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岸际城市

军队向东行，林雷带领的部队回到了岸际城市，也等同宣告东方不再继续主导西方的发展，这对商人们来说并不是好事，毕竟过去的市场扩展到整个西方，现在却只有半个西方，其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然而，林雷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再怎么说，西方与北方人的利益并不相近，事实上他们对北方人是抱有恶感的，若非本质上是南方人的林雷出手怀柔，森林的孩子与草原的孩子将永远敌对，也会成为林雷打算向南进攻永远的阻碍。

而如今，在林雷的巧手之下，西方被一分为二，这表示不管哪一方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向外扩张，其次，因为其中一方偏向林雷，因而间接成了北方人的市场，也就成了半个后勤基地，配合岸际城市西北的区域，以及海盗属地到驯鹿人的地盘，这巨大的资源地图将能够维持起向南的战线。

是的，这一次的作战北方人将不再像过去会因为后勤的问题要不断出手拦截对手，在林雷的规划下他们能够更加有效地将部队集中在必要的区域，配合海盗与林雷要求建置的步兵部队，他们能以骑兵突破，步兵收割的打法压制当地的势力。

在这种战术下，后勤资源的运送，特别是水路就显得格外重要。

说到底，西方的势力如果被完全降伏，他们反而会被统一为一个主体，不是海盗，不是森林住民，而是西方人，在这种情况下，南方与北方之间的冲突并不关他们的事，不如说他们还会想从中获益。

且当接触双方有一方处于绝对优势，再怎么公平的贸易也会被看作剥削，合理的募兵也会被看作强行征招，不管北方人也好，南方人也好，反正是从东边来的在此处的待遇都会碰上问题，最终导致双方决裂。

更糟糕的是，如果中央海盗等等盟友也被影响、拢络，这将导致整个西方拥有更先进的武力与战术思维来对抗来自东方的敌人，而林雷等人却少了海盗的帮助。

因此，林雷将西方切开有他的考量，事实上，维持现在的平衡是最好的方案，最基本的，从林雷在西方动用部队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充分运用了自己手上部队远远比对方强大的这一点为筹码，限缩了对方的行动。

换言之，这次将资源投入西方后，林雷赚上了不少，完全遵循家乡打仗就是要有收益的根本思想，更进一步看来，他将自己身后的敌人给摆平了──虽然存在，但却不会作乱。

当然，林雷的作法让北方部分成员感到不满，他们喜欢实际上的大军压境，让对方无可奈何，并将对手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做法，这才是草原之子的特性，不过事实上，这种作法在林雷于西方之时就已经被多次否决，他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想花上一辈子去应付西方人，或是在往南的时候想要背腹受敌，再或者以为自己的马能够从南方到西方不用休息，不用吃草，而且还会飞，那就把你的人带过来。

林雷的话说得很清楚，北方人也听得很明白，明白南方人一点都不好应付，也明白西方虽然不强，但是光是抢走他们的羊只也够他们受的，因此他们选择接受林雷的作法，反正从南方引入产业的收获已经足以让他们好一阵子不必南侵抢劫。

如今，林雷已经平定西方，并且开始往东移动，这也变相通知北方人休息准备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了，北方人要往南的日子逐渐接近，对此，各方各有各的反应，但不管哪一方必定会注意到这件大事。

历史这一巨大的诗篇，由此刻起，缓缓往下一章节翻动，在这土地上的所有人无不希望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西方的发展南方人类世界一直看在眼中，身为发展出情报战术体系的区域，他们不可能不重视情报，事实上随着商队的移动，他们的眼线早已经渗透到了驯鹿人乃至海盗之中，即便是林雷私下与森林祭司的交易他们也知之一二。

事实上，受乌尔联邦的帮助加入黄金同盟的西北各村就是连接西方人类世界，从岸际城市、沿岸居民所管理的港口，乃至进入海盗的地盘与城堡区域的主要港口，随着林雷在西方增设商港，踏上这条未知航线的商人们便成了主要受益者。

而同时，西南各村乃至河下游都多了条往西去的航线，这些航线虽然需要缴一些费用给林雷安排在这里的海盗，但可以说是一本万利，造就了许多一夕致富商人的传说，美中不足的是西方人口还不够富裕，消费能力不够高，否则往那个地方去的航线恐怕会更多。

不过对这种事经验老道的商人们倒不那么放在心上，每次新天地一被开拓，或是出现新市场总会有那么一次暴利，但是这些暴利会慢慢收敛，最终回复到正常的市场，这种市场能够很简单地计算出投资后的收益，比起那些初期不稳定高风险的横财，这些大商家更倾向用钱买下不管是航线也好、资源产地也好、通路也好，甚至护卫用的佣兵团或是已经与海盗打好的关系等等商业系统。

就大商家而言，在这之后就不是冒险者的天地，而是手握无数成功经验，以金钱为雄兵，以大量制造与削价竞争为手段，以存货为尸体，以垄断为胜利，真正的商人战场。

而特别的是，这样的商业结构将影响到南北双方的关系，众所皆知，林雷与商人关系不错，但这种商人是冒险型商人，多是小商人，虽然大商人也有，但还是以小商人为主。

要说原因，这自然是因为大商人很少会在第一时间出手，他们会成立较小型的商队，并且以聘雇的方式投资那些看来有希望的商人向外探勘，藉此控制成本，还能够获得利润，这种获利方式由于损失有限而获利无穷所以屡试不爽。

