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减轻痛苦

黑暗的巷弄内，一旁的人偶剧刚刚结束，四周响起了掌声，游鸢有点无奈地掏钱扔向表演者面前的收费箱，一边感叹因为刚才的混乱没看到故事结局。

说到方才的混乱，那自然是指刚刚有人被追赶然后撞上游鸢这件事，不久前追的人已经走了，消失在另一条巷子内，但是被追人的还在游鸢身后。

‘喂！没事了，不要一直躲在别人身后好吗？’

‘那你先放开我！’

‘喔，抱歉，因为怕会遇到刺杀或是偷窃，所以有人冲过来都会本能抓住对方的手。’

游鸢对躲在自己身后的人说道，只见对方甩了甩手，却发现甩不开开口抱怨道，游鸢发现自己还抓住对方的手，随即道歉并放开对方。

那人似乎因为手被抓紧而感到疼痛，不断甩着手想减轻痛苦，游鸢向着对方多看两眼，发现这人身材矮小，体态瘦弱，头上包着头巾，身上也缠着厚重的布料与一般商人给人的感觉有着似是而非的差异。

只是，游鸢想不出这人会被追的原因是甚么，他觉得这个人不管是身上的布料还是其他些甚么都太干净了，不像是商人，也不像是工人。

‘有这种本能吗！咦？你别一直盯着人看！’

似乎发现被盯着，那人随即怒斥，而且声音突然变了粗上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

‘抱歉，我只是在想一位女性没有一点防身本事又没有护卫，看来也不像是商人或游历各地的人，更不是这附近的工人，到底有甚么理由跑到商港来又被追着跑。’

‘啊！甚……关你甚么事啊！’

面对游鸢的问题，对方似乎很不高兴，回话的声音又粗了几分。

‘也是，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不过一名甚么都不会的女性在这里是很危险的。’

‘这里的治安很好不是吗？有甚么危险？’

作为西北各村与乌尔联邦合作的门面，这商港的治安相当优秀的，但即使如此面对对方的质问游鸢依然必须摇头。

‘不能这么说，虽然城市治安良好，但是那只是表象而已，对你而言不是。想想看，如果在一个城市里面每一百人就有五个人受害，请问这些人会是有权势的人吗？想必不会，也就是对有权势的人来说会受害的机会是零，对没有权势的人是十，那么平常在此处正常工作的人容易受害吗？也许他们每一百个人有五个会受害，那么对于那些工作不正常的人来说就是一百个人中有十五个会受害。依照这样算下去，工作不正常但合法的也许一百个里有十个，非法工作的二十个，非法有人罩的十五个，没有人保护的二十五个，而甚么都不知道也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则超过三十，这样对你来说算是安全吗？’

‘这样说来……’

‘如果你只是跟同伴闹分家的就快点回去吧，反正我看刚刚那个人比较像是焦急，连埋怨的感觉都没有，不要让对方为难。’

‘这……’

听游鸢开口，那人头越来越低。

‘怎样，要不要我帮你找他？’

‘我……不用了，我看到认识的人了，谢谢你的指导，我会记在心上。’

那人说着，跑向巷口，游鸢看到那里已经有着一名高挑的女性正在等着，随即苦笑着转过身，将这件事当成旅行的一则小插曲。

复兴联盟在获取土地后基本上逐渐失去其影响力，各村重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然而，还有一些区域被称之为‘国’，这些区域是过去村庄被灭后复兴，却因新获得土地数量不足，而被重新分配的区域，可由于区域很小，且获取土地者也不见得是能人，而导致这些新区域问题频传，在这种时候，这些人又重新想起了复兴联盟。

众国遭遇困难便要求复兴联盟出手帮助他们，但实际上所谓复兴联盟的主体恐怕是格拉墨村之类的村庄，由于西北各村特别是杜华林村的让步，格拉墨村算是少数被完整归还的区域，因此不少未被完整归还的成员都要求格拉墨村负起责任。

格拉墨村碰上这种问题自然感到头痛，但是总要做点甚么，当时适逢西北混乱，所以他们试图在西南与乌尔联邦之间获取好处，并且进攻西北各村，然而，这作法乌尔联邦却不支持。

乌尔联邦不愿意让西北有任何强势的势力，不管是西北各村还是复兴联盟都是如此，为此，复兴联盟有一部分人与乌尔联邦渐行渐远，转投向西南联盟，成为所谓的南复兴联盟，而原本的复兴联盟则称作北复兴联盟。

然而，就算复兴联盟分裂了，小国之间的问题还是存在，而且没了共同的敌人，格拉墨村处理问题办法就更少了，对于邻近的区域还可以想办法用经济一体化来弥补，但是对于那些飞地他们便无计可施。

因此，复兴联盟实质上的领袖之一，也就是格拉墨村现任的首领织姝面临了相当大的挑战，除了一方面用补贴与安抚的手段缓和问题外，他还需要真正能处理问题的办法，所以他才看上了乌尔联邦与西北各村合作建立的港口，此地的收入能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当然，复兴联盟想获得此地名不正言不顺，但织姝真正的用意恐怕只是想分一部分的好处，就像乌尔联邦插手此处的做法一般，实际上织姝心想的还是要以投资来换取利益分配的权利，并且增强影响力将些飞地换到自家附近便于管理。

