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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胭脂酒

作者:鳯华初 | 发布时间 | 2018-05-16 | 字数:3642

“郡主,您且当心着啊!”后面驾车的老管家被自家主子的举动唬了一跳,握着缰绳的手险些连着摇晃的身体滑落。

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青丝如瀑,眉眼匀净而皮肤白皙,她嘴角泛着的笑意青涩甜美,这一副姣好的面容惹得未府里那不常见女子的侍卫频频望过来。

“王爷,萧郡主来了。”青竹靠近王玉龙的耳畔小声地说道。

王玉龙躺在榻上,一旁放置着许多酒。

“本王不见。”淡淡的醉意弥漫上脑袋,王玉龙的双颊有些微红,却更显得风流。他素来讨厌与宫中的人相来往,但这萧郡主却是个例外。只因他的母亲在世时格外疼爱这个嘴巴乖巧的萧怜惜,念在母亲的份上,他和萧怜惜的关系倒也还过得去。

“清宇,你怎么又喝酒了?”还未等青竹前去拦阻萧怜惜,萧怜惜便不顾侍卫的阻挡,提着裙摆就走了进来。当她的视线触及王玉龙身边的酒坛时,俊秀的眉皱了又皱。

这酒闻着就让人不舒服,真不知道为何男儿都爱喝胭脂酒。小时候皇上举办酒宴,她偷偷地喝了一杯面前摆着的酒,结果回家就醉倒了。

“怜惜,找本王有何事?”王玉龙淡淡地扫了一眼盛装打扮的萧怜惜,就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武平。

听到这个,萧怜惜咯咯的笑了起来:“清宇,一起去放纸鸢吧!”

王玉龙拿酒杯的手一顿。

“宇,一起去放纸鸢吧!”穿着散花烟罗衫的越暮笑容灿烂,素白的手里执着新作的纸鸢对他说道。

念及过去情景的王玉龙眸子闪了闪,从踏上站起,道:“那走吧!”

萧怜惜满足地看着离去王玉龙的背影,心里感觉到阵阵甜蜜。她从小就喜欢清宇,谁也不能把他抢走。此生能与清宇共度一生,陪他到老的良人,只有她萧怜惜。

待父亲向皇上提出赐婚,她便可以嫁给清宇。现在,她只要能和清宇在一起就足够了。来日方长,婚姻这事急不得。若是哪天清宇看自己不顺眼了,那么成亲的事便也落下了帷幕。

“清宇,等等怜惜!”萧怜惜娇羞地低头偷笑一抿,然后连忙牵起自己的裙摆追了过去。

越暮坐在窗边,纤长的睫毛在右脸上投射下一片犹如蝴蝶般的阴影,美好得想让人去保护。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却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动静。

有些事情,让她很想哭。

一滴泪水凝聚在眼角,犹如水晶透明。

“雪梅,今日是若怜死去的头七吧?带我出去祭拜一下可好?”越暮手里拿着装有父母骨灰的瓷瓶说道。

雪梅没有说话,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到越暮身上,柔声说道:“洛姑娘,乔姑娘的坟离这儿尚远,姑娘受得住吗?”

越暮的唇动了动,紧接着点点头。只要能去看乔若怜,路远一点又算是什么?

“姑娘,外面虽说出了太阳,然而还是有一丝凉意。雪梅去找一件衣服给姑娘穿上。”

“不用,我不冷。”越暮连忙制止了雪梅的动作。

“姑娘小心,前面有台阶。”雪梅小心翼翼地扶着越暮出了门,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洛姑娘的面具还没有带上!

“洛姑娘在这儿别动,雪梅去拿你的面具。”

说完,雪梅就奔向了房内。越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她倘若动了,定不知会遇上什么麻烦事。

“唔……”凌一尘在凌格风的搀扶下醉醺醺地走出厅堂,两兄弟都是浑身酒气。凌格风手里拿着一个玉壶,狭长的美眸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站了一个人。

“哥,前面有人,我们走错了。大门不在这。”凌一尘闻言抬起头,果然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披风的女子。

“谁?”听到响动的越暮循着方向转过了身子,不忘用手遮住自己疤痕密布的左脸。

凌一尘和凌格风两个人的眼睛在看到了越暮的脸时都全部变得清明起来。若是自己面前的女子去夺花魁,那么便再也不会有女子能超过她了。

“姑娘你好,小生凌格风。”甩开凌一尘的手,凌格风面带笑容地走向了越暮。

越暮被凌一尘身上的酒气逼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未府怎么还会有人喝得这么醉,浑身酒气?

“你走开!”越暮一个趔趄,身子往后倒去,“走开,走开!”

越暮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子扔向凌格风,却阴差阳错打中了凌格风身后的凌一尘。

凌一尘痛苦地叫了一声。

“姑娘?”雪梅拿了面具走出来,见越暮倒在地上,慌忙扶起来。

“雪梅,他们是谁?”越暮茫然地问道,接过雪梅手里的面具盖住了左脸。

“哥,那个人好像眼睛看不见。”凌格风一把拉起了凌一尘,小声地说道。

凌一尘闻言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越暮。

她的眼睛只是看着一块区域,并未认真地看着某样事物。想来也真是失明了,可惜了那么好的脸。

“一尘公子,格风公子,对不住了。洛姑娘是公子吩咐我必须照顾好的。”雪梅略带歉意地对着凌一尘和凌格风行了个礼。

然后脚尖在地上画了几笔,便带着越暮出了府。

“她看不见。”凌一尘轻念这几个字,凌格风看向这几个字的眸光变得深邃。

越暮和雪梅出了府,向后山埋葬若怜的坟墓走去。街上熙熙攘攘,自然雪梅也需格外注意,不时提醒越暮当心。

“雪梅,可有卖糕点的店?我想带些糕点去。”越暮搀扶住雪梅的手,道。

她记得若怜很喜爱糕点,经她手做出来的花糕清甜细腻,分外可口。不知街上的铺子有没有同样的糕点可买。

“洛姑娘,雪梅记得前面有一家糕点铺子,雪梅带你去。”

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气满楼台,桃杏拆,宜唱喜春来。

萧怜惜手牵细线,眯着眼看那纸鸢越飞越高,欣喜地喊道:“清宇,你看我放得多高!”

