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落寞
西方一片闹哄哄，自从林雷送上了祭司可能的所在地之后情势随即变得更加暗潮汹涌，高层们开始秘密出兵围剿祭司，然而，这一连串的作战却被祭司所掌握，屡屡被抢得先机，导致高层一方损失惨重，战力瞬间减少了一半。
对这种情况，高层们自然对林雷大加指责，但林雷直接指明了他们并未按照他所规划的顺序进攻才导致一连串的失败，让高层一方无话可说，但也间接切断了高层与南方人之间的互助机制。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副官感叹着，南方人与森林住民完全翻脸这件事对他而言实际上是意料中的结果，但不知为何真发生还是有些许落寞。
‘早就结束了，从他们跟海盗合作起就结束了。’
林雷随口说道，他早就猜到高层们不会完全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所以并不以为意，事实上，为了这件事他还故意在地图上画下了几个错误的地点，这些地点十分靠近港口，使高层们不愿意依照林雷的想法进攻，反而攻向那些最偏僻的区域。
就林雷的猜想，祭司与高层之间的作战是不能闹到台面上的，而他借高层的手打击祭司这件事也一样不能被人知道，所以干脆利用高层们的心理将高层们骗去偏僻的地方赴死，借以减少祭司主导森林住民时与南方人造成的隔阂。
‘那么他们战败后，中立区怎么办？’
‘去信问祭司要不要继承就行了，如果他们选择开战，我们就直接拒绝往来，逼各部族选边站。’
‘真有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会的，而且海盗也已经在私下运作新的祭祀工作，这会导致祭司一方无法长久行使偏激行动，终究要回归经济本质，而不能再以作战为主体，然而软化后的祭司跟现在的森林会议没有太大差别，用现在的手法再处理一次他们就差不多了。’
林雷说着，副官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才一转眼林雷已经打算将高层一方卖了，让祭司一方掌权，并让海盗去制衡祭司。
‘他们双方不会再合作吗？’
‘不能，他们都是从祭祀权获得权威，这种东西如果承认对方就是破坏自己的权威性，恐怕海盗与祭司会打得比我们还激烈。’
‘所以我们才推行家祭吗？’
祭祀家庭，祭祀权在每个人手上，并不依靠权威，这是林雷悄悄将权威从祭司手上释放的小小后门。
‘没错，对弱者下手的权威只会走上死路而已，说到底，权威是领头羊，而不是控制他人的道具，当权威变为针对弱者时权威便已经死了。’
林雷的算计已经逐渐曝光，西方剧烈的局势也将迈入下一个阶段。
时间经过，森林住民之间的权力斗争也越来越明朗，林雷已经下定决心要切割森林部族与森林会议高层，不再与其合作，同时间，高层与祭司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高层不明白骑兵最基础的能力就是侦查，这是因为过去的作战区域多在森林所致，森林地形并非是骑兵的优势地形，因此会忽略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
然而，随着高层们选择进入山区向祭司进攻，当战线到达某个高度，森林地形逐渐减少转为草原地形时，骑兵们视野天生就比步兵高而远的特征便展现出来，这是不需要训练的天赋，凭藉这点祭司们不仅能够掌握高层们的动向，还能先一步准备好埋伏，将高层们的部队剿灭。
高层与祭司双方你来我往之间，时间已经渐渐推移，海盗们已先行一步以经营中立区为名进入了港口，顺着林雷的说法开始推行‘’的传说，这种传说本来就是象征一个受力量压迫者能够反抗强者，甚至反抗自然最后获得幸福的故事，而且其中的主角又是森林住民，当然获得各界欢迎。
另一方，林雷安排的南方人则顺水推舟，加演了‘的毁灭’此一章节，导入道德性的劝说，说明会灭亡就是因为过去的弱者获得了力量后开始欺压他人所造成的，并以此一事件对抗祭司们的血腥祭祀论调。
对于林雷的做法海盗们显然颇有微词，因为他们不太愿意让他人获得诠释祭祀的权力，但是为了解释崩溃这件事他们还是选择与南方人口径一致，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磨平森林住民们的棱角，不让他们再以攻击他人为荣。
