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陨落

北方人追着日生的脚步不断进攻，但随着日生等人越爬越高，也越来越深山，北方人也越来越不容易与之交战。

事实上，骑兵在山中是处于弱势没错，但那是因为地形问题导致骑兵无法有效作战，若单论肉搏战骑兵位于高处武器也比较长，除非是使用枪矛一类长柄武器或用钩镰戈戟等武器专门砍马腿的部队，不然步兵依旧弱于骑兵。

日生为了轻装上路没准备这些会妨碍移动的武器，一路上他的部队只以陷阱与临时制成的标枪以及小型化的射击武器反击，使北方人走走停停，在发现损伤不大时继续追赶，不知不觉便走了两天。

‘就在前方，各位做好埋伏，这里就是决生死的地方。’

日生说着，众士兵见到远方的山麓均露出复杂的表情，但还是依照指令躲藏。

见众人就埋伏位置，日生拿出小笛吹奏，尖锐的鸟鸣声响彻山林，这是乌尔联邦惯用的信号笛，只听那鸟鸣声有着特殊的节奏，而远处也有一道鸟鸣声回应，同时几名樵夫装扮的人走出来与日生见面。

‘指挥官。’

‘情况怎样了？’

‘一切良好，东西都就定位了。’

‘那就开始吧。’

日生说完，几名樵夫走回原本躲藏的地方，竟然从树林中推出一具做好伪装的石炮，还有好几袋看来应该是弹药的袋子，特别的是那不是麻布袋，而是兽皮袋。

而就在这些樵夫处理石炮的同时，日生找了几名士兵身穿预先准备好的重甲走到山道上，等待林雷等人到来。

‘他们停下脚步了？’

听到侦查兵说日生等人停下脚步了，林雷感到奇怪，便上前查看，只见日生穿着重甲，似乎在等着自己。

‘你这是打算投降了？’

林雷驾马趋前对着日生大喊，但日生却是冷笑。

‘都追到这里了，你也真是辛苦，不过我奉劝你撤退吧。’

‘大白天说梦话，你认为我会撤退？’

‘当然会，因我有这个！’

日生一作手势，只听见石炮声响，一些碎石沙尘从天上撒向日生与林雷中央的位置。

‘你认为一具石炮就能使我退却？’

林雷说道，但日生则摇头。

‘那只是警告，但果然还是得把底牌掀开。’

日生说道，那口气极为坚定就连林雷也忍不住心生忌惮，接着只听又一次石炮发射声，天上坠落了无数圆形黑点，让北方人的骑兵发出阵阵惨叫。

黑色的圆形物体坠落，敲打在北方人的圆盾上，这并不使北方人感到恐惧，长久的作战让他们对石炮有着相当的抵抗力，然而，不久后惨叫声却在北方骑兵中响起，预想外的状况让林雷感到惊讶，查觉到让他们如此恐惧的理由只有一个──掉下来的并非石头，而是……

‘人、人头！’

一名骑兵大喊，林雷驾马前进，用短矛挑起掉在地上的物体，赫然发现是颗人头，而且人头看来干瘪却保有水分，多半是用盐腌过。

‘这是甚么……’

林雷看相身边的部下，只见一名天部长老拿起人头瞧了瞧。

‘剃发的方式还有束发的方式都是北方人。’

‘北方人？难道……！’

林雷转头怒视日生，只见日生冷笑。

‘不怕跟你说，我早猜到你们这次的战术，所以派人越过山去狙杀你们的后勤，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日生所言让林雷沉默，原本后勤设在山北，用接力运送物资大概要三天才会到达，但现在后勤补给点被破坏，这表示整体流程乱了套，时间绝对拉长不只三倍。

‘你就是为此才连战连败？’

‘当然，如果死人不够多你认为没有胜算怎么会跟上来？’

日生说道，那轻松的态度不只林雷，连自家阵营的成员也感到一阵恶寒。

‘你就不怕我在这里宰了你！’

林雷沉声道，但日生只是摇头。

‘你要攻下这里少说三天，多则六天，也许我会死，但你带来将近两万的部队怎么办？你应该知道现在在西边出了甚么事吧？’

林雷皱起眉头，他知道日生所提及的是军田镇此时应该正被南方人攻击一事，军田镇守军只有三千，但却是后勤中转的重要地区，如果丢了军田镇两万部队真的得啃草根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回去北方吧，现在还来得及，否则等你的部队缺乏战力时，我可不确定东都的驻守部队会不会蜂拥而出呢。’

日生的话终于说中了林雷担心的事，一旦继续被日生牵制，连续战斗快二十天的部队绝对无法对抗一直在东都休憩的部队，两万部队不丢过一半绝对无法回到北方，这对北方人而言绝对是一记重击，至少二十年内他们无法再南下。

‘你……撤退……’

听着日生的嘲讽，林雷摇头，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知道不能在此丢掉部队，于是下令全军撤退。

北方人撤退后，日生叹了一口气坐倒在地，其他士兵在看着北方人远去后走向日生。

‘这样就结束了吗？’

士兵们相当不安地问道，只见日生摇摇头。

‘还没，只是破坏对方的作战平衡，如果放任他们到了冬季还会有一次大型的战役，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瓦解北方人的续战力。’

日生说着，其他士兵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人问道。

‘那些死去的友军真的是为了当诱饵而死吗？’

‘唉，没错，我们不能负担北方人没追上来而是往军田镇折返的风险，如果他们真的想到要保住后勤，这场作战大概会把整个乌尔联邦掀起来吧，至少东都是丢定了。’

听日生如此坦然承认，有些人因为愤怒而握紧拳头，但却又将拳头松开，曾经为野民的成员知道抛弃自己人是为了集体的生存。

‘如果对方没照计划，那么我们……’

‘大概死定了。’

‘这计划完全是赌博？’

‘没错，赌我的命，赌各位的命，也赌乌尔联邦的命运，更赌对方对于南侵有盲点，忘掉了过去我们不攻击北方是因为他们属于游牧族群，现在他们有了据点，我们也可以“北侵”这件事。’

日生说着，只见士兵们无言以对，他们还无法接受从‘自己被当成诱饵’这件事，或者该说理智上理解，但心里的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指挥官，消息已经送出了。’

忽然，这时方才从森林之中出现的樵夫再次出现，他们已经将石炮组装为可以移动的状态，前来回报任务。

‘是吗，你们辛苦了，去跟你们的队长说，依照计划我把部队带回东都就去会合，你们可以先走一步。’

‘了解！’

樵夫说着，拉着石炮踏入树林之中，只见日生也跟着站起身来大喊。

‘各位辛苦了！原地休息！天一亮我们就启程返回东都！’

日生大喊，不知为何，这时众人才终于有了一种作战结束的感觉，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太阳落下会再升起，明日众人一样要面对新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