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东西>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假如你来到长春,你会发现长春的同志街简直是繁花似锦的地方,这里的繁花似锦并不是真的有繁花,而是指那些青春洋溢的姑娘们。著名的艺术学院就坐落在同志街,里面随便一个姑娘的颜值都可以秒杀大多数电视屏幕上那些扭捏作态的所谓明星。我在漫咖啡的楼下,找了一把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筑风格的长条椅子坐下来,好整以暇的观察芸芸众生。
面前便是来来往往的大腿和各色的丝袜,洋溢的青春,流动的性感,声色犬马的意乱情谜,霓虹灯下,光华闪烁。我在等待,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尽管我所等待的人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期盼什么,大概人类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吧,或者说,男人,只要不是性功能障碍晚期的男人,对于漂亮姑娘总会有欲望,有了欲望,人便有了缺点,有了缺点,就有了软肋,就好像你的下体一下子就会被捏住,让你
在过去的好几个日日夜夜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我可以和韦婉在床上深入的探讨一下人生,理智告诉我,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而且难度颇大,有时候我分不清我实在迷恋韦婉的躯体还是她的人。我一想到她在郝仁的床上跟那头猪一样的混蛋颠鸾倒凤就浑身不自在,似乎我被戴了绿帽子一样。
晚上八点,在我即将要忘川我那近视几百度的秋水之时,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门打开,韦婉下来了。
她终于来了。
她,终于来了。
我起身,在我的丑脸上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韦婉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裙角稍微扬起,露出她漂亮的小腿。她在马路对面,隔着车流,就像一个堕落人间的天使。
在车流的间歇,她轻快的走过马路,她似乎喝酒了,脸色有点泛红。
“嗨。”我打了个招呼。
“嗨,久等啦。”韦婉说。
“我也刚到没多久。”我说。
我俩肩并肩上楼,推开玻璃门,站着一个瘦得好像筷子一样的服务生,这厮满脸蓝光,脑门上一排青春痘,一看就像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服务生来了一个45度的鞠躬,低声说,欢迎光临,里边请。
我俩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开阔,近可欣赏黄不拉几灯光下韦婉白里透红的娇脸,远可透过窗子观察楼下同志街上的浪荡男女,加之曼妙的布鲁斯风格音乐加持和来自异国他乡的香薰服务,着实是一个进行偷情、狩猎、监视小三等见不得人之工作的绝佳场所。我尽量绅士的问韦婉喝点什么,她轻启朱唇说悉听尊便。我心神激荡,心说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骗上某家的双人床,让你贴着我的耳朵再说一遍“悉听尊便”!
我点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一杯香草玛奇朵咖啡,一份草莓松饼。
韦婉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还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团建地方离这有点远,我刚一结束就赶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啦。”
“呵呵,你都谢了好几遍了,都给我谢的不好意思了。其实呢,你也不用感谢我,这点小事是任何男人都会做的。况且,我觉得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真的。”
“花言巧语。”韦婉娇嗔道。
“我是说真的呢,为什么真话没人相信呢。”我假装无奈。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说真的。喏,这是一千块钱,还你咯。”她掏出钱夹,在里面掏出一叠红票放在我面前。
“我不着急用钱,你先拿着,万一有用呢。”
“拿着吧,其实我有钱。只不过今天上午的确是不太凑巧,让你见笑了。”
我叹一口气说:“我要是不拿这点钱的话,你的心里就会一直记着我。花一千块钱就让美人一直记着我,这买卖多合算呐。”
她看着我,幽幽的说:“方圆,你是不是经常拿这些话去哄别的女孩子?”
“是。”我很大方的承认,与其做一个谎话连篇的骗子,还不如做一个真小人:“我这些伎俩,都是小儿科,上不了台面的。”
服务生把咖啡和松饼端上来,韦婉又拿出一百块钱交给服务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请你喝咖啡啊,当作是感谢。要不然我总觉着我欠着你的。”
“一顿咖啡就想打发我了?”
“不然呢?”她反问道。
我努努嘴,没说话。她笑道:“方圆,生活本来就是到处欠债,能少欠一点就少欠一点。不是么?”
我喝了一口咖啡道:“你说的对。能少欠一点就少欠一点。”
我不再说话,心里乱七八糟。我和韦婉之间就隔着一张四方桌子,我却感觉就像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天险,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才可以跨越这条天险。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跨过去。想到这里,我便觉得命运这狗东西简直太操蛋了。
韦婉见我发愣走神,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脱口而出:“恨不相逢未嫁时。”说完我就后悔了,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韦婉低声说:“没关系。”隔了一会儿她说:“方圆,我已经订婚了,你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结婚了。”
我的胸口像是受到了一记重锤,压抑而又痛苦。韦婉说:“方圆,对不起。”
我苦笑:“你说什么呢,咱们是同事,你结婚了,嫁给爱情的姑娘是最漂亮的。我应该祝福你才对。”我把“嫁给爱情”四个字说的很重,在我的想象中,韦婉和郝仁的婚姻一定是不幸福的,我故意这么说,大概更加凸显了我的混蛋。
她不说话,看着窗外。夜色浓浓郁郁,七彩的华灯早上,同志街愈发的热闹,摆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逛街的男人心怀鬼胎,散步的女孩儿露着各色大腿,到处都充斥着无所事事的荷尔蒙,繁花之下,垃圾遍地。
我的电话嗡嗡震动,似乎是就要高潮的震动棒。来电显示是杨姐,其实我是不想接的,我想好好的享受一下我和韦婉单独相聚的时光,于是把电话静音,扣在桌子上,任凭它一闪一闪。韦婉似乎对于楼下一对正在路灯下接吻接的死去活来的的情侣很感兴趣。她看了一会儿说:“嫁给爱情,多美好的事情,越是美好的事情就越容易破碎。”
杨姐发来一条微信:老弟,干嘛呢?
