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冰川
铁锹砸在冰川上，发出铿铿之声，在寒天冻地中永恒不化的冰川第一次受到受到了改变，然而这改变并非来自天地异变，而是来自人类的所作所为。
林雷注视着夹带气泡的冰层，这里的冰层与其他干净如水晶的区域不同，其上带有一些斑驳的色彩，看起来就像混了砂土的脏雪。
担任工兵的成员拿着小型铁锹缓缓地将该处敲开，接着拿出刀具小心翼翼地将包藏气体的冰块取出交到林雷的手上。
‘这冰块有甚么特别吗？’
猎人看着林雷等人正坐着古怪的事，于是好奇问道。
‘试试看就知道了。’
林雷说着，拿起一根火柴慢慢融化冰块上层，只见气泡渐渐晃动，接着慢慢龟裂，就在那瞬间气泡钻了出来，转眼间，火柴已经熄灭。
‘这是怎么一回事？’
猎人有些吃惊，但是林雷只是抬了抬眉毛。
‘没怎么回事，这冰块中藏有的不是我们一般呼吸的气体，而是其他气体。’
‘其他气体？’
‘你没试过吗？拿着陶碗将燃烧的火柴盖住，不一会就会熄灭。’
‘听说那是因为火中的精灵窒息而死。’
‘但是这些燃烧过的陶碗内依然有气体，当你大量把送入皮囊再将其吹入火炉，火炉也会熄灭。’
‘这有甚么意义吗？’
‘有，这代表除了可以呼吸的气体外，还存在第二种不能呼吸，会使火焰熄灭的气体。我的记忆中还有第二种这样的气体。’
‘甚么气体？’
‘石灰混和水，除了发热还会散发出让火中精灵窒息的气体。我怀疑这片冰层下有石灰。’
林雷说道，只见那猎人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这一带并不产石灰，所以要制作某些路标时必须与其他人交易，因此当林雷说这推论时感到半信半疑。
‘这……你想开采？’
‘成本可能有点高。’
林雷半真半假地说着，但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多说甚么，而是继续让猎人领着自己人朝着城堡的方向前进。
而在走上一天一夜，一行人从高处眺望过城堡所在地之后，便沿着原路回到了驯鹿人的住处，接着，林雷等人拜别了驯鹿人部落。
离开驯鹿人部落后真正的工作才正式展开，林雷让人制作大量的雪鞋，这些雪鞋是驯鹿人部落的款式，不仅面积大，而且还像雪橇一般翘了起来。另外他们还准备许多滑雪板与人类用的雪橇，很明显林雷有心再往山上走一遭。
而不出所料地，在正式入冬后，林雷再次发起了进入山中的行动，这次的作战异常危险，因为在这个季节驯鹿人部落大多已经迁移，前往较温暖的地域，因此冬天的山是无人踏足的危险世界，即便是林雷如此大胆的人也算计着趁雪还没下大就离开，否则一个不慎将整支部队就此留在山中，后续全都不必谈了。
且另一方面，相当幸运的是冰洋海盗一伙似乎也打算趁初入冬季对当地统治阶层进行攻击，这多半是因为城堡内的人正在准备过冬，对农奴的看管不够严格所致。
所以林雷打算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做些实验，并试着去妨碍冰洋海盗的作战。
‘这我懂，可是在这山上怎么能成功影响海盗的作战呢？’
对林雷的动作，副官百思不得其解。
‘实验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从山上对城堡造成一些压力，提升他们的警戒层级，加上我们先前的手段就能相当程度地破坏冰洋海盗的计划。’
先前的手段──林雷所指的自然是贩卖保险这档事，这作法除了挑起海盗间的恩怨，更节省了用来侦查冰洋海盗的兵力，也从而减少了泄漏己方的敌意的可能性，若非如此，绝对无法达眼前‘敌在明，我在暗’的优势。
‘那么指挥官打算做甚么实验？’
‘在冰层附近打洞我们把石灰倒入内部。’
‘石灰？说起来指挥官说过此处可能有石灰是吗？’
‘可能而已，不过若非如此，冰块保存的气泡没道理会让火焰熄灭。’
‘可这与我们自己将石灰带到此处有甚么意义吗？’
副官边问边望向身后士兵拖着的雪橇车，上面放着几箱密封的石灰。
‘石灰加水会发热你知道吧？’
