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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光芒

作者:鳯华初 | 发布时间 | 2018-05-16 | 字数:4926

王玉龙怔了怔,根本没有料到萧怜惜会出现在这儿。

看萧怜惜裙裾边缘沾染的落叶泥土,怕是跟着王玉龙他们一路走来的。

萧怜惜用手拂去自己脸上的一片落叶,丝毫不介意自己名贵的衣服被弄脏。

王玉龙皱皱眉,不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怜惜似乎还没有完全从遇到王玉龙等人中反应过来,在王玉龙问出问题许久后,才魔魔怔怔地回答道:“我想,我总得为那日的事情向你讨个说法。”

“所以你就跟着我们一直走了这么久?”王玉龙接着萧怜惜的话,问道。

“不。”萧怜惜摇头,“我本来是骑马悄悄跟着你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马匹在看到昨日的那阵金光后,居然莫名其妙地死了。所以,我只是走了一夜而已。”

“你也看到了那阵金光?”离子予问道。

“是的,莫非你们也……”萧怜惜抬起头,眸光一暗。

王玉龙点点头,算是回答萧怜惜的话。

“那阵光,怪异的很。”萧怜惜略有些紧张地攥紧自己手中的包袱,肩膀轻轻颤抖,“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心惊胆战的光芒。”

听到萧怜惜对策话后,离子予和王玉龙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

萧怜惜继续说道:“而且,这金光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王玉龙单手支撑在下巴下,沉思道。

萧怜惜看了一眼王玉龙,有些犹豫。她怎么敢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宫中看到越暮时的感觉?

自从上次千重拍卖会结束后,王玉龙顶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虽说他们在那日已经撇清了关系,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期盼着能和王玉龙重归于好的。

倘若她将自己心中的所想告诉王玉龙,只怕王玉龙身体受不住。

似乎是看出了萧怜惜心中的顾虑,王玉龙用手示意萧怜惜不必介意他的感受。

得到了王玉龙的允许后,萧怜惜的胆子也大了几分。她拍拍胸脯,以便顺气:“那金光,如同我第一次看见越暮时的感觉一样,给我一种与越暮相似的压迫感以及惧怕。”

萧怜惜一说完,就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王玉龙。但只见王玉龙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其余的,王玉龙倒是没有任何表现。

“原来是这样……”王玉龙苦笑一声,“怪不得,我的心会痛。”

“王爷,你没事吧?是否需要属下替你取些水来?”青竹用力地握住剑柄,问道。

王玉龙摆摆手,道:“无需。”

“怜惜,”王玉龙把头转向萧怜惜,“你可会轻功?”

萧怜惜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我会一点儿,哥哥曾经教过我。但是许久不用,也难免有些生疏。”萧怜惜看了一眼王玉龙身后的边界之海,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难道你们,想要用轻功飞过这海?”

“没错,眼下若是想要渡过边界之海,这是唯一的选择。”离子予坐在马背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相靠,“但是还有一个不用轻功,便能渡过边界之海的法子。”

“是什么?”萧怜惜迫不及待地追问。

听到萧怜惜这么问,离子予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面色不改地说道:“除非边界之海的主人自愿让出一条路,让我们走进去。”

萧怜惜闻言,有些泄气:“这是什么法子?倘若真的可以这样,边界之海也就不会成为人们谈及色变的恐怖之地了。”

离子予无奈地摇头。

休憩之时,众人都因连夜的赶路而疲倦地席地而卧。又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睡着了。

萧怜惜微微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到同样醒着的王玉龙的身边,双手抱住膝盖,和他一样坐在草地上。

“怜惜,”王玉龙略有些艰难地喊出了萧怜惜的名字,“京城那边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萧怜惜默默地注视着王玉龙已经无神的紫红色的眸子,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将手盖上王玉龙惨白的双颊,泪水涟涟:“皇上已知此事,但他没有生你的气。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只求皇室的真正血脉可以重回,宇穹国才不至于后继无人。’”

王玉龙听完,把萧怜惜的手从脸上拿下来,蠕动着嘴唇,说道:“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宇穹国就是他王玉龙看着壮大的,袭灭天本来就是顶替的皇帝。这些年来,宇穹国皇室一直致力于寻找当年那个因战乱而丢失的皇子,那个皇子便是宇穹国唯一的皇室血脉。

只是听萧怜惜这么说的语气,那个皇子估计还没有找到。

萧怜惜点点头。

“是谁?”萧怜惜的反应,让王玉龙欣喜无比。

“是……”萧怜惜用衣袖拭去泪水,道:“是修泽,皇室的真正血脉,是修泽。只是他的音讯现在全无,宇穹国的努力恐怕就要白费了。”

王玉龙拿过萧怜惜擦泪水的手,自己用手指揩去她的泪水。

“我当初那样说,是因为,我从来只把你当做妹妹。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容许自己再让你等下去,而且,这次的边界之海之行也是凶多吉少。我又怎么放心,让你再次陷入迷途?”