王玉龙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垂下。

“宇,这纸鸢哪怕飞得再高,也有这线牵着。若是线断了,纸鸢除了坠落别无选择。”越暮用帕子擦拭着额上的汗,“所以,不管怎么样,受人牵制抑或独自一人,他都没有自由。唯有使自己变强,才有自由可言。”

“呀!”萧怜惜气馁地看着纸鸢飞走,愤愤地丢下线筒。她放得好好的,纸鸢却说断就断,真没趣。

“清宇,纸鸢飞走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仆人仔细地给萧怜惜擦去了汗,还有一人用罗扇轻轻扇着风。

王玉龙坐在软榻上,摇晃着杯内的酒。酒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流苏一般脆。当年和越暮出门放纸鸢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他惊讶于越暮居然能说出那样一番有道理的话,这朝中的老臣子要是听了越暮的话,怕也是要为此折服的。

萧怜惜见王玉龙没有言语,以为他默许了,便欢天喜地地上了马车,笑道:“清宇,快,我们去酒楼。”

放下酒杯,王玉龙突然有些疑虑于呆在府中的越暮。

她刚说过不想被限制于这未府之中,那么这次他出来……糟了,今日是乔若怜的头七,越暮要是出府那么必定会去祭拜乔若怜。后山险情不断,想要埋伏在那打劫的人不在少数。

想着,王玉龙跨上马匹,马朝天嘶鸣了一声。

“青竹,走!”

萧怜惜掀开帘子,见王玉龙和青竹双双骑马而去,不由得恼怒。

“王爷要去哪?”

“回郡主,王爷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便骑马离开了。”

“是吗?”听到仆人这样说,萧怜惜半信半疑地坐回马车。清宇是朝中重臣,若是有要事他必定不会和自己出门。无缘无故地离开,难道都没有看到她这个郡主吗?

她萧怜惜在王玉龙眼里到底什么地位?她是能够和王玉龙共度此生的唯一一人,其他人休想嫁进未府!她决不允许!

“清宇,我长大了,姑母不也是说等怜惜大了就让怜惜和未宇喜结连理吗?”萧怜惜美眸里涌起薄薄的水雾。

“清宇,我绝对不会让他人觊觎这个王妃之位的!”

马蹄下飞扬着尘土,青丝往背后飞去,王玉龙紧抿着唇,俊逸的脸上隐隐闪现出不悦。方才青竹回府一看,越暮果然不在府中,连雪梅也不见了。只剩凌一尘和凌格风两个酒鬼醉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空的酒坛子。

据他们说他们看到一个长相非凡的盲眼女子和一个仆人出了未府,这样想来这两人便是越暮和雪梅了。

越暮,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被本王抓到!王玉龙紧紧抿着线条优美的薄唇,额头冒着几点冷汗。

“青竹,吩咐下去,把埋葬乔若怜的山给本王围起来!”

“是!”青竹调转马头,往后奔去。他第一次见到王爷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那女子……青竹垂下眼眸,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玄铁打造的配件在街上发出骇人的光芒,一街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那不是青竹吗,为何如此匆忙御马?”一个仰慕王玉龙的女子小声的跟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打扮略富贵些的女子瞪了她一眼,“仔细着点,小心脑袋!”

……

越暮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已至日中,越暮脱下披风缓步前行。

若怜,丹儿来看你了……若怜,丹儿买不到你给我吃的花糕,只有玫瑰花糕。这种花糕入口即化,香甜细腻,若怜你一定不会嫌弃对不对?

“姑娘小心,前面有一块石头。”雪梅警惕地看着四周,方才她们背后似乎有一个黑影掠过。

“雪梅,小心。”越暮伏在雪梅的耳畔,轻声说道。

她的听觉现在变得极为敏感,四周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她们身后一直有一个人跟着,或者说,有很多人。

他们的步伐一致且有没发出什么声音,她一时难以判断。

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偶有几只黄粉蝶从周边飞过,脚下的草嫩绿清新。苍穹之中的浮云懒散轻盈,越暮和雪梅背后的人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雪梅,我想起若怜的坟附近有鲜花可采,你去摘些来,我在这等你。”越暮推开雪梅的手,紧紧抱着怀里的糕点说道。

今日她倘若逃不出去,雪梅说什么也不许和她呆在一起。她一个眼瞎了在这世间没有亲人的人死了倒不足惜,然而雪梅还有修公子,还有雪松。她还小,将来还有许多路要走。她不能毁了雪梅的未来。

“洛姑娘,这附近就有花,你小心些。”雪梅心思单纯,没有料到这是越暮的一个计谋,让她逃离的计谋。

感觉到雪梅越走越远,越暮松了口气。随即蒙着薄雾的眼上泛出隐隐的杀气,看向一处虚无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