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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水攻战术
将食物扔入汤碗中必定会溅起汤汁,然而当食物与汤碗均大上数万甚至数十万倍时,将难以察觉这这简单而理所当然的现象──有东西落入液体便会溅起水花,藉由简单的错觉,段炎对森林住民施展了意想不到的水攻战术。
重物坠入湖中炸出一圈三人高的浪潮卷向森林住民的营地,这时间多数森林住民都在休息,对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完全没有防备,只见不少在休息的战士们猝不及防,被浪给卷了进去。
这些森林住民虽然会游泳,但称不上擅长,而且不少人的意识尚未清醒,身上的装备也没有脱下,致使落入水中之后难以挣脱,就算再会游泳都不免多喝上几口水,更别说那些在营帐中,连着营帐泡在水里的成员,被帐棚困住窒息而死的不在少数。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水难对人员的伤害终究有其极限,真正的灾难还在后头,地面传来了脚步声,段炎的部队全体出动,攻击森林住民的防线。
森林住民所擅长的是进攻,在防守上他们喜欢以森林隐密性加上游击战,以空间来换取时间消耗对手,因此其防线是薄弱的,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瞬间便被撕裂。
接着,一群身穿轻装备的步兵们一马当先,挥动手上的兵器,沿着湖畔将那些因为水难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森林住民们一一杀害,一旦碰到抵挡便放弃对手,交由其身后的重装部队接手难缠的敌人,正所谓兵情主速,用意是在第一时间将能击溃的敌人都击溃。
另一方面,在山崖崩塌后,段炎也没闲着,利用随着巨大木造建筑坠落湖底的绳索垂降进入湖中,将还在水上挣扎的敌军一一解决,要论水战,南方人要比森林住民来得优秀。
段炎的部队兵分三路,而森林住民们却是各个处于混乱之中,更找不到统一的指挥系统只能各自为政,其结果就是被段炎的部队不断分割消灭,致使多于段炎一方数倍的部队完全崩溃,开始往森林之中逃窜。
这一战,粗估森林住民至少损失五分之二的成员,鲜血染红了湖泊,湖泊上飘荡的尸体不计其数,随手一点应该在数千之间。
在这之后,段炎让部队发信通知主寨的部队,交换成员,并领着部队追踪逃走的森林住民的去向,成功找到了几个大型聚落,并于其聚落外插上旗帜,写上‘降者不杀’逼迫对方投降,随后返回营地,处理寨中事宜。
‘几日不见了指挥官。’
‘营中情况如何?’
回到营地内,副官随即向段炎汇报近日的情况。
‘我们的北面阵地遭到攻击。’
‘情况呢?’
‘依照指挥官的意思,主旨在保留人力,所以丢了三座哨戒的地盘。’
哨戒之间的间隔一般来说是固定,三座哨戒的地盘指的正是三座哨戒的管辖区域,这虽然是个小范围,但若以短短几天,特别是对方没有发动总攻为前提,这是个相当大的数字。
‘是吗,派人加快北面的道路拓宽,把北方暂时交给那些想分好处的北方人,让他们去防守。’
‘这样好吗?’
‘无所谓,先把南方那群人收拾干净,只要掌握了南方的海上通路,在森林中我们就能横行无阻。’
段炎冷冷笑着,这笑容让副官心中感到阵阵寒意。
一场战役毁灭了南方森林住民大部分的实力,接着段炎又在对方四处逃难之际趁机跟踪,找寻其聚落的位置,并在聚落外插上了旗帜藉以威胁对方。
其实段炎并不是不想一举击溃敌人,只是若仓皇进攻,自家的部队难免会遭遇极大的损失,毕竟部队崩溃的各自为政,与所有人都想活命而展开的困兽之斗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前者因为阵形崩溃而欠缺反击的实力,逃跑是他们的选择之一,而后者已经没有逃亡的可能,将会竭尽全力拼命,若要选择敌人,当然是前者比较好。
而且若随便击溃敌人,导致敌人失去骨干变成四处游离的群体,对未来的治安也将会是一大隐忧,不利于此处的开发与治理,因此段炎才会决定不出手,只是插上旗帜,用意是逼对方团结,以免有漏网之鱼。
而此段时间,段炎则着手处理营寨内部的事务,随着南方的森林住民战力崩溃,向南方海域的通路也相对容易开拓,为了不让别人分这块大饼,在开发南方之前段炎决定先将阵地北方分出去塞住别人的嘴,等到他拿下南方,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插嘴。
因此段炎将与这件事相关的信件送到了森林外北方人的驻扎地,此处在他压制森林住民后,没有敌人的威胁已经越来越繁荣,大量的羊马在这里繁衍,还有不少商队在此处驻扎。由于取水与耕作都方便,形成了农牧混和的聚落,而不似先前那样荒凉,实际上现在就连作为北方共主的段炎也会时常来到此处视察。
‘征兵人数不足,所以打算将森林北方的土地让给别人……你们看看这封信。’
营寨中,段炎看着送来的讯息,心中感到有些诧异,并将这封信交给随军移动的几名长老参详。
‘首领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找人,还是希望我们拿到南方的土地?’