王玉龙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初我的母亲曾经跟我说过,要好好待你。我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也希望你可以当我的正妻。但是天意捉人,最后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亲妹妹去看待。”

“我知道。你爱的人,是越暮。”萧怜惜把头埋进膝盖,“从你看她的眼神中,我就知道。”

“所以,怜惜,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根本与你无关的人身上。”王玉龙把手轻轻搭在萧怜惜的肩膀上,目光里满是心疼。

萧怜惜在膝盖中睁开眼,一滴泪水悄然无息地滑落。

边界之海的宫殿内,修泽躺在一株蓝花楹树下,怔怔地凝视着自己手臂上的蓝色水纹。

铃铛们安静地挂在树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花垠……你终于回来了。”修泽闭上眼眸,脸上洋溢着一种欣喜的神情。

“月,这里就是边界之海?”越暮牵着白色马匹,缓慢地走到海边,疑惑地问道。浅希月揽住越暮的身体,亲吻着她的发鬓,说道:“是的。接下来,我们要过去了。”

越暮的身体在听到浅希月的话,无端地一抖。浅希月自然是察觉到了越暮的异常,关切地问道:“可是害怕了?”

“不是。”越暮摇摇头,否定了浅希月的想法,“只是觉得,边界之海,美得不像话。”

浅希月顺着越暮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蒙着一层水雾的边界之海,的确是美得不像话。

浅希月看着这片让人窒息的风景,心里弥漫着苦涩。

真的很美。一个人要怎么样,才会在这里修建宫殿,然后孤寂的走过千年的光阴。

浅希月想到这,手下意识地搂紧了身边的越暮:“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一片海而已,没关系。”

越暮闻言,一道光快速地从眸底闪过,快得让她无法抓住这道光。

越暮挣脱开浅希月的手,走到边界之海的水边,用手掬起了一捧水。越暮看着水从指缝缓慢流出,那一点点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海水,像水晶般澄澈透明,让人爱怜。

“你活得真苦……”越暮在心里这样说。

然后,越暮把水重新撒回边界之海里。她转过身,对浅希月说道:“那么,我们走吧。”

“等等,”浅希月突然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越暮身边,像是乞求一般对越暮说道:“等我们进入了边界之海,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越暮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伸出手抱住浅希月,把头埋进了浅希月的怀内。

许久后,浅希月松开越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蹲下,把手覆盖上沙滩。当浅希月的手碰到沙滩的那一瞬间,沙滩瞬间发出了一片蓝色的光芒。那光芒折射在浅希月的脸上,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压迫感。

越暮往后退了几步,手紧紧握成一个拳。

“开。”伴随着浅希月一声令下,沙滩上的蓝光在刹那间消失,边界之海就仿佛有人硬生生地将它劈成两截一般,一条通道在边界之海中央呈现。

越暮懵懵懂懂地走上前,牵住浅希月的手,问道:“这是……海底通道?”

“恩,这个通道,是她创造的。只有我和她知道。”浅希月淡淡地说道。

越暮的眸闪了闪,道:“她,指的是谁?”

被越暮这么一问,浅希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他无奈地笑笑,说道:“没什么,走吧。”越暮仰起脸,对着浅希月微微一笑。

随着浅希月和越暮走进海底通道,两侧高高抬起的海水缓慢合拢,当两个人走到通道中央的时候,站在边界之海的岸边,已经无法察觉有这么一条海底通道。

海底通道,在越暮的脚下越发变得坚实。浅希月时不时地转过头查看越暮的情况,越暮每次都会回以一个笑容。见越暮这样,浅希月也渐渐变得放松。

但是浅希月不知道的是,每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越暮的表情都会变得很凝重。越暮咬着指尖,慢慢地跟在浅希月身后,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片段简直让她撕心裂肺。

“哇哇哇——”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响彻大殿,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眼角眉梢都浮现着初为人母的欣喜。

“皇上,这个孩子,是臣妾和皇上您的第一个孩子。”女子温柔地摇着怀中的婴孩,笑道。

“是啊,你辛苦了。”一旁的男子笑着搂过女子,说道。

“我看,这孩子不如叫祀独如何?”女子提议。

男子逗了一逗男婴,愉悦地说道:“好!”

