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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暗涛汹涌

作者:九浅 | 发布时间 | 2018-05-14 | 字数:3717

最终,巩之樱还是没能忘了这件事,但心里也不痒痒了,因为第二天夜晚上官凌一回太子府,就给她讲了个故事。

白日的赏花宴,姝公主听宫人听说是为了给巩天翼选妻,当时就不干了,连忙提起碎花裙子带着宫人往御书房小跑过去。

一进门叫了声父皇,这位娇蛮的公主殿下就直接哭了,皇上还以为她受了人欺负大发雷霆,上官姝也不说话,就不停地哭,好不伤心,直到觉得差不多了,她才停下哭泣,把头抬起来,那双湿淋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下一秒又会落下眼泪“父皇,您要给翼哥哥选妻子了吗?”

听到这句话,皇上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沉默,“今日的赏花宴你便不要去了,太后这几日身体不好,想你得紧,你去看看她看人家。”

“父皇,我想嫁给翼哥哥!”听懂了皇上的意思,上官姝心里一阵惶恐,要是不能阻止,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给巩天翼了。

皇上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没有正面回答上官姝的话,大手一挥,“福德,让人送公主去慈宁宫,今天晚膳公主就陪太后吃了。”

“父皇!”上官姝看到皇帝态度坚决,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走上前再说说。

上官姝才刚踏出一步,就被福德拦住了,“公主殿下,请吧。”

她挣了一下,福德拦着她的手纹丝不动,又怕又气,脸都红了,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咬了咬唇转身走了。

她要去慈宁宫好好想想,正好问问皇祖母该怎么办,皇祖母一向是最疼她的,一定会想办法帮她。

然而上官姝猜错了皇太后,能在深宫里熬到最后的人怎么可能不考虑利益关系。

在慈宁宫里,上官姝第一次觉得皇祖母看她的目光带着其他的东西,就像是在对一件得之不易的珍宝估价一样。在她临走前,皇太后倒是告诉了上官姝怎么办,不过不是想办法让她嫁给巩天翼,而是劝她不要再妄想巩天翼。

晚膳过后,上官姝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开始发脾气了,甚至趁宫人不注意剪了件衣物,打算一死了之,最后还是贴身侍女觉得不太对劲进去瞧了瞧,把快断气的上官姝救了下来。

这件事禀了皇上后,皇上也没什么反应,更没有来看这位一向受宠的公主,只是派了些人手守在殿外,还让一个小太监传话,说让公主身边的人好好看着。

那一夜在公主殿伺候的宫人心惊胆颤,既怕这公主又想了什么法子曲奇,又怕这娇蛮的公主看谁不顺眼就拉下去打板子,总之,公主殿里直到天亮了也没消停。

第二天,这公主殿下又去御书房找皇上闹,这次她倒不是一进门就开始哭,而是带着一种决绝。

进殿后,上官姝微微蹲下给皇上行了礼,“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坐在殿上的皇帝只抬了抬眼,又低下头去看奏折,“姝儿有何话要与朕说?”

站在大殿中央的上官姝咬了下后槽牙,捏了捏她华丽的宫裙,突然下定决心,一掀裙摆,“咚”地一声重重跪了下去,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的声音清楚悦耳,吐出的字却是离经叛道,“儿臣恳请父皇下令,赐剃刀一把,让儿臣削发为尼。”

这回皇上中午正眼看她,威严的声音从上官姝头顶传来,“你是个公主。”

这个时候,殿外一阵大风刮进殿内,吹得呜呜作响,原本晴朗的天也被乌云遮起,日光透不过层层阻碍,殿内一下子就暗下来了。

上官姝见此,把手重叠并在身前,把一向高傲的头颅砸向手背,“请父皇准许。”

站在皇上旁边伺候的福德只觉得冷汗直流,他可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上官姝,不仅口出狂言,还敢忤逆皇上。

只见高台上尊贵的帝王眯了眯眼,眼底正在凝聚狂风暴雨,就像是外面的风云,他猛地把龙桌上还未批阅的奏折甩向跪着的公主,“梁国上下如此多的人才,你若想嫁朕便下旨让那人尚公主,可你身为公主竟然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巴巴地往那异族使臣身上凑,你这是置我梁国于何地!”

“上官姝!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

殿内有了片刻的安静,上官姝也不说话,就一直跪在那里,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动也不动。

皇帝简直是被气笑了,他是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儿,长了那么多年,如今

只学会在这气他,“上官姝,你好的很!”

“那朕便如了你的愿,福德,给灵光寺快马加鞭,传朕口谕,姝公主看破红尘,愿剃发为尼,明日启程。”

当夜,皇太后还亲自去给上官姝求了情,可惜皇上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

“上官姝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巩之樱一只手支着头问上官凌,她坐在玫瑰椅上,一头青丝柔顺的贴在后背,粉唇轻嘟,大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感慨。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娇蛮任性的公主居然也有这么一面,同时她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当然是真的。”上官凌坐在她对面温润一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不会拿这个骗你,上官姝明日一早就会启程,父皇特地交代过要避开百姓。”

巩之樱按住上官凌的手,把头从他的魔爪下挪开,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这件事情都可以算是皇家丑闻了。”

上官凌的手下没了触感,有些不满地扯了扯嘴,倒也没再做什么,把手伸了回去。

巩之樱发了会呆,她突然想起了哥哥的婚事,又转头问,“那皇上最后定下的人选是谁?”

