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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千年墨
马车外又是一阵烦乱的马蹄声。
坐在马匹之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越暮坐的这辆马车,浅希月懒洋洋地看过去,但凌厉之色却悄然浮上眼眸。
马匹朝天嘶鸣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这京城中的雾气,可真是大啊。”浅希月转过身,正对着低头翻阅书籍的越暮。越暮停留在纸张之上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恢复常态。然而不出几秒,越暮也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窗外白蒙蒙一片,果真如浅希月所言,雾气极大。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近四个时辰之后,在一家城外的小饭馆外停了下来。浅希月放下手中的古籍,看了看已经趴在桌上睡熟的越暮。
“公子,要不要下车?”驾车的车夫好心地问道。
浅希月抱出一条绒毯轻轻盖在越暮的肩上,小心地把越暮睡觉的位置调整到最舒适的地方,等做完这一切,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微的冷汗。
“恩,你暂且在这候着。我去买些食物来。”浅希月从马车上下来,雪白的外衣上勾勒着一边金色的锦绣,一根根银色的发丝似是从天而降的宝物那般让人不敢亵渎。
车夫虽是自浅希月年幼就已经跟随在他身边,然而每次见到浅希月都还是忍不住惊艳一番。只怕是在这世间,再也寻不出比浅希月还要漂亮俊逸的男子了。
“咯吱——”饭馆古朴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坐在里面吃饭的几个人都无一例外地看向推门而入的浅希月。
小二正靠在桌子上打瞌睡,一听到有人进来连忙从周公那里回来。一看到来人是一个穿着华贵且长相气质不俗的人,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时竟然奇迹般地瞪得老大。乍一看十分奇怪,但是小二却给人一种健谈风趣的好感。
“哟!这位客官你要些什么?本店有鱼露排骨……”
浅希月抬手制止了小二喋喋不休的唠叨,道:“替我准备一些笔墨,再上一壶茶水即可。记住,墨要千年墨。”
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挠挠头:“千年墨?客观,本店不曾有有这个东西啊?”
“呵~”浅希月轻笑,静候在一旁等待小二去取笔墨。
小二见浅希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眼眸中渐渐起了肃然之意,原本的轻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没有呢?公子请稍等。”小二恭敬地弯腰,然后身子一拐就取出了浅希月需要的物品。
浅希月缓慢磨好墨,然后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字:“要是等会有骑马的人来了,你告诉他上面所写的内容。”
把宣纸递交给小二后,浅希月便起身离开。小二展开宣纸看了一眼纸上面写的内容,然后手在纸上略微一摩,宣纸顷刻之间就化成了灰烬。
“可以出发了。”在马车内坐好后,浅希月说道。
“是。”车夫一拉缰绳,马车便向前驶去。
浅希月把越暮的头移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摩挲着越暮光滑的脸蛋。左脸上戴着的面具就好像一方保护越暮的墙。尽管他从来没有想要掀开这幅面具的意思,但是单就越暮裸露在外的右脸来说,也算得上倾国倾城。只是,她还是比不过她。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一片白色的衣玦划过边界之海。
“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一阵气度颇为藐视天下的声音在海面上响起,立在海中央的男子眉眼如画,气质出尘。与海水浑然一体的蓝发出落得比海水还要耀眼三分,湛蓝色的眼眸似是一块透明的宝石。
海面上隐约有几缕莹白色的光芒闪烁,光芒随着男子说话的时间而变得渐渐暗淡。带着笑意的眼眸伴随着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而微微眯起,边界之海的海水也逐渐由蓝色转变为紫色。
双手掬起一捧蓝紫色的海水,修泽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你知道了自己是谁,还会不会来这里?”白皙的指尖渐渐萦绕出一圈蓝色的水滴,水滴逐一滴入边界之海。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蓝紫色的海水随着水滴的加入而顷刻间恢复成先前蓝色的模样。
一名女子出现在边界之海上,与修泽并排而立。仅用一根紫色的锦带竖起来的黑色发丝垂落至脚踝,同样色彩的白色流苏长裙伴随着咸涩的海风往身后轻轻摇摆,手腕之处的水晶花镯闪烁着迷蒙的光泽。
两人并排而立,女子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她的衬托。
“她来了?”
修泽微微一笑,点头。
“是吗?”女子抬头看向天空,许久,一滴泪水滑下脸颊。泪水滴溅进边界之海中,海水瞬间变得干净而又澄澈。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来了吧?”
