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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梦境
做了一个梦,游鸢猛然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这才发现一旁的人睡得正熟,但通铺中有多个空位,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海上好好睡上一觉。
──海上?游鸢忽然想起自己正在乘船,从商港到岸际城市需要两到三天的路程,加上在商港等待则大约六天左右,虽然耗费时间,但是关哨甚少,远比动辄数十天的陆路要来得快速,光是‘即使在睡眠,船依然在前进’这件事就赢了大半。
夜晚有些冷,游鸢披上了大衣走出了船舱,凉风吹过,心思忽然感到一阵清明,料想这多半是因为通铺内的空气闷热让人感到昏沉的缘故,而此同时,游鸢也想起了方才做的梦境──短时间忘了自己在水面上,太阳高高挂在天际的梦。
这算美梦吗?游鸢不太想问这个问题,梦不总是有解释,但作梦终究要有材料,根据日生的说法:既然梦泰半是反映清醒时的记忆,在反正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情况下,多注意些总是好不是坏,没人会因为谨慎而吃亏的。
如此言论,如此教导,让游鸢若有梦必定醒来看看四周,确定自己身在何方所为何事,紧接着,回忆梦境。
说到太阳,游鸢对这日轮并不陌生,他的老师那头灿烂的金发就是太阳的代称,传说中更对其有着多种想像,但终归对游鸢而言,太阳大概与他的师长同义。
然而,为何会想到日生?这件事游鸢不解,难道是因为远离了家乡而想要依赖长辈的幼稚情绪?这种说来惭愧的事多半是事实,游鸢并不想要隐藏自己的不安,特别是在自己搞不清楚究竟谁在算计自己时更希望师长在身边教导他何为正确的行动。
不过想到这时,游鸢露出了对着自己的嘲笑,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将决策风险推到别人头上的不负责任举动,想想就算了,视为理所当然可是禁忌。
认清自己,然后做出改变,这一直是日生交给游鸢的基本课题:如果有人能毁灭世界你认为那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依稀记得这样的问题,而游鸢也记得日生的答案──
──只有好人会毁灭世界,因为坏人知道自己在做坏事,所以会躲回黑暗;但是好人认为自己在做好事而没有丝毫的顾忌,所以战争也好,大规模的镇压乃至排挤特定族群也好,都是好人对好人,也许客观道德有问题,但是主观道德绝对没有任何冲突的行为,说到底,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理所当然、好人、认为自己不会错’,排除这些先入为主才是真正的智慧,至于‘知识’,与日俱进。
那么,自己错了吗?游鸢反思着,太阳与金发,说到金发他隐隐有着另一个印象,忽然间,他想起了一道在月下的朦胧影子。
金发与复兴联盟?游鸢突然惊讶呆立于船边,一名少女的影子出现在水面上若有似无,淡淡月光反射水面,一阵海风又消失了踪影。
‘我竟然忘了这件事……精灵?羞耻而可笑到让人不想面对吗?’
曾经追着林雷的脚步而踏入森林,游鸢想传达些甚么的想法却没有结果,反而给自己搞来了一身脏,成为了这辈子少数不想回忆的往事……但是!当时确实有这么一位配角存在,若说对方知道这一切,那么又会是怎样呢?会做甚么呢?
海风吹拂,一股寒意袭来,游鸢拉紧了大衣。
复兴联盟与乌尔联邦之间的关系十分特别,复兴联盟的成立有部分是由乌尔联邦推波助澜而成的,某方面来说乌尔联邦与复兴联盟关系应该十分良好。
然而,复兴联盟与乌尔联邦的关系究竟好不好却又是一回事,在复兴联盟回归故土后,乌尔联邦似乎并没有积极作为,对复兴联盟采取的是一种老大的态度,换言之:除非老大有需要,否则得交保护费才有好处。
事实上,乌尔联邦利用复兴联盟影响了西北各村之后,在经济上援助西北各村而非继续帮助复兴联盟取回土地一事让复兴联盟内部产生强烈的动摇,转为希望西南支持他们的也大有人在,但如今这种声音已经很小了,谁都知道现在不是胡搞的时候,再怎么说,北方人的动作太明显了,这时候扯后腿只会被集体封杀。
在林雷回归北方后,在商界、在各村高层,乃至兵士之中无不弥漫着南北决战的气氛,不提直接面对面与北方人交手的乌尔联邦、西北各村等首当其冲的区域,光是复兴联盟之内便无人与北方人没有仇恨,就算是较远的河下游与西南各村也没有人会去拆自己家的盾牌,简而言之,正因为是最危险的时刻,乌尔联邦的地位反而无法动摇。
也正因为在这种时候,复兴联盟知道不能以闹脾气的方式挽救低迷的经济局势,会吵的孩子有奶吃在这时是行不通的,他们需要新的谈判方式来让各势力重新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这可能是情报,可能是商业,任何一种软性手法。
先不去讨论复兴联盟会不会去做些甚么不利乌尔联邦的事,而是应该考虑复兴联盟如果要走出困境他们该如何选择使用手上的资源──包含游鸢的身分暴露一事。
忽然想起复兴联盟的记忆,游鸢只觉得抓到一丝细节,虽然他还不清楚复兴联盟与现在自己遇到的事有没有关系,但是必须想想对方拿到自己相关的情报会怎么使用。
首先,商队与乌尔联邦之间虽然合作但实际上存在断层,原因在于商队主要由日生负责,而日生与军队的关系非常不好,所以在屡次机关重整时都没有碰到商队这支特殊用途的队伍,事实上能与商队接触的乌尔联邦成员也只有拥有军事情报与谍报权力的人,商队本身与乌尔联邦并没有任何形式的表面关系,换言之,必要时双方随时可以舍弃彼此,这就是商队存在的意义──后盾,或是可以舍弃的棋子。
游鸢担心的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假设对方真的从很久以前就从自己这条线摸过来,那么整个情报系统到底被摸到了甚么程度?是不是到了要舍弃商队的程度?是不是该发动商队内部的脱离神殿信号?