也是因为这个想法织姝才走以复兴联盟之名前来拜访，不过另一方面他却认为复兴联盟的管理层会敷衍他，所以乔装为一般人想确认究竟该在此处做何种类型的生意才是最合适的，毕竟作为一个贫穷的区域，没有适当的商业幕僚是复兴联盟的严重问题。

但是织姝的乔装计划受到阻碍，他手下的两员重要高层，主内的女军官惜峦，与控制兵权的护山皆不同意织姝的行为，毕竟格拉墨村与乌尔联邦不同，乌尔联邦是以共治的方法存在，就算首辅死了很快也会有人补上，而格拉墨村则是以首领的家人为主，织姝正是因为其父是格拉墨村的前任首领才能担任首领，自然被村中人士格外看重。

不过身边的人劝阻对织姝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他认为这件事非做不可，理由自然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适合的人才，他曾经想过如果当初乌尔联邦的成员能留下几个他必定不会这么苦恼，但事实是乌尔联邦留下的只有外务所的成员，换言之已经恢复到了普通的状态，不再对复兴联盟乃至格拉墨村作出过多干涉。

就此而言，织姝的行为是乌尔联邦所迫，而在他的强硬要求下护山与惜峦让步了，但换个方向要两人共同护卫织姝外出，对此织姝当然拒绝，因为这两人只要是陪着他出门维安绝对不会少作，那样便会失去用自己眼睛看外面世界的意义，所以还在争论的当下，他便趁两人不注意跑了出来，也因此才会有游鸢所见到的景象。

而当织姝跑出来撞到游鸢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曾经在森林内遇到的人，他害怕被游鸢认出来所以急急忙忙改变语调，并且用夸张的口吻试图改变印象别让游鸢想起他，或许是时间久远，又或是因为心没往那个方向想，游鸢完全没有认出织姝。

倒是织姝，由于知道游鸢是乌尔联邦的成员，而且与林雷有特殊关系，加上服装的问题被指责的缘故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打算改个方向下手。

织姝在惜峦引领下悄悄回到了复兴联盟被安排下榻的旅店内，女军官的表情看来很不高兴，对于织姝的独断有着明显不满。

‘这样的作法并不妥当。’

直接开口指责一名村庄核心人物并不是格拉墨村人会做的事，他们的行事风格偏向保守而阶级化，可以想见女军官究竟有多生气与担心。

‘是呢，如果我能有件适合的衣物会不会妥当一点？’

织姝开口反问，但爽朗的语气中似乎带有不满，显然在游鸢点醒后对自己的衣装不适合这件事相当不开心，因为这毫无疑问是身边的人故意做的手脚。

‘我们不能让首领冒险。’

‘……我知道了，让护山也回来吧，拿些这里的特产慰劳他，对了，我要你们去帮我查一些事情。’

稍稍沉默，织姝没有多说些甚么，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改变了。

‘在这里我们能做的事很有限。’

‘只是一般的接触，而且还是跟一般人接触，怎样都不算是困难的事吧？’

‘我们会迅速安排，只是我们该用何种身分去……’

‘单纯认识，没有必要暴露身分，甚至不必动用我们的人，用一些当地人就行了。’

织姝说着，脑袋里回忆着与游鸢在森林的那一天，他知道游鸢是乌尔联邦的人，而且地位绝对不低，再怎么说那天游鸢可是直接与林雷接触，织姝不认为能与乌尔联邦首辅女儿认识且对方也愿意会面的人会是甚么小人物，毕竟就游鸢所言那可是‘精灵’呢。

光是想起那天的事织姝就可以大致猜想游鸢属于乌尔联邦私下活动的成员，至于没认出他多半跟当时他还没长高，而且拥有高辨识度的金发也被藏在头巾下有关，换言之，现在处于敌明我暗的优势状态，如果能藉由这条线逐步掌握有关乌尔联邦的情报，那么格拉墨村说不定就能在乌尔联邦手上讨到更多东西。

而随着织姝的命令，格拉墨村底下的成员也开始展开行动，虽然他们不擅长商业行为，不过这种找人的手法倒是一流，不管怎么说逃亡与找人是一体两面的事，长时间在杜华林村阴谋下活过来的成员不可能不擅长这类工作。

不到半天的时间，织姝手上就拿到了情报，事实上第一手情报是从旅店来的，当事人也没有隐藏的意思，游鸢的名字，职业是商人，与另外两人同行，目标是岸际城市，甚至是去调查蜜酒等等的资讯很快就被人弄清楚了。

知道游鸢等人很快就要离开此处，并且往西方去，织姝认为这可能与乌尔联邦接下来的目标有关，心想如果能早一步摸清对方想做甚么就能先发制人，找机会与相关成员谈判，因此让人请村中的老人们帮忙。

格拉墨村内的老人曾经想与织姝争夺权力，但是却被斗了下来，目前多半属于引退状态，因此织姝这动作实际上有着相当的风险，无异于权力上的与虎谋皮，不过在格拉墨村陷于两难的情况下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再怎么权谋还是需要能人，有权势与有能力完全是两回事。

而就在讯息被送回格拉墨村的同时，另一批织姝安排的人也准备与游鸢一行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