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断落

战争持续进行，士兵们来来去去，到了第八天，几场急雨中断了北方人的攻势，骑兵在泥泞之中难以行走，加上为了防止石炮损坏林雷也下令将石炮收起暂时停止攻城，躲在楼房内的南方人则影响偏小，这天的作战明显是南方人占了上风。

紧接着又过几天，雨忽来忽去，这是南方特有的秋雨，也是一年中最后的季节雨，之后便只剩下冬天偶然出现的细雨。

‘云真不错。’

日生坐在兴邦镇内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屋顶看着云朵，天正阴暗着，细雨不断飘落，他张嘴巴似乎要把雨水吞入腹中。

‘指挥官，敌人已经撤退了。’

一名军官站在指挥所下喊道，只见日生一个翻身下了楼。

‘我想也是，下雨对他们而言没有好处，如果淋雨太久人容易生病器具也容易损坏，现在多半躲在帐内吧。’

‘根据侦查兵的情报，对方除了几名身穿蓑衣的骑兵外确实躲入了帐内休息。’

‘既然如此就轮到我们了，把放在船坞内的船开出来吧。’

‘指挥官，那只有三艘。’

‘够了，只是打算恶心他们，又不是真的要偷袭，记住，我们现在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让对方疲惫，只要完成这件事，我们的任务就算达成了。’

日生说道，军官点点头，但依然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不久后，日生便带着一些战士乘上商人们留下的船只，往北偷袭北方人的阵地。

船只往北而去，由于此时刮的是南风，船速相当快，在波涛汹涌的河流中扬帆北上，不一会就到北方人的阵地，不多说些甚么，就是一阵箭雨扫向北方人的营地，紧急的战况弄得北方人营地内镝箭声响不停。

‘果然来了。’

林雷在帐中等待，听到帐外有镝箭声便下令要部队包抄，只见岸边有不少北方人的大帐突然被掀开，因为下雨被藏起来的石炮已经准备好石弹随时准备射击。

‘指挥官！’

船上军官见到石炮大吃一惊，只见日生急急忙忙下令返航，下一刻，四周水面激起几楼高的水柱，一艘船被击沉，军人们纷纷攀上其他船只一同往南回归船坞，堪称一场失败的偷袭。

‘没想到被抓的正着啊，是作战的目的性太明显吗？’

回到营地后，日生让人照顾好受伤的成员，一边自言自语。

‘指挥官，偷袭失败了，这样下去士气会瓦解。’

‘是吗？对方攻城几天了？’

‘今天是第十二天……有甚么问题吗？’

‘没甚么，时间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骤。’

日生笑着，当天夜里，驻守兴邦镇的部队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天色阴暗，细雨直落，但是远方的风却逐渐干燥，只有淡淡的潮湿味却闻不到雨季特有的泥土味，这说明不用多久雨就要停了。

‘开始动作。’

趁着天色依旧黑暗，雨势尚未停歇，日生指挥着士兵们悄悄移动，由于装备轻巧所以移动并不困难，只见部队分成了两支一队往河流方向，一面则往东边──兴邦镇的东边靠山，是南方人类世界的边界，他们打算从这山中撤退。

‘指挥官，我们走了兴邦镇怎么办？’

‘没差扔了就是了，我已经传令给在河边租界的士兵，如果北方人往河下游进攻就把堤防弄垮，这样至少五天内他们无法进攻河下游。’

‘那我们从河流出去……’

‘你们用木箱和细管，藏在水面下到对岸去，然后等待信号带着援军偷袭军田镇。’

‘……信号？’

听日生所言，军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没错，你们过河北方人追不到，他们必定追着我们这一边，至于要怎么对付他们我自有办法，但不管最后如何，你们进攻军田镇时一定要把军田镇的后勤抄掉，至于对方的部队则不必在意，可以击倒也可以放走，之后就撤回神殿区内，等待接下来的战况发展。’

‘既然如此我们便动身了。’

一名军官说道，便带着部队里善泅者拿着木箱作掩护，利用草杆做成的气管伸至水面上呼吸，从船坞的水道出发躲避北方人的监视游往河的西岸。

‘那么我们也该动作了。’

日生说着，其他成员点点头，开始将物资送往山中，同时，负责侦查的北方人也发现了日生的动作。

‘兵分二路，是打算偷袭吗……不，这种强烈的引诱气息……到南方已经十多天了，物资最多只能再撑十天，如果军田镇被拿下……打的是这种主意啊。’

