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风冷刺骨
冷，刺骨的冷。
家徒四壁，冷风从外边灌进来，吹得秦川瑟瑟发抖。秦川掖紧了榻上不知是哪年留下来的老棉被，硬梆梆的，没有丝毫的暖意。
“这……这是……什……什么地方？”环目四顾，秦川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破旧的小泥屋中。房屋中间摆着一张四脚桌，上面放着一个缺嘴的花色茶壶和几个瓷碗。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秦川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下。‘嘶’，大腿上传来的痛感告诉秦川，这不是梦境。
“禅师！禅师！禅师！……冷死了，快送我回去！”秦川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是房子里面静悄悄的，连个回声都没有。
“喂！圆德禅师！咳咳咳……”
嚎了几声之后，秦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有晕过去。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秦川记得自己以前大学体测的时候，肺活量都在五千以上，没理由吼了几句就头晕缺氧的。秦川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差点没有被吓到。一双枯瘦的手掌映入了秦川的眼帘，这是自己的手掌么，手背上青筋裸露，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手指的关节也都清晰可见。
秦川心中慌了起来，自己该不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吧？当下，秦川也顾不得什么冷不冷的了，双手捧着脸颊摸来摸去，但是并没有摸到皱纹。见此，秦川才安心了不少。
这么一折腾，秦川也觉得有些渴了，用脚提着鞋子，想要为自己倒一杯水。哪知道起身之后，竹竿似的双脚站立不稳，一个趔趄，竟然跌了下去。大冷天的，骨头磕在地板上，痛的秦川龇牙咧嘴，眼泪都飚出来了。
“想我秦川前世好歹也是个肌肉男，没想到一旦遭难，竟然落魄到了这步田地，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秦川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扶着四脚桌，好久才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坐在凳子上。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寒风涌进来，秦川不由得缩紧了身子。
“呀，相公，你怎么起来了？”一个娇小的的人影冲过来，一把扶住了凳子上瑟瑟发抖的秦川。
“相公？”秦川抬头一看，差点没有从凳子上摔下去，结结巴巴的道：“秋……秋娘？怎……怎么是……是你？”
“秋娘，呵呵……秋娘……”见到秋娘，秦川心中是又惊又喜，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秋娘傻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相公，相公，你可不要吓奴家啊，呜呜呜……”秋娘见秦川这副模样，心中焦急不已。眼见秦川大病刚好，怎么又惹上痴症了。
“秋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哭花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秦川见秋娘啜泣，一时间也慌了起来。最后实在没办法，秦川一咬牙，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了秋娘的嘴边。秦川记得，以前秋娘每次生气，自己哄不过来的时候就把手臂伸出去让她咬上一口就好了。
“相公，你这是作甚？”秋娘被秦川的动作的给弄糊涂了。
“给你出气啊，以前你生气的时候不是喜欢咬人么。来，咬一口，咬一口就不要生气了。”秦川却不知道，此秋娘已经非彼秋娘了。
“外边冷，奴家先把你扶上床再说。”这时候，秋娘才发现秦川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嘴唇都被冻得发乌了。把秦川扶上床，盖好被子之后，秋娘才坐下来慢慢的问道：“相公，你大病初愈，怎么爬起来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好歹，可叫奴家一个人怎么活呀。”
秋娘一边说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看的秦川一阵心疼，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同时，秦川也意识到了处境的不同。眼前的这个秋娘已经不是那个弃他而去的女友秋娘了，这是同名同姓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是，不管哪一个秋娘，都是秦川的软肋。
“好了秋娘，我没事了，你也不要再哭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秦川伸出手，替秋娘拭掉了眼角的泪水。
“嗯，相公大才，奴家相信相公一动能够出人头地的。”秋娘羞涩的点点头道。
“我刚刚只是口渴了，想要起来倒杯水喝。”秦川一把将秋娘搂在怀中。秦川的这一举动把秋娘给吓了一跳，浑身筋骨都绷直了，脸上爬上了一丝潮红，小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自成亲以来，秦川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所以两人虽然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但是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行夫妻之礼。
