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落地的凤凰（四）

“老卜，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见卜慌打完电话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李阳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李局，您太客气了。来，咱们喝了这杯酒，然后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我卜慌洗耳恭听！”给高风打完电话，卜慌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抬头看看李阳，然后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见卜慌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李阳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李阳看着卜慌说道：“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为我国的经济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你从监狱回来之后就应该能够体会的到，仅仅是几年的时间，蓝海市所发生的变化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与你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卜慌冲着李阳点点头，然后把一支香烟递到他的手上，并亲自点燃打火机帮他点上烟。

“谢谢！”对着卜慌点点头，李阳一边说了声谢谢，一边接着说道：“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带动了国民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国富民强，但西方自由主义的思想和言论以及其他与中华民族的道德观、价值观相违背的东西也随着我国开放的大门涌了进来。其他大的方面我们可能看的不清，但有一件小事你我应该印象深刻。”

说到这里，李阳往卜慌身边凑了凑，看着卜慌说道：“你看看那些报刊亭以及街边小摊兜售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杂志和小报，登的都是什么内容？有的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好奇心而恶意篡改历史，满篇胡言乱语；有的则是低俗不堪，有些环节的描写和登载的照片让人都不好意思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说到这里，李阳停下话题看看卜慌，然后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让雅丽出面帮忙的目的难道也是为了这些吗？如果是，我直接反对，你是……”

“李局，您先不要生气，听我给你解释！”见李阳越说越着急，卜慌赶紧冲着他摆摆手，一边给他递烟一边说道：“恕我直言，对于DM杂志这种新的广告载体，李局您可能不是很了解。如果你你对此感兴趣，可以向您家夫人请教，毛雅丽局长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呢！”

为了不至于让酒场过于严肃和尴尬，卜慌故意和李阳开了个玩笑，并微笑着看了看正在和祁小丽小声聊天的毛雅丽。

听了卜慌的话，毛雅丽也笑了笑：“对于这种新兴的广告媒体，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再说了，咱们蓝海市也没有哪家公司办这种杂志，在管理上我们也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还需卜大经理给我们好好普及一下。”

“对，你好好的给我们讲一下，特别是给雅丽讲明白点。让她多掌握一点知识，以便今后用你提供的经验‘收拾’你！”接着毛雅丽的话，祁小丽笑着插话说道。

“哈哈哈哈哈！”祁小丽的一席话把在座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毛雅丽则一边笑一边挥起拳头，在祁小丽的身上亲昵的捶了两下——女人这种“动物”属于快热型，短短的一个多小时过后，本来相互提防的两个女人很快就变得亲热起来，而且亲热的就像两个相识多年的姐妹。此情此景，让看在眼里的卜慌不由的心生感慨。

“DM杂志又称‘广告杂志’，是从西方引进到我国的一种全新的广告媒体。随着这种新生事物在我国沿海城市的兴起，国家文化部、新闻出版署等管理机关开始加大了对这种杂志的管理力度，特别是在刊登内容方面划定了明确的界限。”笑声过后，卜慌先是把一支烟递到李阳的手上，一边给他和自己点上烟，然后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根据国家文化部、新闻出版署等管理机关的规定，DM杂志只允许刊登广告图片和针对广告产品的说明性文字，决不允许刊登此外的任何体裁的文章。这个规定虽然明确了DM杂志与其他正式杂志的区别，但也给这种杂志造成了一个天生的缺陷：严重缺乏可读性。我们可以想得到，一本没有可读性的杂志，哪个老百姓愿意看？而如果读者不喜欢看，广告效果从哪里来？如果广告没有了效果，那么，哪个商家愿意投资把自己的产品广告刊登在我们的杂志上？因此……”

“你要在这本杂志上刊登些什么内容来增强杂志的可读性？不会是像我们家老李说的那样，要刊登那些低俗的东西来吸引眼球吧？”等卜慌说到这里，毛雅丽禁不住插嘴问道。

“毛局长，我们两个共事多年，按道理来讲，相互是了解的。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卜慌看着毛雅丽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对于现在一些杂志和街边小报的做法，我和李局长一样的讨厌。我不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愿意把把那些东西登在我自己办的杂志上。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说完话，卜慌欠欠身子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毛雅丽。

“那你的意思是……”听完卜慌的话，毛雅丽有些不解的看看卜慌，脸上写满了迷茫。

“各位，今天咱们利用周末的时间小聚一下，主题是喝酒、聊天。如果这样一直说事儿的话是不是歪曲了我们这次聚会的本意？”卜慌并没有直接回答毛雅丽的话，而是端起酒杯冲着李阳和毛雅丽晃了晃：“李局长，毛局长，二位郎才女貌，举案齐眉，幸福的让人羡慕。但是，作为曾经的同事和朋友，我觉得还不够。所以，我和小丽共同敬您们二位一杯酒，祝您们婚姻幸福，生活美满，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说到这里，卜慌用眼睛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祁小丽，两个人端着酒杯看着李阳和毛雅丽。

“哈哈哈哈，卜慌兄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这几句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再不想喝酒的人也不忍心拒绝了。雅丽，来吧，我们一起喝！”听完卜慌的话，李阳先是哈哈一笑，然后端起酒杯看看毛雅丽。

“卜哥曾经与我同事多年，对于他我太了解了。嘴巴甜，会说话是他的一个突出特点。老公，如果他说几句话你就喝酒的话，恐怕你今天要躺着出这个包厢了！”马雅丽站起身来笑着看看卜慌，然后用眼睛斜了斜李阳。