事实上新的说法在许多商业繁荣的区域获得好评，毕竟他们靠向祭司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既然都能消灾解厄，那何不选择与自己想法较接近的部分？
同时，顺着这风潮，也有部分森林住民们认为火山爆发是一种警讯，祭司们虽然预言了火山爆发，却对火山爆发解读失误，因为要是神灵真的讨厌南方人大可直接惩罚南方人，何必拐着弯对付自己人，因此他们认为火山爆发实际上是神灵为了提醒众人失去食物与耕地的下场才施行的手段。
对新的解读方式众人看法不一，更有一部份亲近祭司的人认为这是异端而起了不少冲突，但却也让更多人有了新的选择，能去选择属于自己的判断与价值观，进而对祭司的血腥诠释做出拒绝。
而这段时间内，高层自然发现有人在挖自家的墙角，但是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随着战线逐渐崩溃，他们开始向亲近南方人的部族寻求救兵，希望这些人能够帮助他们。
高层的要求正中南方人下怀，他们正需要一个藉口插手并监控森林住民的内战，但是就林雷而言并不希望主动攻击，因此在南方人的指导下各部族选择了拉开防线，准备承受祭司们的进攻。
当然，这种作法全都看在祭司眼中，他们似乎没想过南方人会用这种方式去蚕食他们的势力，因此在战胜高层并且发现这种倾向后明显有些躁动，对中立区设置处的侦查越来越频繁，显然已经忍不住，要提前出手。
对祭司们的举动林雷看在眼里，借由各部族的情报网他可以掌握第一手的消息，他明白祭司的处境，由于他在幕后运作祭祀权的结果，祭司们势必会提前发动攻击。
‘但是对方会从哪里进攻呢？是从哪一条防线……不，既然是祭司，有神灵的加持一点也不稀奇吧？’
林雷带着一丝嘲讽自言自语，接着，于入夏不久，远方传来了第一个港口沦陷的消息。
祭司们与高层之间正处于紧张状态，因为他们的部队会由山区进攻，各处均严阵以待，特别是几个防御力较为薄弱的区域更是紧张，深怕一不注意便被攻破。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往往是出人意料，但却又不得不符合某种规律前进——战力最强，部队人数最多，号称最难打下的区域突然沦陷了，这消息让各部族相当吃惊，因为此处是高层一方总兵力集结的区域，此处被击破，可以说正式宣布了森林住民的领导者已经替换。
高层一方的基地沦陷一事使各地大为震惊，就连南方人也没想到，唯有林雷等人依旧保持沉稳。
‘果然跟指挥官预测的一样，最先沦陷的是最难攻下的区域。’
副官收到消息后随即向林雷呈报，事前林雷便说过他的预测，但却没有说明事件将如何发生，因此当预测真的发生时，副官的疑问却是不减反增。
‘你应该先把我们的人撤走了吧，记得派船把人带回来。’
林雷笑说着，一边提及要副官优先在该港口设置退路这档事。
‘已经照办了，不过真没想到当时设置的退路真会派上用场，此处兵力明明最强，却最早被攻陷……’
‘因为是祭司，总会有神灵加持不是吗？’
‘神灵加持？可是不是说火山爆发是……’
‘只要有人认为他们有神灵加持就够了。’
‘意思是……高层里有背叛者？’
‘说到背叛者，就森林住民而言，抵挡祭司的才是背叛者吧？’
林雷随口说道，副官稍稍愣了愣，即使早就知道这种事，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将己方当作正确的，而忽略别人的立场。
‘可是既然有伏兵，为甚么不把这地方放在最后再拿下？这样的效果一定更好吧？’
最后的希望如果突然消失了，对高层而言一定是件严重破坏士气的大事，副官如此认为。
‘很多方面，但最主要还是想回避我们的包围网，如果真的一头撞上我们设计的防御阵势，他们担心会丢掉优势兵力，到时候埋下的棋子说不定就不听使唤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选择先保全战力吗？’
‘没错，而且一瞬间将最强的对手击倒对其他区域的压力一定很大，也对他们的声势大有帮助。而且倒戈这种计策在战场上多半只能用一次，只要出现一次，其他人都会有所防范。’
‘那么我们该做的是？’