“那……那奴家先去给相公倒杯水。”秋娘似乎找到了理由，慌忙的从秦川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去给秦川倒水去了。
“秋娘，水溢出来了。”秦川躺在床上提醒道。
“额，哦……哦……”秋娘的心思还停留在之前秦川的那几句甜言蜜语上，听到秦川的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水已经溢出来一大片了，好不容易的消散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了。
“秋娘，你刚刚在想什么呢？”秦川半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秋娘手中的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慢点，可不要呛到了。”见秦川喝得这么急，秋娘不由得有些当心。
“无妨，我实在是太渴了。唔，咳咳咳……”秦川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被呛到了，最里面的水都喷在了被褥上。本来被褥就不暖，现在还被秦川给弄湿了，当下便更加冷了。
咳嗽了好一阵之后秦川才缓过来，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朝床里边移了移，指着床沿对秋娘道：“来，秋娘，坐这儿，我们说会儿话。”
“你看你，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几件衣裳，要是把身子冻坏了可怎么好。”秦川却是不懂，这哪是秋娘不知道穿衣服，实在是家里面已经没有可穿的衣裳了。如今，见秦川问起来，秋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默默地低头坐着不说话。
“唉，看你的手，都冻僵了。这么冷的天，以后就不要出去了。来，我给你暖暖。”说着，也不等秋娘答应，秦川便抓着秋娘的一双小手塞到了自己的胳肢窝。
“相公，不可……”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的。乖，不要动，再动的话我可要生气了。”秦川一脸正色的说道。同时，脑子里面也在想，这到底是第几世的场景。但是回忆来回忆去，秦川都记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圆德说自己和秋娘之间的隔阂是在第三世，想来这应该就是第三世了。得出了这个结论，秦川也放心了不少。这一世，自己不仅要让秋娘过上好日子，而且还要把那个暗中搞鬼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决不能再让秋娘受一点点委屈了。
感受着秦川身上传来的温度，秋娘心中感动不已。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又有几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帮女人取暖？就算是有，恐怕也是做出来的吧。但是秋娘却没有从秦川的脸上看到丝毫做作的神色，反而是看到了满脸的怜爱和疼惜。秋娘虽然是猎户人家的女儿，没有读过书，但是秋娘却并不傻，谁对自己好自己坏，秋娘还是分得清的。
“秋娘，我饿了，做饭吃吧。”
“做饭？哦，好，奴家这就去做饭。”秋娘眉头紧蹙，但还是起身走了出去。米缸中零零散散的只剩下半抓米了，哪里还够煮饭？唉，再去二叔家借一点吧，等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但是一想到二婶的那副嘴脸，秋娘又有些犹豫。
“秋娘，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是不是家中没有吃的了？”秦川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这里可不比自己的那个时代，人人温饱，不愁吃穿。再看看秋娘消瘦的身形，秦川便觉得一阵心痛。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活的话，那还算什么男人？而在这里，想要出人头地的话，也只有发奋苦读，考取功名了。
“没……没有，缸子里还有米，奴家只是再想要给相公做些什么吃的。”看着秦川骨瘦如柴的身体，秋娘一咬牙便转身出去了。相公大病初愈，正需要补身子，看来明天要早起些去打些猎物回来给相公补补。看着院子里半尺厚的积雪，秋娘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秦川也睡不着了，便摸索着爬了起来。这副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去给秋娘打打下手，烧烧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秦川走到厨房，里边黑锅冷灶的却没有看见秋娘的影子。秦川眉头一皱，走到米缸旁边打开了盖子，见到里面只有一层层薄薄的米灰，全部刮起来也不过半抓米，哪里还有什么粮食？秦川连续翻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见到有什么吃的，这才明白秋娘可能出去为自己找吃的了。
“秋娘，你受苦了。”秦川关上门，披上一件衣服便朝着外边走去了。这个时候，都快要天黑了，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吃的？秋娘一定是到二叔家去借米去了。秦川一想到二婶的脾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