一名长老问,只见段炎笑了笑。
‘你们不应该认为我对自己人有所敌意。’
‘那么?’
‘既然交给别人处理,我就没有必要担心,就让他好好玩吧,反正不管得到了甚么都会是我的。’
‘是,既然如此,我们建议让鹰部或山部的成员接管。’
‘鹰部和山部吗,确实,鹰部和山部在进攻南方时,为了掩护我们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虽然在分赏的时候多给了一点,但总让人觉得还不够。’
‘是的,如果这次能分到森林北部的土地,两部必定会比过去更加心悦诚服,而且不只如此,这两部在进攻南方时战力大伤,至今尚未缓过气来,就算派他们到森林北部,也不会随意躁进浪费兵力,更不会对首领的妻子做出不必要的举动,若是派其他部族则难免会有不必要的冲突,因此派这两部应该最为合适。’
长老所言相当合段炎心意,因此段炎点了点头,随即下令。
‘既然如此,就派人去通知各部的首领吧,另位也修一封信给森林那边,告诉他近期就会派人过去。’
‘是,这就去办。’
心中对段炎的动作感到好奇,对段炎的意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正在期待着段炎的下一手。
一段时间后,段炎所指派的部族接管了森林北方的阵地,段炎的部队有能力往南移动,也因此森林住民的地盘发生改变,据情报所悉,一部分的南方森林住民已经集体西迁,剩下来的只有主和派与激进派,但人数不同以往,变得相对稀少。
段炎一面派人调查这些森林住民的去向,一面在森林外的海岸建造港口,积极扩展海路,由于南方森林住民尚未清剿完毕,所以到港口之间的路线依然有相当的危险性,而且不只陆地上有危险,也有情报显示,森林住民与海盗有交易关系,这些海盗多在冬季时出现,是潜在的麻烦。
不过还没遇到之前,谁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本事,抱有甚么态度,所以段炎只打算加强防御,主要的工作还是接洽南方人类世界,一方面考虑给予西北联盟援助,影响大局,另一方面则是进口乃至走私必要的物品。
也因此段炎将管理重心从森林移动到了海边的港口,并连日派人出海调查水情确认方位、礁石、风向乃至天气等情报,甚至连他自己也常常出海调查水情。
今日,段炎跟前几日一样在调查水情后重新回到港口,这港口是岩岸地形,水相当深,不会有大型船只搁浅的问题,可以说是个天然港口。段炎十分中意这个港口,为此在搭建灯塔的同时还将指挥官的办公室设立于灯塔之中,说是为了迅速掌握情报,但其中多少有其私心在。
由灯塔向北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人们难以知其全貌的森林地形,而从南方看去是一大片深蓝色的海洋与湛蓝天空的艳阳相互映照,也是让人捉摸不定的世界,在这绿与蓝的交界处正是段炎要进行下一步关键点。
在办公室内看着海景,段炎深深吸了一口气,连日来森林的潮湿让他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都要冒出青苔了,现在这办公室虽然处在海边,但却有太阳照射,比较起来,除了风中有海的碱味以及港边渔夫所带来些许的鱼腥味外,全都比森林要好太多了。
而当段炎正在伸展肢体的同时,灯塔上传来了铃声,这是船只要入港的铃声,一般小船不会响起这种声音,只有一定体积以上的大船要入港才会出现这种声音,然而此处的港口才刚刚建起,会有几艘大船知道要走这条航线?
抱持着疑问,段炎走到窗边向楼顶的驻卫人员询问。
‘哪里来的船?’
