那是某个去追鸟屁股的家伙搞出来的，你不是与他交手过吗？’

‘那个男人……’

泽凡想起当时自己对付大山与荣乡的景象，日生看着他的表情继续开口。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你觉得那家伙厉害吗？我认为他手上的本事还不错，但是最厉害的还属他领导的军工技术。不觉得比起战士的优劣，多撑一刀的铠甲才是战场上的关键？’

‘你说的不错。’

泽凡同意日生的看法，北方人与森林住民不同，他们强调的强悍包含肉体与工具两个面向。他们只是不接受南方式的工具优势，认为只要有相同工具南方人绝对较为脆弱，而在这思路上，他一直坚持以提升炼铁技术为优先。

‘看来大家看法相同，而这东西则是相反思维做出来的。与其多撑一击，不如多出手一次，这小包内有引燃用的药粉、助燃药粉，以及发光药粉，点燃便能放出强光让人失明，不战而屈人，这就是下一次作战的主流，你的铁骑已经落伍了。’

‘你说的很有意思，等我把你打个半死再好好听你的说词。’

听日生所言，泽凡若有所思，眼神扫过自家部队，见战局逐渐稳定，便从身后插出另一把较其他人手上马刀更加粗重的钢制马刀，手握双刀，摆开战斗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