那么这些不愿意冒险的大商人在哪里呢？答案很明显，在南方人类世界，这个商业最早成型的区域，可想而知这些商人跟谁的关系比较好，事实上随着金钱的重要性增加，有很大一部分的商人本身就是南方氏族出身的。

因此当小商人逐渐替换成大商人时，情报网的更替也逐渐进行，南方人类世界各村庄、各神殿就算闭着眼睛蒙着耳朵也能够知道西方发展的近况，自然他们也能够明白最近林雷动作频频的意义为何。

就林雷的动作来看，北方人多半要开战，而开战这件事对经济情况本身是不利的，至少对多数商人而言正常的市场才能有平稳的价格，也才能稳定获利，因此将要开战这件事对他们而言毫无疑问是不好的，特别是依照北方人的个性，开战后多半会强取商人的财物，毕竟北方人野蛮的地方就是在他们的肆无忌惮，与西方人追求死在战场上，以杀戮为荣耀的野蛮风格相比，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唯一的差别仅在于北方人可以喊价。

由于商人们察觉到风向便会有动作，有不少区域，特别是北方的产业正在逐渐萎缩与减产，已经有一些比较胆小的商人正逐步撤资，工匠也开始南迁或西迁，导致在北方有不少从马背上下来的人失去工作，三餐无以为继。

没有工作，这些成员只能重新回到马背上，再依次干起抢劫行业，这件事当然会对北方南侵的工作造成影响，致使林雷必须要出手安抚商人，以防事态继续扩大，毕竟要向南后勤工作还是得让给商人来做，否则光拉长的补给队就不知道要多少部队才能补满。

为此，在向林雷争取后，林雷获得了授权，准备与商人们展开会谈。

从西方撤退后进入岸际城市没多久，林雷的部队的继续向东行进入草原，也几乎是在这时候，商人们开始有了撤资的动作。

撤资当然是件大事，最显着的影响就是北方的治安问题，而很快地，这些撤资的商人、试图撤资的商人，以及尚未撤资的商人都收到了来自林雷的邀请函，请他们到北方去走上一遭。

商人们收到这封邀请函，心中满是不安。

这封邀请函是林雷发出的，但是上面盖的印章却是狼印，因此这也可以说是北方的统治者狼首，林雷，亲自发出的邀请函。

众所皆知，南方与北方都有集中权力的特征，以南方来说，乌尔联邦为首的神殿很久以前便进行了集中权力的行为，之后再以神殿的意志为意志，释放权力到各级议会，但本质上不管军事还是经济神殿都是一手掌握，而同样的事也在北方，林雷一统草原，成为真正的极权统治者，双方的差别只在最高决策者是集体，还是个人。

林雷，作为北方人的共主，以自身的骁勇获得大位，换言之，可以不给林雷面子，那充其量就是在林雷能影响的人际关系中有些麻烦，但是不给林雷面子，这就代表整个北方的大门将封闭起来，甚至连往西方都做不到，少了两个方向的商路等同断了商人的胳膊。

在经过不断权衡后，商人们决定接受邀约，而这次邀约的地点就在往乌尔联邦北方不远处的转运站，此处说是转运站不如说是一座城市，因为南方的货物多集中至此处后才分发转送至各地，所以其热闹的程度与各地的大城市不相上下。

而在这座城市内，有一座南方风格的宫殿被作为会议厅之用，平日由此处的驻点人管理，由于这驻点人相当是城主的位置，加上税金又多是个大肥缺，所以北方各部对此处均感到眼热，所以便由众人轮流看管，以免别人有意见。

又由于这驻点人常常换，各地的商人必须时常来打点新的城主，所以他们进出这场所十分习惯，说不定比内部的随从都要来得熟门熟路。

几名商人将马车停到平日停放的区域，走着习惯的道路进入宫殿内部，驻点人今日并未出现在主位上，而是起身迎接到来的商人，这似乎更应证了邀约他们的不只是林雷，还有林雷，否则就算再给林雷十倍的面子，能占住此处肥缺的人也不会因为他而起身接客。

对于这样的礼遇，商人们深深感到恐惧，平日他们皆与驻点人见面，真的不知道那名性格残暴的北方共主究竟在打甚么主意。

商人们鱼贯入座，进到平日坐的位置上，大商人与小商人之间也有一套不成文的默契，谁在前谁在后一清二楚，毕竟有钱后就想要有权，这面子可是用黄金打造出来的，比森林祭司的黄金面具不知道要沉上几倍。

而平日此时多半也是商人交换情报的时间，然而今日却是异常沉闷，每个商人都闭口不语，欲言又止，很显然，他们都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甚至有人在想如果今日自己被绑了钱要不要付，被宰了商队要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无聊的担心，只要南方人的血液还是在林雷的身体里流动，他就不会选择这样既粗俗又暴力的举动，与战场不同，那在商业谈判上是一种杂质。

商人们各有想法，同时，门口的门帘也被掀了起来。

‘抱歉，来晚了，各位都到齐了吗？’

女性，穿着战甲的女性从门外走入，此刻起，所有的商人也在心中穿起了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