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辞冰雪，为君卿心

“申小姐，你在做什么？”桑娜大叫着。

她的声音敛去了我脑海里的乱念，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拿着一瓶饺子醋在狂喝着。

待桑娜抢下我手里的饺子醋的时候，醋还剩下小半瓶了。

“天，我刚刚才开封的，申小姐，你的口味我服了！”桑娜还以为我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一脸搞怪的表情。

天知道我才不喜欢喝醋，而且我的胃不是很好，喝了那么多醋，现在只觉得肚子烧灼得厉害。

好难受。我奔到水池旁边狂抠喉咙，想要把喝下去的醋吐出来。

“申小姐你不喜欢喝呀？我看你刚刚喝得好像很陶醉！”桑娜的声音没有那么夸张了，走到我身边，给我拍背。

吐了半天，总算是把喝下去的醋吐出来了大半，可是胃还是好难受。

对了，喝水，喝水可以稀释肚子里的醋酸。

咕噜咕噜，我接着喝了三大杯水，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我这才记起来，我是有点渴了想要先喝点水再找东西吃的，结果醋瓶子就放在冷水壶旁边，我拿错了……

我皱着眉头坐下来，肚子已经不饿了，只能看着唐唐端着饺子，一个人吃得酣畅淋漓。

“妈咪，你怎么不吃饺子？你刚刚是孕吐吗？都很久没看到你孕吐了！喝那么多醋做什么？快来吃饺子！”唐唐夹了一个饺子在空中晃着，像是在故意诱惑我。

“妈咪，行么是孕吐？”容郢把胖乎乎的小手伸到我面前，摇晃着我的手臂问道。

“孕吐就是妈咪要给我们生弟弟妹妹了，郢儿，你很快就要当哥哥叻！”

“当哥哥，呵呵……”容郢拍着手，似乎懂得了哥哥的意思，高兴得笑个不停。

碧绿色的饺子边，中间是白色的，好像白菜，看起来生动可爱。可我却是再也喝不下了。

我醒来心里最想念的人不是容允上、不是唐唐，竟然是司惘，我觉得我真的疯了。

“妈，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要不就不吃饺子了，还有干贝粥，桑娜姨煮的，味道也不错哦，你可以喝一点！”唐唐把被我晾在一边的饺子吞到肚子里，又端了一小碗粥过来放到我面前。

干贝粥煮的很稀，估计是桑娜故意照顾我的胃煮的，我看着有了一点点胃口，接过唐唐端过来的粥，喝了一小口。

味道很好，是我喜欢的，软糯酥烂清甜可口。可是，胃还是胀得难受，根本不能多吃。

“好喝吧，我说了桑娜姨做的最好吃了！”唐唐看到桑娜过来，故意大声说道。

唐唐被容允上带了一段时间，人变得开朗了很多，待人接物不像从前那么古板，也懂得讨人喜欢、察言观色了。

看到唐唐一天天的成长起来，看到她那么懂事的样子，我却越发感觉对她心里有愧。唐唐从来不问商紫墨的下落，一心认容允上为父亲，我知道，她不是不想商紫墨，只是顾忌着我的感受，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放在心里。

“唐唐你想爸爸吗？”

“当然想了！桑娜姨不是说了，爸马上就会回来了？”唐唐又吃了个饺子，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我正无言中，容允上回来了。

容允上从外面走进来：“我还没回来，饺子就吃上了？”

“爸爸！”唐唐冲到容允上怀里，用油乎乎的小嘴亲了他一下。

“乖！”

容允上把唐唐放下来。

看着容允上深情的眼神，有种叫做背叛的罪恶感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我。我无力挣扎，一点点地淹没，而在我清醒的意识之下，对容允上的爱就多了彻骨的痛意。

“怎么了，没休息好吗？吃点，我一会陪你上去休息！”容允上洗手，然后坐在我面前。

“饺子不错！”容允上沾了点饺子醋，优雅地吃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吃饺子，看着也是种享受。我近乎贪婪的看着他，如第一眼沉沦般惊艳。

“怎么了……”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容允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没有什么，只是想说，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无声地看着他，用心呢喃。