‘指挥官,那旗帜是我们的船,应该是前几天派出去的侦查团。’
‘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船,先派两艘小型船舰出去确认。’
‘知道了!’
驻卫人员接获指示,连忙挥舞起一黄一红两面大旗,而沿岸的人员收到消息,也急急忙忙将小船驶了出去,接近从远方驶近的大船。
‘指挥官!船上的人说从这里沿着岸边往南去就是西北联盟,他们在那边添购了一些货物和换了一艘大船就回来了。’
‘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内向外看,双方以旗语交谈的过程段炎看得一清二楚,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地方离西北这么近,他本来以为此处已经在西北更西方的位置,却没想到仅仅几天的航程就到了,看来若不是森林地形阻碍,此处早就成了西北的腹地。
段炎想到此处,偏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他知道在河下游日生正在撰写与天文相关的历法,心想若能取得那些资料,是不是更能确定自己与南方之间的位置关系。不过他也知道那种事是求不来的,对船运家族乃至军队而言,天文海象的资料都格外重要。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既然知道此处跟西北那么近,那么计画就可以提前了。’
段炎自言自语着,看向南方,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在掌握海港后,段炎的部队依然不断被南方森林住民侵扰,失去了一部分力量后他们变得比以往更加难以发现,施展游击战的手段更加变幻莫测,原因就在于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系统,所以就算清剿一批,也还存在另外数十批的游击部队,面对这情况,段炎并不积极作为,只以不变应万变。
‘没想到放过他们之后会出现这种事啊。’
副官将这段时间受到森林住民侵扰的区域以及伤害列作清单交给段炎,嘴上显然对森林住民的侵扰很是苦恼,然而段炎在翻阅清单之后却是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苍蝇乱飞才让人心烦,那些家伙终究也就那种程度,游击战有其极限存在,如果要以治安案件来看的话确实伤亡惨重,但如果以战争的角度切入呢?这段时间我们捕杀的偷袭者就超过一百人,而我们损失的士兵不过两百人左右,至今为止有几场战役能够获得这种战损比?’
‘说是这么说,不过有不少人依然人心惶惶。’
副官对段炎的说法抱持疑虑,确实平日因出兵围捕敌人而损失的部队实在要比这多太多了,但问题出事的地方是在自家管理的区域,难免会让人感到不信任。
‘别随着他们起舞就行了,那种作法撑不久的,等到开发森林到一定的程度,他们终究要选择投降还是撤退……我说,最近这段时间对方的进攻次数是不是少了不少?’
段炎翻阅着清单,忽然像副官问道,只见副官点点头。
‘是的,从上次清剿了三十多人的敌方残党后,只有零星攻击发生,有几件虽然犯案者是森林住民,不过更像是治安事件,因为与猎人在猎物的价格上谈不拢所以才愤而行凶,与其他的攻击事件不太一样。’
‘也就是这段时间基本上对方已经开始有秩序地收缩兵力?’
段炎叨念着,一边走到窗边,北边的树林有一些四季常青,但也有一些在此时已经逐渐变成了黄绿交织的色彩,显然准备换上秋装。
‘风向……我问你,我让你派人去监视西迁的那群人,有没有甚么消息?’
‘是,这件事是雇用鹰部的成员去执行,因为西迁的成员已经有一部分离开了森林,在沿岸的平原上过活,基本上就是捕捕鱼,种些作物,不过那地方太冷也种不出甚么东西,所以还是以捕鱼为大宗。’
听副官回话,段炎的脸色更沉了。
‘传令下去,这段时间要加强防守,特别是海港,最好加上两到三层土墙,再加上一层砖墙。’
‘需要这么慎重吗?’
‘需要,对方可能打算最后一搏,对了,先前我们要的那些货到了吗?’
