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沉思

痛吗？是不是很痛！看着越暮被刮出血痕的脸，王玉龙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容。

“越暮，是不是很痛？那你可知本王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不明不白地死去时候得心更痛！”

猛地丢下越暮，王玉龙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三千如墨的青丝随风飘扬，冷冽的紫红色眸子似寒冰一般，身后的景物刹那间失了神色。

他，如神祗一般，高不可攀。或许他只是活得太苦了……越暮凝着泪，贝齿死死咬住下唇。

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对不起……

我是不是很让你讨厌，是不是？越暮闭上眼，身体如折了翼的蝴蝶从万丈高的空中快速下坠。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掉落。

“宇，有没有人像丹儿一样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啊？”

“唔，我想想，还有谁呢？”王玉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越暮粉嘟嘟的两颊，故做沉思。

“有一个！”

“谁？”越暮皮笑肉不笑，虎视眈眈地盯着王玉龙。

“笨蛋，只有你啊！其他人见了我还不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都不敢近我身呢！”

……

宇，你的眼睛，真的是丹儿看到的最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上乘的紫牡丹和蓝花楹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欣赏停驻一番……

“噗通！”巨大的落水声响彻山谷。猛烈的冲击力让越暮大脑一时停住了思考，冰凉的湖水似乎冷到了骨子里。转瞬，越暮的身体就被一股力拉到了岸边。王玉龙站在岸上，眸光清隽。缓缓地收回手，指尖萦绕着银白色的虚化内力。

他拉了她上来。

越暮全身湿透地伏在岸边，衣服紧贴着她的身体，若隐若现。

“咳咳……”重重的咳嗽声从越暮的肺腑发出，修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时不时会有湖水从发丝滑落。

周围的鸟叫声极为清越，将至夏初，这个山谷中仍旧带着几分寒意。葱茏的树木下方透着斑驳的阳光，几只冰蓝色的琉璃凤蝶在其间翩然起舞。还有一只不怎的竟然停留在了越暮的肩膀上，轻轻扇动着梦幻般的翅膀，格外梦幻。

越暮艰涩地摸了摸自己肩膀上得琉璃凤蝶，苦笑一声。王玉龙眼眸一眯，越暮肩上的琉璃凤蝶瞬间化为灰尘。

“越暮，是不是很恨我？”王玉龙抬起越暮的下巴，眼睛直视越暮，毫无任何情感地问道。

恨，恨吗？

她有资格去恨吗？

“本王当年被人嫌弃地丢来丢去，到最后本王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怀着不善之心的人想要把本王卖到妓院，妓院知道吗？”越暮的下巴被捏得通红，王玉龙松了松手。

“若不是有人救了本王，让本王有这一身天下人无可匹敌的武功，本王如今就成了那些妇人寻欢用的绾子！所以说，越暮你欠本王的，就算你用命来换也还不清！妄想从我这里得到原谅，你休想！”

说完，王玉龙便一把抓起越暮，将她狠狠地丢到一旁的草地上。越暮身体被撞的生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倘若不是她，王玉龙又怎会受这么多苦？他是那样有骨气的人，凌辱他的尊严，就和索取他的性命别无二样。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越暮哑着嗓子，虚弱地摇头，抬起手腕想要去抚平王玉龙紧皱的眉。

衣袖随着越暮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一段玉藕般的手臂。

手臂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链子，她的链子呢？她的链子怎么不见了？是不是掉到湖底了？不要！

“我的链子，我的链子……”越暮双眼无神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湖边。

她的链子不能丢了……那是宇送她的十岁生辰礼物……她把链子视若生命，因为宇说过这条链子代表着他们的三生三世姻缘。

“链子，链子……”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越暮就要跳进湖中。

见越暮不对劲的王玉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越暮，厉声道：“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愧对我所以想以了结生命为代价换回原谅？”

说完，王玉龙就堵住了越暮的唇，舌尖撬开毫无防备的越暮的贝齿，肆意地刮取着越暮的甜美。他不要听解释，因为解释会让他害怕，让他心伤。想着，王玉龙搂住越暮的肩，使她动弹不得。

越暮诧异地回过了神，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睁大。可是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爱意。

她只看到了屈辱。

越暮的手不停地挥动着，却被王玉龙一把抓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趁着王玉龙失神的片刻，越暮气喘吁吁地推开王玉龙，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王玉龙的头微微往一边偏去，略带嗜血的气质此时变得如莲花般清隽。

“混蛋！”越暮大声吼着，怒视王玉龙，泪水从脸颊上滑下。她是欠了王玉龙一个永远都还不清的债没错，可这并不代表王玉龙就能任意妄为！她一无所有，她只有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尊严而已！王玉龙对她狠，她心甘情愿，因为她欠了他。可为什么王玉龙还要践踏她的尊严？

为什么！越暮闭上眼睛，抬起头望向天。

听说，如果人哭了，那么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流出来。眼泪对于王玉龙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是吗？