上官凌想了想,“父皇昨日被上官姝闹了半天,哪还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不过我听说父皇很看好张尚书家的小姐。”

“?”她好像还没见过这位小姐,“那这位张小姐人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上官凌沉默了一下,然后笑得一脸怪异,“这张小姐倒是一位妙人,你以后会见到她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巩之樱再次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她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上官凌带有沙哑的声音,“再不起身,我们怕是来不及去送上官姝了。”

巩之樱翻了个身,趴睡在床上,把头磕在青花瓷枕边,抵制着瞌睡的引诱。

“唉。”身边的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认命地把她扶起坐在床上,“你昨日才跟我保证一定会守时,今日怎的就反悔了?”

巩之樱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话里的意思,她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下了床。

站了一会,她眼前总算是变得清楚了些,转眼一看,碧落正捧着她的衣物站在一边,低头颔首,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而在另一边,上官凌已经穿戴整齐,整个人带着一种贵气,正好笑地看着她。

一时间她的脸有些发热,瞪了上官凌好几眼,“你看什么,还不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随后,她转过头去看着碧落,“碧落,帮我穿衣服。”

碧落听到巩之樱喊自己,连忙捧着衣服上前为她更衣。

原本上官凌还想再继续逗逗她,不过看她今早火气那么大,就先出去外室等她了。

等到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赶到城门口,正好是寅时,今日的城门比往日开得早了些,京城的另一边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看那样子,是等了有段时间了,能在这地方呆上许久,想必是很早就守在这里,仔细一想,这位公主怕是一宿未眠。

上官凌牵着巩之樱像马车走过去,隔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姝儿,你不出来跟皇兄道别吗?”

晨风吹过,马车里一直没有声音传来,好像上面根本就没有人一样,隔了许久,就在巩之樱想直接上马车掀开那道帘子看看时,帘后传来了一声叹息,接着,马车里的上官姝终于张口,“皇兄。”

上官姝的声音哑哑的,跟以往娇蛮的她有很大的区别,少了一丝任性,多了一抹惆怅。

“怎么,舍不得走了?”上官凌的眼神深邃,像是在透过那道车帘,望着上官姝。

这个时候,马车想起了脚步声,一只纤手撩过车帘,马车里弯腰走出一位少女,利落地跳下马车,而跟在她后面出来的人,正是上官姝,她扶着着车下少女的手,慢慢落在地上,一下子就显出皇家子女的教养,“怎么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昨日站在御书房门前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

巩之樱看她这样子,倒真有些像是看破红尘,忍不住对她说,“你下一次回京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此次一别,或许就是我们最后一面。”说着,上官姝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想着,你会和皇兄一起来送我。”

轻轻“啧”了一声,“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皇嫂,和你皇兄一起来送送你也是理所应当。”然后,她伸出手牵住了上官凌。

上官凌察觉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对她宠溺一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站在他们对面的上官姝看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整个人都有些无奈,眉宇间有着不太能看出的忧愁,独自喃喃,“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呢。”

“什么?”巩之樱觉着风有点大,刚才上官姝说的话她没有听清。

“没怎么,那我就出发了,有缘再见。”说罢,上官姝向着两人深深行了个礼,动作礼仪让人挑不出毛病,这里边带着洒脱,起身后她露出了一个大大地笑容,一甩云锦衣袖就着旁边黄衣少女的手上了马车。

她这一番动作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那一瞬间,巩之樱恍惚看到了从前的那个娇蛮公主的影子。

随着马蹄一阵有节奏地踩踏,马车渐行渐远,不一会就从眼前消失。

偏了偏头,巩之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上官姝她这是特地来这等着哥哥的吧。”

“谁知道呢,或许她是特地来等你的。”收回目光,上官凌牵着巩之樱的手朝他们的马车走去,“我们先回去,一会儿我还得去上早朝。”

“唔。”了一声,巩之樱就跟着上官凌上了马车,她有些不明白,上官凌怎么说上官姝是在等她,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发生过?

送走了上官姝,还沉浸在感慨中的巩之樱并不知道京城里是怎样一种暗涛汹涌。

此时,辰王府内的书房里坐了许多人,一个个看去,都是辰王的幕僚,书房里用来照明的蜡烛已经快见了底,连带整个书房都是一明一暗,可在座的所有人却像是没发现一样,全是一脸严肃,顿时有种风云涌动的感觉。

“王爷,此时是我们最好的时机,机会不等人啊。”一位较年老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上官辰拱了拱手,话刚落,就有几人在旁边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