‘策略上保持现在的情况就行了，只要没有出现防御漏洞，恐怕高层与祭司之间还要先内乱一阵子吧。倒是我们必须出手稳定士气，并且搜集祭司的情报，来应付接下来的作战，对了，我想对方要安定内部可能会出手拖延时间，要防范对方利用骑兵进行佯攻。’
‘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随着第一座港口被夺，笼罩西方全境之战正式揭开序幕。
门被打开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踏入城内，队伍内的成员脸上都戴着面具，与一般的高层相比，这群人身上有着一种纯粹的狂热，只要是森林住民，每个人都能简单感受到双方的差异——这群人是祭司，没有人会怀疑。
一名把守城门的士兵见到这支部队感到一阵吃惊，他没想到自己才下哨没多久的时间敌人就已经闯了进来，不过他随即释然，毕竟祭司进不进入城中本来就不是甚么大事，也只有高层一方会头痛而已，因此除了高层外没有甚么人在乎，甚至没意识到出了问题。
事实上，这名士兵是少数明白高层与祭司之间正在开战的人，也明白祭司出现在城内所代表的意义。
‘接下来大概会被宰掉吧？’
士兵喃喃自语，他猜想祭司大概会去找高层麻烦，虽然他自己本身也是与高层有关系的一员，要他与祭司作战也不是不行，不过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清楚，谁赢谁输也有了结果，因此他决定不去帮忙，而是选择离开现在的岗位。
‘可是要去哪里呢？如果祭司做主大概会叫我们去对付南方人吧？那种事我可做不来。’
祭司一向是主战派，这众所皆知，可是这名士兵并不想要去冲撞南方人，他知道南方人到底有多危险。
而且做为前高层一方的成员，这名士兵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担心祭司清洗他们这些高层的私兵，退一步说就算祭司不清洗过去的势力，继续留下去多半也没甚么前途，毕竟在战争要爆发时自愿去当士兵是最愚蠢的事。
‘躲起来？大概不太行，祭司来了市集大概也会消失吧，以后弄食物就困难了，看来只能逃跑了，不知道南方人撤走了没有。’
南方人前一阵子在港口内准备了一些密道这很多士兵都知道，不过他们并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向上呈报，士兵们人人都知道现在的局势非常诡谲，就算他们的指挥官常常精神喊话也无济于事，不如说喊得越大声就代表情势越危险。
与其依靠这些高层，士兵们多半认为还不如卖南方人一点面子，让对方好做事，需要的时候也能够彼此帮忙。
想到这里，这名士兵转身走回守军的大本营，急急忙忙走向军官办公室，这里的高层正因为祭司进入而手忙脚乱，短时间内绝对没办法回来掌控大局，而且为了保密与祭司交战这件事，他们也只能用自己人守门。
而那些所谓的自己人想必现在也正因为祭司入城而感到一阵阵头痛，也没办法管到这种枝微末节的地方。
‘果然跟想的一样。’
士兵见四下无人，抽出短剑将门锁砸开，翻箱倒柜搜出军官办公室内的财物，这些高层平时可不是普通贪婪，即使只是个办公室也能随随便便从中搜出几件黄金饰品。
士兵取了财物急忙离开，换上常见的衣物，随即赶往港口，他发现那里还有一些南方人的船员，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慢着！你是南方人吧？你们的船还没开吧？’
‘你是谁？’
见到南方人还在，士兵松了口气，随手将一件金饰塞到对方手上。
‘祭司进城了，带着我一起走吧！’
‘这样啊？好吧，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少，你们先搭船到小岛上，我们把自己人都运走后再来接你们，如何？’
听了这人的提案，士兵连连点头，那人便把金饰收了起来，让士兵搭乘小船到外海沙洲岛上，这里离港口不远，夜晚能清楚见到城内的灯火与战争引起的火焰熊熊燃烧。
过了一夜，太阳缓缓升起，城内依旧弥漫着战火，然而士兵早已不在乎那些，因为他远远便见到南方人的船正向礁岩驶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