王玉龙扭过头，眸光清澈地看着越暮，须臾，他伸出修长的手，一点点拭去越暮脸上的泪水。

心痛吗？王玉龙你的心痛不痛？自嘲般地质问自己，王玉龙的指尖有一丝颤抖，似乎还有……一丝喜悦。

“哭够了么？”带着几分戏谑停下手，王玉龙轻轻摩挲着越暮如玫瑰般鲜艳欲滴的唇瓣。

越暮一愣，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下一秒，王玉龙的手就被毫不留情地打开。

越暮垂下眼眸掩盖住神色，空洞洞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

即使看不见，她却感觉得到。她的链子，到底还是丢了么？苍白的脸上突兀地绽放出笑颜。

丢了，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呵呵！

“哈哈！”越暮干笑着，心中纵是有百般滋味也不知该如何发泄。那条链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她这下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尊严？没有了链子她的尊严还有何用？

在外流浪的这些年里，每每当她无法支持下去时，她就会看一眼戴在腕上的链子。过往的遭遭都会予她各种希望，可以说链子便是支持她活下去的信物。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都没有了……父母没有了，若怜没有了，她自己……也没有了。

王玉龙意味深长地看着越暮的手腕，嘴角愉悦地翘起。

是在想那条链子的事吗？

“不过是一条链子而已，若是你要，本王可以给你更好的。”王玉龙指尖勾着一缕越暮的发丝，轻笑。

越暮闻言身体一颤。给她更好的又有何用？是想让她记住今日的羞辱吗？

“你根本不知道那条链子代表着什么！就算你再给了我一条新的那又有何用！”

说完，越暮复又走向湖边。湖面碧波荡漾，偶有几只鸳鸯从远处游来，脖颈交融，它们时不时发出情意绵绵的叫声。

千丈谷底鸳鸯溪，高峦万重披绿衣。

原来这是鸳鸯溪。

王玉龙见越暮情绪不似方才那般激动，便朝她走了过去，问道：“漂亮吗？”

越暮心一滞，眸子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口答道：“恩。”

反正她什么都看不见，这样回答也不为过。

“那本王日后便送你这鸳鸯溪可好？”

周遭的景物刹那间停止了喧嚣，天地之间似乎只剩她和王玉龙两人。

王玉龙低头看着越暮，纯紫色的发丝从玉冠上垂落，在胸前轻轻摇曳着。宽大的衣玦上绣着暗红色的曼莎珠华，白色的锦带，黑色的腰佩，三者交织形成极致妖娆的美。

“那我日后十里红妆娶你可好？”曾经同一个人也对她说了相似的话，但是后来说这话的人，无情地将它粉骨碎身。两句话交叠在一起，似乎是在向世间宣告。

“为什么？”越暮蠕动着唇，扭过头不看王玉龙。她不敢去相信，她宁愿，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配不上宇。

她犹如一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猫，当有人给她珍馐之时，她就会乖巧地讨好那个人。然而她不是。她是人，她不是供人消遣娱乐的玩物，。

王玉龙明显没有料到越暮会这样问，一时间语塞。许久，他才说道：“因为我想。”

因为他想，所以他愿意这样做。

没有理由。

越暮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着鸳鸯溪，道：“我的心，我的过去，我的未来，全部浸入了那溪水之中。我现在一无所有，若是哪天当初那个对我立下誓言的人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这偌大的天地之中哪里还有我的立足点。我不需要他人的施舍与怜悯，我宁愿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说完这一番话，一股腥甜味从胸口涌出。越暮蹙了蹙眉，把不适感压了下去。她忘记她的毒还没有解，如今毒力暂时被压制，却并不代表不会有副作用发作。

上天就这么不愿意接受她吗？

“是，本王就是想这么做，你又奈我何？越暮，你终究不过是一介无用的人而已！”不知怎的，王玉龙听完越暮说的这一番话，心竟隐隐作痛。

“是，我就是无用之人又如何？在你的面前，向来只有可用和无用两者人罢了。”越暮直直地看着王玉龙，眸光清澈。但是只有她自己知晓，自己是有多么的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伤害宇，是她这辈子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本王也是无用之人？只会滥用人才，不懂物尽其用？”王玉龙冷笑一声，修长的身躯步步逼近越暮。

无形的压迫感让越暮不由得后退。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让你看看本王究竟是不是无用之人如何？”

越暮脚步停住，背后一棵树挡住了她的退路。王玉龙嘴角邪魅地勾起，右手一挥，周围就出现了一个无形无色的结界。

“本王以为，能让一个人重新认识别人，唯有证明自己而已。”

“是吗……”越暮很轻很轻地说道，眸子里是王玉龙看不懂的情绪。

王玉龙左臂一撑，整个人便已经环住了越暮。他低下头靠近越暮，直至两人的鼻尖相互抵在一起。

“我不曾以为王爷竟是如此之人，如若王爷想做什么，越暮也不会有丝毫反抗的。”越暮浅笑，脸色苍白。

越暮左手摘下面具，露出早已结疤的左脸。纤纤素手很配合地搭在王玉龙绝美的脸上，然后脚尖一掂，唇便吻上了王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