“是。”修泽看着她,眼眸划过一丝心疼。
女子擦去眼角的泪水,抬起手腕,在周围布了一个结界。结界透明,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这一块会被人布下结界。
“既然如此,那么祀独你就替我好好接待一下他们吧。也算是……报答前世我对你的恩情了。”女子扯下发带,任由发带飘进海水里。修泽看着那根发带沉入海底,心里有些疼意。
这个女子,他爱了两世,可是两世的结果永远都不会对她好。
可她仍旧想要搏一把,她现在只是上一世的残魂,真正的她,还要苏醒。
“丹儿,原谅我。”修泽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沿着手臂往下滑落,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零落地分布着水蓝色的条纹。
“终究还是这样呢……”修泽抚摸着手臂上的花纹,垂下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让人无法读懂的悲伤。“我还是放不下。”
浅叹一口气,修泽手臂上的花纹突然如同活了一般迅速朝天分出无数淡蓝色的藤蔓,藤蔓周围还密布着尖锐的冰棱。修泽原本温润的眼眸此时也变得冰冷无比,修泽默念了几个词,边界之海的上面发出一阵白光,紧接着就是爆破声。
“嘭!”白光照亮了方圆数十里,海水不停翻滚着,沙滩之上恍如过了几个季节一般,紫色的花朵纷纷绽放,花瓣如雨一般飘溢在修泽纤长的身躯旁。
坐在马车内的浅希月咻呼地睁开红色的眼眸,一股凌冽的杀气划过眼底。
“要开始了吗?”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浮上嘴角,浅希月轻轻抚摸了几下越暮的额头,神情有些惘然。
“我该拿她怎么办……”
“王爷,还有约莫二十里的路程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青竹解开腰间的水壶,然后递给王玉龙。王玉龙看了看水壶,猜想着里面的水估计也没有多少剩余,于是就拒绝了。
边界之海,那个青竹一心想要他来的地方。
那个让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青竹,说吧。”王玉龙摘下头上的玉冠,头发犹如绸缎一般垂了下来。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雾气在发丝上凝聚成了许多水珠,看着天气只怕是要用内力才能烘干了。
青竹微微一怔,没有回应。良久,他才艰涩地看了一眼悠闲自得的王玉龙,眼眸中包含的神情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王爷,原谅青竹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玉龙手里拿着玉冠,不知道是因为疲倦了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的嘴唇格外苍白。甚至于,连一点血色都找不到。
“不知道吗?”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在对青竹说一般,王玉龙束好头发,便不再言语。他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啊……他什么都告诉他了啊!
王玉龙拍了一下马背,千金难寻的马匹在他未府中,也不过是普通大户人家里饲养的天鹅罢了。
青竹闻言眼神暗了暗,但并没有接话。他能做的,也不过只有这些而已。
“王爷,还是继续赶路吧,否则接下来的二十路怕是很难在今日赶到。”冉烈有些担心地看着远处泛黑的天际,心里隐约觉得边界之海似乎被人用东西笼罩了起来。但具体是什么,恐怕是连王爷本人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侍卫而已,武功远不及王爷厉害。
离子予一路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从不插嘴。
但是现在,就如冉烈所言,他也没有把握能进入边界之海。
“清宇,走吧。”离子予脸色凝重地骑着马走到王玉龙身边,二人相视了一眼,然后都不说话。
“传闻边界之海中居住着一缕残魂,而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离子予边骑马边说道,王玉龙走在离子予前面,只觉得心里那种奇怪的压抑感越来越重。
“也就是说……”
“咳咳!”离子予话说了一半没完,就被王玉龙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打断。
王玉龙手中雪白的帕子很快就变得鲜红,紫红色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有些苍凉。修长的手指紧扣住帕子,王玉龙做出一副安然无事的表情,手中的帕子也随即被收回袖中。
“本王无事。”王玉龙摆摆手,然而离子予的眸光却在一刹那有些扑朔迷离。
红色。
他透过王玉龙的袖子看到了一大滩红色的血迹。难道说,他真的逃不过吗?
“走吧!”王玉龙一甩马鞭,然后朝前赶去。青竹和冉烈二人见状也跟了上去,离子予凝视着方才王玉龙停驻的地面,碧绿色的眼眸中流下一滴泪水。
“花开花谢,我梦……”偌大的殿堂中,一名女子手执一柄玉箫轻轻吟唱。玉箫末端雕刻着一朵金色西番莲的图案,上面系着一条白色的流苏挂坠。
“时钟始终,零落为泥碾作尘。碾作尘……”女子颓然地放下玉箫,面前还摆着一架琴,一架由梧桐木制成的绝弦琴。
绝弦琴,绝情、绝人,亦也绝忆。她一直不曾弹奏这把琴,只是害怕自己的记忆会随着琴声而消亡于世间。很久以前,她曾经遍访离藩与羽穹国,只为寻找一把琴。
她找到了。确切地说,是她的转世找到了。
“你又弹琴了。”修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刀削般俊逸的五官折射着一层薄薄的阴郁。
女子转过身体,被紫纱遮住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浸湿。
“祀独,我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修泽闻言,瘦削的肩膀一颤,手臂上蓝色的花纹变得有些滚烫。撇开脸,修泽把目光看向女子身后的玉箫和绝弦琴,眼里满是动容,但是也包含着一丝冷淡。
他不是祀独,但很久以前他是。
“我不是祀独。”
“你是,你就是祀独。他也有这么漂亮的外表,他和你一样。你就是皇兄,皇兄就是你。”女子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然后蹲下身体用手臂抱紧了自己。
她觉得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她想要回去,她要去找她,她要告诉她她就是她。
海风吹进大殿内,卷起两旁的纱帘。殿内千年以来没有灯,没有桌子,没有软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柄玉箫和一架琴,以及她。
这是她以前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宫殿,也是为他。然而到最后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不是了。
她甘愿喝下了孟婆汤,她还向孟婆索取了魂汤,可是为何她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轮回?这样的日子太苦了,她一直被苦楚缠绕着,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