林雷听到侦查兵所言后自言自语道，只见一旁天部长老前来建言。

‘不如先暂时撤退，被他们引到太南边了，要回到补给点距离稍嫌遥远。’

‘这时候如果回撤对我们不利，南边他们似乎已经准备好水攻了，我们不可能继续往南，东都也不是短时间攻得下来……’

‘继续深入对方就有机会从后方打击我们，为今之计就是往西方去或者退回北方。’

‘退回北方也太过头了，我们要维持在东边的包围网，拿下兴邦镇与军田镇后东都就被孤立，只要再解决掉那个男人手上的部队东边便没问题了，这段时间让军田镇的成员把物资先搬过来，自己小心随时准备撤离。’

林雷做出了判断，隔日一早，雨势停歇，他便带队往东向日生等人杀去。

兴邦镇守军兵分两路，一部分渡河，另一部分则跟着日生潜入山中，原本在兴邦镇的居民则早已经撤退到了东都与南方河港租界区避难只剩下空旷的土地，面对北方人的攻击不给任何资源是基本原则。

北方人的部队查觉到日生的动向，林雷决定先清剿日生手上的部队，只要拿下这支部队他分散封锁各个城市的战略便能宣告成功，能防守城市的部队无法突破北方人的封锁，运送的物资与农业耕作也被迫中断，到了冬天对方一样要开城投降，为此，只要夺走对方反击的机会，也就是日生手上的部队便能宣告东边被拿下。

而日生似乎也知道林雷的想法，所以打从兴邦镇开始便是使用拖延战术，以死守的方式拖延北方人的脚步，接着潜入山中，他奉行乌尔联邦一贯的作战原则──还没接触的部队才是最强的部队，因此只要保留部队人数就能让敌方忌惮，这与部队强或弱没有关系，而日生的小部队游击作战虽然战斗力不强但牺牲少正是此种战略思想的具现。

林雷摸透日生的想法，知道日生要牵制自己，只要骑兵一直在南边北方人的补给就会有困难，事实上北方人此次作战是将北方要塞外一处当作补给点，每天都有一部分驻守于军田镇的部队轮流前往补给，藉此形成后勤补给线，因此只要切断这条补给线，北方人在南边的部队未必能撑到冬天。

就结论而言，南方人与北方人都在等对方先撑不住，这场作战早已经不是将对方歼灭才算胜利的作战，封锁物资、封锁交通、孤立、隔离，让时间成为真正的杀手正是这一次作战的主轴，因此双方每一个动作都成了对方攸关生死的谜题，而这种谜题只有不理会他人生死只想成就自身伟大的人与早已经接受一切牺牲的人才有办法答题，除此之外的人都会因温吞而无法作答反而被谜题压倒，失去胜机。

日生正往北行，林雷也往北行，而且骑兵脚步飞快，在雨停后大地逐渐干燥，短短一天便恢复了本来该有的坚硬，北方人也在山脚下追上了日生的部队，发生一次小型会战。

骑兵弓箭飞射，南方人则持着小圆盾躲避，除了偶尔反击之外没有任何强硬的攻击行为，每个人都闷着头往山里头钻，显然所有人都知道山是城镇外另一种对骑兵来说艰难的地形，除此之外就是森林与浅滩，骑兵的强悍多半还是在其平地上的速度与灵活优势，面对复杂的地形胜利的机会并未特别高。

日生在北方人不断进攻之际不断要众人上山，不要回头与北方人交战，即使这样会让许多人不抵抗而死也不在乎，就这样，在山边第一次交手，不抵抗的南方人死伤惨重，无法作战的人数竟然接近在兴邦镇十多天的伤亡数量，整支部队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二。

‘指挥官这样不行啊！大家撑不下去了！’

不少士兵纷纷前来抱怨，日生认为是时候了，于是召集所有人喊话。

‘各位，今日作战死伤惨重，有些人或许认为是我指挥不利，但我必须很遗憾表示这是照着剧本来的，各位是为了拖住北方人才被带到这里。’

日生一开口，士兵们满是嘘声，还有人无法接受哭了出来，但日生却又继续开口。

‘不要担心，虽然说得有点晚，但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在山里北方人无法做大规模进攻，而我们与援军约定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山麓，大概两天路程，只要到那个地方，我们的任务便宣告结束。’

‘那里有甚么吗？’

听日生这样说，一部分人庆幸惨日子要结束了，但此时一名士兵问道，只见日生微笑。

‘能让各位一吐怨气的底牌。’

日生说完后便退场，只留下一群不明白眼前情况的士兵们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