韦婉没有看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总盼着长大,因为长大后就有白马王子,长大之后才发现王子娶的都是公主,而这世界上大多数的姑娘都是如假包换的灰姑娘,根本没有变成公主的可能。”
杨姐又发来一条信息:怎么不回信息呢?是不是忙着泡妞呢?
韦婉接着说:“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命运这东西太无常了。方圆,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说,人的一声生一直充满痛苦嘛?还是只有小时候才这样?里昂说,人生总是如此。方圆,你说人生是一直充满遗憾的么?”
我看着杨姐发来的第三条欲求不满的信息:方圆,姐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你聊聊,方便的话,回个电话吧。自斟自饮的酒,越喝越冷。一个人的夜,越来越寂寞。
寂寞你个大西瓜!我心里暗骂。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那头的杨姐正在独自寂寞沙洲冷,我抬头看看天,似乎是满月。曾经有科学家证明过,满月之夜人类的心情会变得相对的烦躁,不光是人类,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会收到满月潮汐的影响。所谓涛之起也,随月升衰,狼人变身,女人发情,男人放贱。
韦婉喝光咖啡说:“不想那么多了,方圆,陪我喝酒去,好不好?”
我啊了一声说:“你……想喝酒?好哇,没问题。”
韦婉说:“不醉不归!”
我说:“不醉不归!”
Aunt Roberta,一种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大名鼎鼎的“失身鸡尾酒”,配方如下:absinthe苦艾酒+brandy+Vodka+gin+蓝莓利口酒Liqueur.图里这个加了小蓝莓,更有了迷惑性,据说Aunt Roberta是19世纪末阿拉巴马一个奴隶主的女儿,后来做起了自制gin的生意。她的客人大多都是流浪汉,有传言说两年内她的34位流浪汉客人都在买了她的酒以后死了。可见次酒威力巨大,足以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我和韦婉在“岁月无声”酒吧,喝了一打喜力之后,我点了这杯Aunt Roberta给韦婉。我下定决心用这杯杀器灌倒韦婉,好达到我不可告人的猥琐目的。既然今夜是满月,就不要辜负了我满腔的欲火。
她似乎不太清楚这杯酒的威力,小口的喝了一点之后,看着舞台上一个特沧桑的大叔在唱着那首《北京,北京》。那胡子拉碴的大叔唱的极为动情,一帮情都未开的小丫头捧着下巴做陶醉状,更有一位画着血盆大口的中年贵妇双眼包含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大叔生吞活剥。
一首歌唱完,韦婉的那杯酒也喝完了,不过她一点喝醉的意思都没有。这倒让我极为意外。难不成这妞儿是传说中的千杯不倒?我就不信我今天不能修成正果!
于是我又让服务生上了一杯,韦婉伸出两根手指:“两杯。”
服务生把两杯酒端将上来,刚好那个大叔也唱完了。那血盆大口的贵妇差人送上一个大话蓝,并且悄咪咪的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了一张纸上,也交给了那个沧桑大叔。看来,那大叔今夜也是凶多吉少。
韦婉说:“今天,我有点喝醉了,有些失态,明天上班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我心说祖宗啊,你可快点醉吧。面子上却点点头说:“你开心就好。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那么,干杯!”
我深吸一口气说:“干杯!”
我小口的抿了一点我手里的Aunt Roberta,偷眼打量韦婉,她已经快要喝干了。我皱皱眉头,心想不能丢人,大不了就是一死。索性也一口喝光。这个酒的味道挺好,百分百的纯酒精被掩盖在了骚气的水果味道下面。喝下去之后,我发现舞台开始晃,忙扶着桌子,韦婉笑盈盈的说:“方圆,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哦,那你小心点啊。”
我摆摆手道:“没事。”
我实在高估了我的酒量,也确实领教了这杯“Aunt Roberta”的威力,其实两瓶喜力下肚之后,我就已经有点晕,此刻脚下更是如同踩着棉花一般,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栽倒在酒吧里,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脑浆似乎已经和我的大脑产生了分离,一边走一边觉得大脑里边波涛汹涌。终于走出酒吧之后,微风一吹,霎时间天旋地转,走下两个台阶之后,一脚踏空,摔倒在了马路边上。
我心中闪过最后的一个念头:完了,哥们儿我今天装逼装的有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