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权力斗争

海风吹过，一如往常的冬天，一如往常的北风，这是开战前夕，冰洋海盗某艘船的甲板上名为风稳的青年人正持续监视着远方，那伫立在海岸边雄伟的围墙与其内部屹立不摇的多座堡垒。

冰洋海盗一伙人与其他海盗相同，有不少人从此处被逐出后沦为海盗，只不过与其他伙海盗相比，冰洋海盗的组成更为纯粹，超过八成都是被统治阶层逐出的成员，然而，其中有少许不同，冰洋海盗的被逐出者中包含了权力斗争的失败者。

换言之，冰洋海盗是属于当地统治阶层延伸，只不过分属两个阵营罢了，这点于其对农奴的高傲与强势，以及统治阶层想要让冰洋海盗毁灭但却又不全力施为上便能看得出一些端倪，而事实上，冰洋海盗也拥有一些对城堡内部联络管道。

在这冰冷的世界中，冰洋海盗除了抢夺商船外，其中相当程度的收入是藉由统治阶层之间的矛盾，从中不断靠边站，藉着某些‘海上意外’来赚取利益，并且如同一头扮演家犬的土狼蛰伏于城堡旁，等待围墙内传来权力腐朽的臭味，重新夺回他们想要的事物。

这种志向在冰洋海盗中传递，即使上上一代的船主因为纠纷被其他海盗砍死，或者是上一代的船主不慎被卷入漩涡后连尸骨都不剩，又或是当代船主摔到冰冷的海洋后正生着重病倒卧在床，均无法让这种志向就此断绝。

此时此刻，承接下这种志向的正是风稳，由当代船主所指定的少船主之一，当船主倒下之后，这些少船主便接下领导工作统领所有船队。

风稳身为其中主张全力夺回权力的派别，自然受到船队内观望派的挑战，但是他藉由接触逃亡者，宣称‘只要有内应存在便有机会一举夺下城堡’而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使其他人不敢再向他挑战。

然而就在今天，这片海洋却对风稳开了个大玩笑。

甲板上突然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一名海盗急急忙忙找到风稳，满脸惊恐。

‘风有问题，刚才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怎么回事？’

这话让风稳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今日的风与往常有些微差异，但终归还在正常范围内，他不明白究竟能有甚么问题，他活在这世上也许是受到了名字的馈赠，还真没碰到甚么不顺风顺浪的情况。

‘今天有人感觉风比较小，而且水的碱味也淡了些，所以就往北走一遭，结果发现北边有流冰正往南漂流，大概过一两天就会到这一带了！’

‘流冰？数量呢？大小呢？’

一听到流冰，风稳大吃一惊，流冰这种东西如果只是浮在水面上体积小、数量不多还好，只要用一些小手段就能穿越，但要是数量太多，而且过度巨大，那便与会航行的暗礁没两样，这时只有放弃通行此一选择。

‘数量很多，大小……怎么说，感觉有人把整座冰山给扔了下来。’

这名海盗说完，风稳愣了愣，每次开战他总希望风平浪静，却没想到这次来了个冰山，只见他叹了口气，看向这名海盗。

‘通知所有人我们撤退了。’

‘那些农奴呢？怎么办？’

‘放弃吧，别让我们这边出现伤亡比较重要。顺便去向南方人要点钱来花花，好歹挽回面子。’

风稳发号施令后，海盗的船只开往他处，海盗们的战争就此止步。

海盗与统治阶层开战前好一阵子，日光还充足的时光，蹄声在冰冷的土地上响起，这蹄声并非是熟稔的鹿蹄声，而是来自遥远地方的马蹄声，在当地人的指引下，离降雪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南方人一路往北行走，为的是将来要面对的战争。

这批南方人严格来说隶属于北方草原势力，他们正是林雷的部队，为了履行与海盗之间的约定而踏上取得海盗故乡的路途。

海盗的故乡相当寒冷，作物只有春夏短暂季节可以生长，此外的时间除了靠着收藏就是渔获与畜牧，又此处由于过于寒冷，牛只生存不易，加上土壤坚硬，因此耕作用的兽类以耐寒且拉力较大的大型马为主，这些马与战马不同，身材高大却不适合作战与奔跑，反而适合劳作，而那些为了适应寒冷较其他马匹冗长的鬃毛也让人感到相当美观，与战马呈现完全不同的审美特色。

除去马的不同，人要吃的东西却是差不多，甚至因为在寒冷区域食物消耗更大，因此勘查这附近有甚么可以救急的粮食是战前必要的准备活动，毕竟不管是长期包围战，又或者对方可能隐藏的军队布署都与这类要素息息相关。

‘说起来，此处还真的是甚么都没有啊。’