‘这是常识不是吗？等等，指挥官的意思是想要融化冰层吗？’
一听林雷的回答，副官顿时瞪大了眼睛──用人的力量去破坏地貌？多疯狂的想法！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一举开采出底部的熟石灰。’
‘开采熟石灰？指挥官是打算贩卖这些熟石灰吗？’
副官又问，林雷点点头。
‘你应该知道吧，随着农耕时间拉长，地力会变得越来越差，南方很久以前就有这情况了，但在一次巧合下发现使用石灰或是杂草灰能够改善，我们开辟的区域很快也会面临这个问题，本来我的目标是放在海岸边，不过如果可以从这里开采也不错。’
‘原来如此，可在这山上这样做还是有点……’
‘终究只是实验而已。’
林雷开口说着，而这时他们也正好到达了冰川所在之处。
大于过往的工程声在白色的山岭间响起，因为害怕声音过大而造成不可预测的灾害，林雷等人还在冰川旁搭起了木造隔音墙，以防声音继续向外扩散。
林雷这次的行动并非采用狗拉雪橇的方式移动，而是以人力的方式穿着雪鞋往山区移动，因此部队的人数多达百人，整体工程拥有不同过往的速度。而且说是工程，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拿工兵器具往冰川上面砸，除了要保持体温与小心不要造成崩塌外，基本上没有技术性可言，因此很快地他们的工程便达到初步完成的阶段。
林雷看着冰川被打出的洞口，除了少数较浅的外，其中还有一条深入冰川底部的小洞，那个区域的冰层特别柔软，冰块有如雪一般不紧实，使得士兵快很能将其挖开。
‘指挥官，通气口也完成了。’
‘辛苦了，将石灰布置好就把队伍带到那一边的山头去吧。’
除了要装入石灰的小道外，冰川附近还被造出许多通气孔，这是当灰石出现后，林雷打算以投入柴火这最原始的方法来粗炼灰石，毕竟灰石加热便能造出石灰，石灰碰水又能发热，只要此处的灰石不要藏在太过底层的区域，重复这个过程就能得到不少熟石灰。
随着林雷的指示，士兵们开始移动到另一边的山峰，因为谁也不知道此处会不会崩塌，在所有人撤退到安全区域后，林雷发出指令让人将火箭射出。
石灰被纸袋包裹，纸袋外有浸油，一旦碰到火很容易燃烧，纸袋燃烧后火焰碰到冰层迅速熄灭，但是融化的水却与失去纸袋保护的石灰混合开始发出热度，而热度又融化冰层，冰层再释放出水来与石灰融合，藉此反覆作用释放大量的热来破坏冰层结构。
石灰产生热度不需要能呼吸的气体，不只如此，其还会释放许多不能呼吸的气体不断冲击着冰层，破坏冰层的结构，而就在反应到达某个程度时，冰川一角发出一阵爆炸声，一道强劲的气体从冰川底下喷了出来，伴随着可见的水气，形成一道耀眼的喷雾泉。
林雷露出微笑如此想着，他认为这种气体是水与底下的石灰彼此作用的结果。
然而，忽然一阵爆炸声响，没想过的事发生了──冰川下喷出的气体被点燃了。
火焰在冰上熊熊燃烧，这是没有人见过的情景，人人都知道冰是水，可水又怎么会燃烧呢？
部队陷入一阵混乱，林雷见状也是一脸茫然，他原本预计在冰下的是无法助燃的气体，却没想到这些气体不只能够助燃，其自身根本就是易燃物，而且不知为何冰溶化成的水也无法停止这些火焰，只见冰溶化越多，火烧得越凶猛，冰川在转眼间已经消失了十分之一。
潺潺流水从冰川中流过，永恒世界的时间开始转动，被炽热的火光所推进，林雷见状感到一阵阵不妙。
‘所有人抱住附近的树干！’
林雷大喊，同时间，火焰继续燃烧，冰川的结构已经被彻底破坏，悬空的冰川再也撑不住自身的重量，一阵地动山摇，山坡上的冰川开始向下滑动，其所经过的区域不管是岩石也好，巨木也好，不管哪个都撑不住体积有如一座山的冰川的重量，冰川辗平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事物，被重力拉着直往山下而去。
不一会，一阵巨大的声音炸响，整座冰川坠入海中，而林雷等人再次看向山区，只见火焰已经熄灭，徒留有如被冰川耕耘过，一条人类所无法想像的巨大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