‘如果是说弩弓的话,总数三百,拆分成好几种零件,已经夹在各式货品内运过来了,现在正在组装。’
‘海路果然快上不少,如果走陆路还不知道要弄到甚么时候……听好了,有几件事要办,首先让工兵部队停止扩张,专心补强现有的防御工事修不好的干脆点往内缩,务必保证防御滴水不漏,另外向商人大量购入弩弓与弩箭,在冬天之前能拿到多少是多少,还有新兵的战技训练和体力训练时间也砍一半,专心教他们使用弩箭,我们需要即时战力。’
‘了解了,我这去办。’
副官急急忙忙离开段炎的办公室,急促的脚步有如战争的前奏。
时间缓缓往冬季移动,此处入冬后异常寒冷,士兵在森林内时便有所感觉,但如今到了海岸边才知道所谓的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北边除了常青的树木外,多数林木的叶片已然掉落,就连不该结冰的海岸边都出现了一层层的浮冰,这让段炎感到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海水不会结冰,毕竟目前所知最北,西北联盟西边的海洋在冬天也不曾结冰,如今看到这片海洋中的浮冰自然讶异,想来只要够北边,不管甚么东西都会被冻成冰块。
暂且不去管天气有多冷,段炎在意的是海面如果结冰,那么水战便不可能成立,毕竟水战可不是洗澡,常要士兵在水下潜伏一段时间,可若在这种天气叫士兵跳入水中潜伏,不如要他们拿刀自刎还比较快一些。
但是既然这种环境下,对方又要如何进攻呢?段炎如此想着,心中感到无比疑惑。
‘指挥官,战备物资的清单已经送来了,大概明天就会全部到齐。’
当段炎正思考着敌人可能会使出的手段时,副官走入了办公室,手边拿着最近营中进出货的清单。
‘先放着吧。’
‘指挥官,敌人真的会进攻吗,在这种天气进攻是自讨苦吃吧?’
‘不在冬季进攻难道要在播种的春季、灌溉的夏季、收成的秋季?’
‘这……森林住民不能以常理度量不是吗?’
‘大方向没有太大差别。’
随口一句话就推翻了自己过去的发言,段炎的说法让副官无言以对。
‘说起来,北边的森林好像下起雪来了,过了几天我们这边也会下雪吧?’
‘雪啊,叫士兵们注意,不要让雪压坏屋子了,还有河道可能也会结冰,如果判断水没有办法取用,就先准备一些雪水备用吧。’
‘了解了。’
‘对了,这附近有甚么兽类的毛皮是白色的?’
突然,段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白色……兔子、狐狸、还有一些狼,更北一点据说有出现白色的熊,不过只有几个人见过,只是谣传。’
‘没有白色的鹿吗?’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白鹿之子的领地有吧,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见过。’
‘嗯,是吗……还是吩咐下去吧,在弓箭的射程距离内不要有积雪,如果夜晚有降雪就分配一些人员去清除。’
‘这是要预防埋伏吗,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对方最可能的突袭战术就是这种,不要松懈了。’
‘是,我这就去办。’
段炎望着屋外的景致,战鼓的声响却随着他的心跳在胸中响起,他几乎可以肯定,敌军在近日内就会发动攻击。
港口边灯塔,船只入港的铃声又响了,让军营内的某些士兵感到一阵阵头痛,因为最近这铃声响起得实在太过频繁,在夜间扰人清梦时更让人感到如此。
据部队高层的说法,这是为了应对近期的作战,为此指挥官不仅限制船只出海,而且还要灯塔的驻卫人员看见不明物便敲响铃声,以便示警,也就导致了本来在战地已经够难休息的士兵们还要在半夜不时听到这恼人的铃声。
无法好好休息自然是大问题,为此高层还为士兵采轮调寝室的方式,偶尔搬到离灯塔较远的帐中去休息,加上指挥官的办公室就在灯塔正下方,此表现可谓身先士卒,并担保在近期内敌人就会进攻,只要撑到那时候就行了,士兵们难以休息的怨气才稍稍缓解。
港边的铃声依旧响着,士兵们大多认为大概又是浮木之类的东西在海上让人误判,最近检查大致都是如此。
可过了一阵子,铃声还是没有停,有几名士兵已经挺起身子来,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要不是有宵禁的规定,半夜没有必要不能离开帐篷,他们还真想要冲到灯塔顶端将那驻卫人员痛揍一顿。
然而,营帐的帐门在此时被开了起来,帐篷的管理士官不知为何站在门口望着远方,身上的配备已然整装完毕,见此,士兵们都安静了下来,宁静的夜晚,除了风声就是港边不断响彻的铃声。
忽然,一道远远比铃声要尖锐的声音划破宁静──是号角声,从港口的方向传来,是代表敌袭的信号。