“嗯哼……”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的灼热，桑娜用咳嗽声提醒我注意形象。

我回过神来，知道在唐唐和郢儿面前这样，好像不太好。

“那个，我不想吃了！”我放下手里的匙羹。

“妈，你就吃饱了？再吃点吧，还有牛肉汤叻！”唐唐似乎觉得我如果上楼了一定会后悔。

“不吃了，我胃口不是很好！”我不再说话，直接往楼上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司惘，但是，他仿佛在我的三魂七魄里面施了魔法，让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他。这种被动的情绪要把我逼疯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疯。还有个孩子，正等着出世，我要孕育ｔａ，在我身体里的每分每秒。Ｔａ出生了，我要哺乳ｔａ我要养育ｔａ。

身后，脚步声微微逼近。

是他，是司惘来了。不要，不要靠近。

我走到房间最里面的地方，钻到被子里，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彻底隔绝起来。

“嚓……嚓嚓……”

他过来，司惘过来了。

“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大叫着，全身颤抖得厉害。

可是，那个可恶的脚步声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唤而停下，他还在往里面走，声音越来越近。

“你走，你不要过来，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那个脚步声终于没有再响起，我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似乎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下来，我从被窝里面钻出来。

容允上坐在床边看着我，他的眼里写着冷绝的距离，填涂着冰霜的温度。

“允上，允上！”我顾不上他的情绪，冲上去，抱紧他——我的全世界。

我抱着他，觉得还不够，我开始吻他，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嘴唇。

在我竭力的努力之下，我终于感觉到，他眼里开始燃起爱的火焰，他反客为主，抱紧了我。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们很久都没有亲密过了，这一次，容允上格外的持久……

事后，我缩在容允上的怀里，感受着彼此如雷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深情，也同时承受着他眼里凝聚的审视。

他感觉得到我对他的爱，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对司惘的感情。确切的说，那并不是感情，我只有在忘了自己是申音的时候，才会对他心有依恋，在我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对他的眷恋，让我觉得恐惧，让我惊怖。

“允上，我要如何让你明白我……”我感觉自己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我自己也找不到可以解决的方法。

“我确实不明白，一一，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背叛了我！”容允上的声音低沉沙哑，浓如陈酒。每每想起，便让我沉醉。

容允上的脸色因为刚刚说出的那句话而变得阴暗起来，不过，他很快就用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了，使那种阴暗的沉戾脸色稍纵即逝，换上一副相对来说比较平静的表情。

仅仅过了瞬间，他的冷厉对我造成的直接影响就几乎消逝得无影无踪，终于，我的脆弱灵魂和永不转移的痴狂沉积在他爱的深渊里。

如此深爱的男人，让我如何背叛，我想即使没有来世，这一生，我也不辞冰雪，为君卿心。

这是人类最高的，最自然的欢乐，同时也是异端的、蛮荒而无法管制的精神盛宴！无论是无论是突发的、日久生情的、命中注定的，总要有种阳光的韵律与之徜徉、洋溢在这个世界的每一颗原本寂寞而孤独的心房之内，在爱情苏醒的那一刻喷薄而发……

只要望着他，我的心头便会不时掠过一阵喜悦的震颤。

他的眸，在我无声的爱情宣誓之下，变得更深邃，同时映出温柔和奇异的火焰。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解释，当我变成瑞瑞的时候，我确实会……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那是爱吗？可当我是申音的时候，我会感觉到恶心，当我……是瑞瑞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对司惘……”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我在怀疑司惘就是蒋建国之后，假扮成另外一个女人接近他之后才有的，在我化妆成瑞瑞之前，我对那个人，完全跟面对从前的蒋建国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允上，我很怕，我真的怕！我怕自己会在大脑失去控制的时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我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隐患，我担心……”

容允上的吻，在我不可预料的时候，漫天席地的包围了我，我感觉自己全身都融化了，轻成了一片羽毛，蜷缩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里，卑微而又痴狂……

“一一……一一……”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一遍遍地吻我，直到我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直到我的全世界，被容允上充满。

我似乎找到了一点点的规律，只要我不去想我是瑞瑞，不去想小美，不去以别人的身份想一个叫司惘的男人，我就不会害怕。

我在家里待产，和容允上彻底的沟通过后，他开始理解我了，不会再对我发火，不会对着我吃三成熟的牛排，逼到我想吐的地步。他温柔得让我流泪，却又舍不得夺眶而出，因为即使是眼泪，只要是容允上给的，也是幸福的构成部分。

过年之后，我的妊娠时间已经走到三十八周了，随时都可能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