──很不想面对过去犯的错。游鸢叹了口气,人走到甲板上,让阵阵冷风吹向自己,试图在清醒之中找到一点可以行动的提示。
‘说起来,继续行动指的又是……’
想起了来自乌尔联邦的指令,游鸢皱起了眉头,他不是怀疑自己的工作,而是怀疑高层究竟掌握了多少,如果这指令没有自己这一份复兴联盟相关的情报会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光是想到自己的错误或许会害人走错路,他的心情便静不下来。
然而,游鸢人已经在船上,不管水面下的事实是如何他也无法将这艘船停下来,接下来只能随波逐流,看情况走一步算一步。
‘不管想了多少,最重要的行动却总是不探出头来,如果思考后应当去做的事能够像日升日落般自然浮现该有多好?’
海面上,远处微亮,这瞬间,游鸢羡慕起了朝阳。
在海上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天,远处天空的颜色已经变得令人陌生,只见附近的船只越来越多,四处传来的各种声响都说明着即将到达港口,而放眼望去,在海的尽头逐渐放大的黑点正是一岬湾,那里就是岸际城市的入口。
‘就要到了,下船之后直接到酿酒厂吧,现在虽然停工了但还是可以住人。’
‘当然,不过我得先送信给商队,通知他们我已经平安到达。’
看来滑稽的男子说着,游鸢点点头,同时船上也响起了即将靠岸的铃声,游鸢随着众人一起走下船,他见到不远处有着渔港,看来此处一样是商渔分流,而特别的是在另一边有着单纯用来卸货的港口,这似乎是此处的一种尝试。
下船后,游鸢先到了附近的商馆,找到认识的商队帮忙送信,这些商队在这附近与南方均有据点所以会固定来往两地,且随着这种送信工作越来频繁,似乎也有商业化的倾向,不过对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倒是不那么在意运费。
游鸢完成了前置作业后,便赶往另外两名同行者所说的驿站,驿站的位置在较内陆的地方,其原因很简单,可以搭配此处的建筑风格看出。
港口到此处的城主住处是最早开拓的区域,大致是林雷的手笔,所以也是典型的乌尔联邦式建筑,而随着招募人口增加,遭逢战乱的西北各村成员于此开垦,建筑也逐渐走向西北各村的风格,但这两者并没有很强的差异性,基本上两者都是古典的南方风格,只是因为地域不同,所使用的材料不同。
但是经过第三阶段,也就是森林住民被击溃后外围的卫城以及居住区就不再那样整齐而统一,森林住民的极简风格、海盗的奢华风格、以及北方人那来者不拒大方性格全部出现,成了南方难以想像的景观,彼此冲突的色彩更成了视觉上的震撼。
而想当然,游鸢的目标,驿站也好,酿酒厂也好都是属于第三阶段后的产物,自然会在较远的地方,这不算是难猜到的事。
游鸢走上一段路与另外两人会合,对方已经准备好了车辆,拉车的是头驴,在林雷的禁马策略下一般人不容易取得马匹,只有北方人或北方人特许的商人乃至军人才能够骑马,也就是说想取得马匹只能从北方人手中取得,当然,北方人非常看重马匹,对他们来说那是生活伙伴,不太可能随意释出,所以条款设计上林雷所主导的禁马策略看来为了讨好北方人而让步,但实际上却很难说有漏洞。
‘从这里到酿酒厂大概要两天,沿路都会在驿站休息。’
驴车前,看来滑稽的男子说道,游鸢点头表示同意,这种事情来之前他就调查过了。
‘酒厂可以从休息状态马上开始酿酒吗?’
‘不知道,要看情况。’
一旁独臂男人接口,只见他的同伴向游鸢摊了摊手,酿酒的事独臂男人是专家,他都说不准在场也没人能反驳。
‘好吧,总之先去看看,我还想找个机会多认识一下这附近的特产。’
游鸢说着,一旁驿站的员工也为众人准备好了物资与饮水,紧接着皮鞭一甩,驴车缓缓向前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