听到信号,在门口的士官对着帐中众人大喊,此时帐内大多数人早就被铃声吵醒了,一个接着一个穿起装备,迅速到帐篷外集结成队,而在这时,营寨沿途的烽烟也烧了起来,整个营寨外似乎全是敌人。
面对黑夜中似乎潜藏着无数的敌人,有些士兵感到恐惧,而有些士兵却气定神闲,不管如何,他们开始移动到自己的位置。
围墙外,微微的火光被风吹得不断跳动,光线可达之处,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影子从营寨外开始接近,让人分不清楚那是影子还是白雪,也幸好段炎先下达了命令,扫除周边的积雪,否则被这些人摸到墙边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既然有了事先的预防,弓箭自然如雨降下,纷纷落在白色的影子上,只见不少白色的影子被弓箭射中后一段时间,白色的部分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见这情况,白色的影子们似乎意识到自家的伪装偷袭失败了,开始发出森林住民特有的进攻声响,改变原本潜伏式的移动,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冲锋,人数相当多,身上披着的白色衣装让人有着雪崩时大雪涌来的错觉,带来的压力绝对非同小可,其中更有不少人搬起巨大的树干当作攻城槌,直接将木墙撞出一个洞来,一个又一个涌入了营寨之中。
而在海边,似乎与森林住民的进攻信号相互呼应,一大群身穿没见过衣装的海盗开始将船驶近港口,这些海盗的船只很大,船只前方似乎还包裹了金属,对于海面上的小型浮冰或薄冰层完全能够无视,数十至数百人快速摆着大桨,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便移动到了港边。
接着,这些海盗们熟门熟路地拿出后面附有绳梯的弓箭或鱼叉射向岸边,搭出一条又一条往岸上进攻的通道,数十艘大船,数千名的海盗在落石与热油的阻碍下依然不屈不挠地攀上岩壁,从港边朝着内陆进攻。
而且海盗们的装备多带有大型盾牌,并非是一般海战会使用的装备,一眼就知道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一时间,防守部队对他们无可奈何,营寨陷入多面受敌的困境之中。
敌军从多面进攻,而且明显有备而来,开战没多久便突破数道防御工事,这看在段炎的眼里感到相当不悦,特别是在海港方向,这些海盗相当熟悉巷战与登陆战,没有在沿岸进行防守训练的部队根本拦不住这些海盗,这样下去必定会出现破口。
‘指挥官!南边港口旁的部队已经被对方击退,很快就会往我们这边来了!’
副官大喊着,并报告其他区域都陷入苦战,当森林住民真正不要命起来,战力是无可置疑的。
‘放弃,放弃港口和外墙,放火把港口还有哨戒都给烧了争取时间,还有召集其他部队,把他们撤到训练场跟市集,我们在那里决战。’
‘这样好吗?如果收缩阵形整个营寨会受到剧烈的破坏,就算赢了在这冬天也很难撑过去。’
‘没关系,照这情况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你派人去把该准备的用具都准备好。’
‘我知道了。’
随着段炎的命令传下,士兵们开始结阵撤退,只见一道道的火光在营寨周遭燃起,使得进攻方暂时无法冲锋,只有零星肉搏战还在持续,但随即被士兵们以圆阵清除。
接着,滑稽的景象在营寨中上演,为了撤退,段炎一方的士兵不断对着自家的建筑物放火,一些易燃的草屋纷纷烧了起来,倒是为了进攻,森林住民一方只好不断挖砂土提雪水,或是用湿润的枝叶来打火,一时间让人搞不清楚哪一个进攻方,哪一个又是防守方。
随着时间经过,港口的守军与哨戒的守军全在空旷的市集与训练场集合,这次撤退后部队人数还保留大半,无疑放火策略是有效的,且在市集与训练场上,副官已经先准备好了箱车与弩弓队,这两种器具结合能够在平地发挥让人恐惧的威力。
而另一方面,敌方也没有闲着,森林住民与海盗双方在巷道上会合了,分成两个方向包围了段炎的部队。
‘指挥官,我们被包围了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分散力量可能会被对方突破。’
段炎的部队本来就比对方少,要是再分散力量将会被敌人撕裂阵形,因此弩弓绝对不能分散施放。
‘派人挡住海盗,全力往森林住民身上进攻,只要击倒他们,海盗也没有理由对我们出手。’
‘了解,全体转向!’
副官大喊,只见所有的弩弓手转向同一位置,分作数阵,阵内又分上箭与射箭两组成员,准备轮射,比起弓箭的抛射,平射才是弩弓的威力所在,要是上面使用的是金属箭矢,差一些的盔甲甚至有可能被穿透。
‘对方冲来了!’