男婴渐渐长大,当男婴变成男孩、六岁那一年的时候,一个女婴诞生了。女婴的出生,似乎伴随了很多坏事情。女子在拼尽全力将女婴生出后,便血崩而亡。偏偏在这一日,最宠爱女子的皇太后也寿终正寝。

皇帝在悲伤之余,竟然受他人教唆,要杀了这个女婴。

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拼命恳求皇帝不要杀了他那才出生不足两个时辰的亲妹妹。皇帝兴许是被男孩勾起了一些昔日的回忆,便仰天长叹,饶了女婴一死。

女婴没有取名,男孩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藏书,给女婴取名为花垠。

在男孩的藏书中,有这么一句话:“神界有一女,由花丛中得,神父见之心怜,将其带回,取名为花垠。”

在男孩十岁的时候,被立为太子。花垠因之被封为公主,两人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十二年后宫殿内的御花园,花垠正在专心致志地栽花。已经是太子的祀独,坐在石凳上,很满足地看着花垠栽花。

年方二十二的祀独,气质出尘,容貌精致得无人可比。而花垠,正值豆蔻年华,美貌度自是不比祀独低。宫中曾经有些人暗地里猜测,公主若是再长下去,只怕这世间的男儿都要为之癫狂了。

“皇兄,你看这花如何?”花垠抖去衣服上的泥土,笑着指着一棵花对祀独问道。

“很好。”祀独笑笑,但是眉宇间却透露着几分疲惫。到底是骨肉连心,花垠自是察觉到了祀独的疲倦,便给祀独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祀独手中。

祀独接过花垠的茶水,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说道:“明天,我要去出征了。”

花垠栽花的手猛地一颤。

“什么时候的事?”

祀独放下茶杯,目光渺远。

“昨日。”

“不可能!”花垠放下手中的花,大声吼道。皇兄昨日才从边疆回来,因为外寇入侵,她和皇兄有三四年未见。眼下皇兄还没有完全休息好,父皇怎么可以再让皇兄带兵出征?

花垠急了,准备马上去跟父皇理论:“皇兄,我不管,我一定要你留在宫内好好歇息,父皇怎么可以让你出征?”

祀独见花垠生气了,连忙拉住花垠的手,对她说道:“无事,只是出征而已。只是我放心不下你。”花垠反过身抱住祀独,泪水在眼眶中聚集。

“皇兄,花垠求求你,不要离开花垠。花垠已经十六岁了,我怕父皇会让我和他国联姻。”花垠拉住祀独的衣袖,苦苦哀求。

在这天底下,唯有皇兄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舍得皇兄再次离她而去!她不要一个人独守这偌大的宫殿,终日生活在孤独惧怕之中!

“皇兄,不要离花垠而去……”花垠低下头,小声地抽泣着。

祀独闻言,扣在石凳上的手突然犹如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松了下来。他湛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暗淡的光芒,纤长的睫毛微颤。

联姻……

祀独连忙抱住花垠,他柔声地安慰她道:“不会的,皇兄不会让你跟他国联姻的。”因为,皇兄喜欢你。因为喜欢,他就更不会让自己所喜欢的人受苦。尽管这是不被允许的禁忌之爱,他仍旧小心翼翼地喜欢着。

“花垠,你等着我出征回来好吗?”祀独说道。“为什么?”花垠拭去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问道。

祀独静静地看着满眼泪水的花垠,心下一动,道:“等着我,等我回来。”待到他回来的时候,他要十里红妆,亲自迎娶她进门。不管世人的看法,不管什么伦理,这一生,他愿意携手的,唯有花垠。

漫漫长夜,皇宫内唯有两人无眠。花垠倚在窗框边缘,眼神无波。

“皇兄,花垠等着你,等着你出征回来。”许久之后,花垠熄了灯,侧卧而眠。

翌日,边疆急报。

“皇上,边疆寇盗大举入侵,恐有南下之势!”一名身披铁甲的将军呈上一份急报,皇帝身边的太监慌忙接过,掸去上面的灰尘后才交给皇帝。

皇帝脸色凝重地匆匆翻过急报,问道:“朕知道了,那将军准备何时与太子一同出发?”

“自然是越早越好!”将军一抱拳,厉声说道,“国家大事要紧,太子殿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老臣来自乡野人家,不会说话,但是这道理毕竟是真的啊!”

“那么……”皇帝眯了眯眼,“现在便启程!”

花垠昨夜睡得晚,到现在还没醒。祀独轻轻走进花垠的屋内,在她的床沿边坐下。祀独看着花垠美好的睡颜,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花垠的脸颊。

似乎是睡得很浅,花垠迷糊地睁开了眼眸。见是祀独,她瞬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