副官在马背上随着林雷的脚步往北行，一路上似乎没有甚么让人惊艳的良田可供开垦耕耘，换言之此处的战场多半在限定区域，有些地方太过危险，就连当地人也不太愿意踏足其中。

‘再北一点就是其他人的地盘？’

林雷看着新到手的地图问道，只见从当地雇用的向导点点头。

‘前面就是驯鹿人的地盘了，他们基本上不太耕种，随着草场移动，不过锻冶技术很不错，北边有不少不错的煤与矿。’

‘他们与城堡内那群人的关系呢？’

‘很不好，虽说偶尔有交易，但是基本上常常有零星冲突，特别是当人口过多的驯鹿人部落向南迁移时就会变成城堡那伙人获取农奴的主要来源，不过由于驯鹿人是以部落为基本生活单位，所以对同伴被当成奴隶他们也不太感同身受。’

‘看来不太好利用啊。’

听了向导的话，副官一旁插嘴道，对林雷而言的想法也是如此，在明白这一带的势力后若能借力使力减少自己人的伤害是不错的，毕竟熟知当地地形的人在战斗时总不会趋于劣势，然而要是没有明显的理由可以挑动双方的关系，那么在短期内就不必往这个方向思考。

‘先不讨论那些，如果我们与驯鹿人交易应该可以替代统治阶层的交易地位减少对方的肉类交易量吧？’

‘这是当然的，驯鹿人本来就不喜欢城堡那群高傲的人，再怎么说其他部族遭其奴役一事还是会放在心上。’

‘要是不幸战争进入到包围战的情况下，我们同时要封锁陆路与海线，海线交给海上那群家伙去处理，但是陆地还是要由我们亲自动手，届时我不希望对方有足够的存粮能够撑过去。’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走一趟驯鹿人部落，只要带上一袋盐，还有一些南方的农作物他们必定会很欢迎你们。’

接受向导的建议，林雷等人持续往北进入驯鹿人的地盘。又因为了回避统治阶层的耳目，林雷等人决定绕路，所以他们沿着的正是传说中白鹿之子往南移动的道路。

‘白鹿之子？说起来以前这一带确实有几支很强的森林住民部落在这里，不过因为人口增加，所以大多数开始往南移动，其中的确有人是鹿角神的眷属，也许就是那一支也说不定。’

听林雷一伙人中有人提到白鹿之子这件事，向导也就自己所知给了答案。

‘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

‘不是，他们跟驯鹿人一样都是四处游猎的人，只不过驯鹿人八成都是养鹿或捕鱼，而他们那群则是七分采猎，三分粗耕，由于居无定所，也不像驯鹿人大致跟着季节走，所到之处也是偷砸抢杀，所以大家都怕这群人，说起来城堡内的人一开始也是为了对付这群人才把城墙建高，不过现在基本上是为了应付海盗就是了。’

边听向导说着，林雷边转过头去看向西边，跨过海岬，有一山脉出现在远处。

‘跨过那座山就是城堡那群人的所在地？’

‘正是，城堡一边是深水港，另一边则是山地，这样在防守有好处。’

‘原来如此，回程时可以带我进入山里吗？’

‘这……恐怕有困难，因为我不是猎人，不熟山况，不如到驯鹿人部落后再请人帮忙吧，他们之中有不少很有经验的猎人。’

林雷突然提出要进入山中，让向导感到难以招架，因为这名向导是南迁的驯鹿人与海盗的后代，其前人后来在海滨造出聚落，并且脱离海盗这危险的工作，大多以半农半商的方式养活自己，也是当南方人出现后最快与其交流的当地人族群，这同时也表示他们并不擅长狩猎。

‘也就是说除了专门的猎人之外一般人大多没办法进入山区吗？’

‘这是当然的，山里面到处都是危机，别说甚么熊啊狼的，光是踩在地上都可能会摔到冰层下方，只要稍微出错人生可就结束了。’

‘城堡那边的人也是这样吧？’

‘当然，或者该说就是因为不想要进入山里才筑起城墙吧？不管再怎么说，城堡内是人的土地，城堡外可就是风与雪主宰的世界。’

林雷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他大致明白了对方的军事布局理应不涉及进入山中，换言之如果己方可以掌握山区，并在内部制造据点那将会有相当程度的优势，毕竟城堡傍山而筑，而由上方往下进攻可以获得优势算是兵家的基础思维之一。

而就在林雷细想接下来可以进行的战术之时，从远方传来了一声狗吠，只见向导对着众人笑了笑。

‘我们到了，我先走一步，各位在这里停一下，否则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向导说着先行一步，跑向远方，消失了踪影，过了好一阵子，才见几个人坐在大型马拉的马车上，一旁跟了一大群狗往林雷等人靠了过来，而向导则在马车上对着众人招手，显然已经与对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是夜，林雷等人到达了驯鹿人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