正当在变阵之际,一名士官大喊,只见副官额上冒着冷汗,举起手来,强忍着面对敌人的恐惧,要所有士兵冷静。
‘稳住!稳住!距离还不够!再忍一下!好了!射击!第二队预备!’
弩箭瞬间射出,最前排一大群森林住民瞬间倒下,森林住民没有弩弓,因为森林内的木材质料很好,所以他们都是使用良木与兽筋制成的猎弓,加上地处封闭,在今天之前,他们没有见过弩箭,要是在南方,没有谁看见弩弓还敢让步兵冲锋。
弩箭一阵又一阵射出,森林住民一排又一排倒下,为了对付骑兵的速度而发展出的轮射法用来应对步兵可谓是大材小用,装置上箭的时间相当充足,这代表着在箭射完之前,弩箭部队是无敌的。
箭矢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面对南方箭阵的威力,森林住民用生命发现无法冲过某个距离后便开始撤退,此时,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天色微亮,今日没有雾气,过冷的天气使雾气成为细雪缓缓飘降,光线从阴暗的天际射入营寨内,夜晚看来触目惊心的战场在白日下更是惨不忍睹,随着细雪渐渐将大地染成白色,更凸显了赤黑相间的战场多么滑稽,又多么让人感到恐惧。
弩弓阵获得了堪称完美的战果,森林住民的惨状可以用堆尸来形容,再配合少许弓箭从上方落下,完全将这群除了冲锋外没有任何阵形概念,满脑子个人战功的森林住民逼退,为这场战斗演出终战的前奏。
然而前奏终究只是前奏,如果不将其做个总结,这首战曲将会继续下去。
面对海盗一方的部队正面临着相当程度的压力,这些海盗的战力惊人,不输给南方任何一支正规军,全是善战好手,加上己方不知道敌方底细,而对方知道己方底细,有心算无心,因此段炎手中的部队只能勉强抵挡,保持阵形不被瓦解。
而此时见到森林住民撤军,段炎知道这是机会,于是派人大喊‘对方撤兵了’,藉此动摇海盗一方,并藉弩弓阵转向所争取的短暂时间开启谈判。
‘你们的友军已经撤退了你们还不走吗?’
‘怎么你们怕了吗?’
段炎的部队一方有人大声向海盗一方提问,只见海盗一方无人主答,只有一些讪笑声,笑骂着段炎一方正打算求饶。
‘接下来你们要面对比先前还要多几倍的部队。’
‘你们这种部队多上几倍也无所谓。’
依旧讪笑着,海盗一方显然比森林住民的性格更加张狂,明显是长期作为掠夺者所养出的自信和气焰与北方人相当类似,没有足够实力无法逼退对方,因此段炎想出了一个办法。
段炎让人从马厩迁出了几十匹马──这些马是用来送信的,段炎的部队并未准备骑兵──接着,段炎亲自开口,高声喊话了。
‘这里有几十匹马,现在我要派一支部队去港口放火烧光你们的船!’
‘你想吓唬谁啊!’
与段炎的经验相同,不管水手也好,还是海盗也好,对船都相当敬重,一听到船会被伤害海盗们一改先前的讪笑,真的动怒了。
‘你们太过深入了,船上的防守人员也不够多,只要用我的部队拖住你们,你们的船全部都会被烧光。’
‘你敢动我们的船我们就把你碎尸万段!’
‘把我碎尸万段后你们就抱着浮冰游回去!’
面对段炎的挑衅,海盗们震怒回击,然而段炎嘴上依旧不甘示弱,让对方知道只要继续打下去就没有船能够搭乘。
对海盗们来说船就是第二生命,因为船的航程相当远,是步行的数倍,要是没有船的话不说掠夺等工作受影响,恐怕连回家都不可能,而在这该死的冬天数千人留在异地,基本上跟等死没有两样,就算打赢了这场仗,还是输。
海盗们彼此争论着好一会,几名为首的海盗决定吹响离开的号角,临走还不忘将眼睛看得到的货物横扫一空,贼性十足。
虽然为了备战,高价商品多被移动到其他区域,但海盗们在眼前抢劫还是让段炎很不满,只是为了不继续增加部队伤亡,所以他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放任海盗们抢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