“哈哈哈哈哈！”毛雅丽的一席话再次把李阳、卜慌和祁小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卜哥，你离开岗位十来年了，可你嘴上的功夫还是不减当年啊。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笑声过后，坐在椅子上吃菜的毛雅丽放下筷子，看着卜慌说道。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有什么话就直接问，生的哪门子气呀！”抬头看看毛雅丽，卜慌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为李阳夹菜。

“离开社会这么长时间，你依然文采依旧，嘴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我想问一下，在监狱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哄那些女民警或者是女犯人的？”说完话，毛雅丽先是看看卜慌，然后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祁小丽的手，冲着她挤挤眼睛。

祁小丽会心一笑，然后用手点点她的额头。

“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听完毛雅丽的话，卜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国家傻呀？能把女犯人和男犯人关在一起吗？那还不乱套啊？另外，监狱是有女狱警，但作为一名罪犯，要想单独与女狱警相处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女狱警要进监区，必须有男狱警陪同，我就是嘴上抹满了蜂蜜，也没有和女狱警说话的机会呀！真有你的！”

“哈哈哈哈！”卜慌的话刚一落地，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作为朋友，我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也许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问题的幼稚，毛雅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卜慌接着说道：“在你不在的这些年，小丽姐不计前嫌回到了你的家，既要照顾二位老人，又要带孩子，其辛苦程度不言而喻。由于此前我和小丽姐不是很熟悉，接触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但作为同事，我们家老李还是知道的。所以，他经常在我面前夸小丽姐。你现在回来了，又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定要好好对待小丽姐，千万不能让你身边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女孩儿迷惑了，辜负了小丽姐这些年对你、对你们这个家的贡献。知道了吧？”

说到这里，毛雅丽伸手拉住祁小丽的手并亲切的拍了拍，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卜慌。

听完毛雅丽的话，卜慌看看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的祁小丽，重重的点点头。

“哎，同志们，咱们现在的话题可是有点跑题了啊，朋友聚会是件高兴的事情，何必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话题呢？老卜，我们两个喝一杯，然后你继续刚才的话题。别看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但我还是挺感兴趣！”见祁小丽有些伤感，卜慌也皱着眉头不说话，李阳一边端着酒杯往卜慌面前凑，一边微笑着说道。

“小丽姐，我们也喝一杯！”见自己的一番话惹得祁小丽伤心，毛雅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她说道。

“干杯！”四个人一起举起杯子，破天荒的一起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卜哥，你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把一块西蓝花夹到祁小丽的盘子里，毛雅丽看着卜慌说道。

“好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卜慌冲着毛雅丽点点头，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第一，把对广告产品的说明文字化，克服其本身存在的呆板、没有可读性的弊端，将产品说明变成一篇声情并茂的软文，让大家怀着愉悦的心情读完文章并在读的过程中了解广告产品；第二，在杂志中穿插入一些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小知识和一些陶冶情操、喜闻乐见的散文等文章，让大家在看杂志、了解产品的同时，掌握一些生活小常识，陶冶一下情操。雅丽，你觉得我这样做有错吗？”

说到这里，卜慌停下话题，认真的看着毛雅丽问道。

听完卜慌的话，毛雅丽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思忖片刻之后才看着他说道：“你的做法并没有错，出发点也是好的。作为文化管理部门，我们应该支持你才对。但是，对于DM杂志，国家文化部、新闻出版署有明文规定，工商管理部门也在监管。如果你突破常规，违反了上级部门的规定，岂是我一个毛雅丽能帮你摆平的？还有，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蓝海市的DM杂志只有你们一家在做，在这个时候，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商界的跟风是很快的，我可以判定，在你们的DM杂志面世不久，蓝海市就会涌现出很多家办DM杂志的广告公司，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大家都跟着你学，我怎么办？偏袒你们一家是不可能的，放任自流就是我的失职。卜哥，你不觉得我会因此为难吗？”

说完话，毛雅丽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卜慌。

不能不说，毛雅丽的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同样作为曾经在执法部门工作多年的卜慌和现在还在执法部门工作的李阳和祁小丽，都对她的一番话表示认同。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冲着毛雅丽点点头。

“我看不如这样吧！”见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李阳想了一会儿插话说道：“我个人觉得，如果按照老卜刚才的说法，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如果按照他们的计划做下去，这本杂志无论是对于蓝海市的商家还是老百姓都是有益的。只是这些做法与上级主管部门的规定有些冲突而已。既然现在蓝海市只有他们一家在做，你们主管部门不妨试一试，等上级部门问了或者是蓝海市办这样的杂志的单位多了再说。雅丽，你说呢？”

说完话，李阳恬着笑脸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妻子。

听完李阳的话，毛雅丽翻着眼睛看看他，然后笑着说道：“李阳，我怎么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啊？今天来吃饭之前，卜哥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过今天要说的事情或者是你们两个串通一气来做我的工作的呀？我怎么发现你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向着他的呢？你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而我才是你老婆，知道不？”

见毛雅丽噘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祁小丽赶紧拉着她的手说道：“雅丽，你冤枉李局了。今天晚上的饭局是我给李局打的电话，他们两个没有通过话。在此之前他们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串通一气做你的工作呢？所以…….”

“哈哈哈哈哈！小祁，你不要理她，她是故意的！”李阳冲着祁小丽摆摆手，然后看着毛雅丽继续说道：“老卜刚从“那种地方”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现在又碰上了难题，而这个难题你可以解决，举手之劳，你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不看天，不看地，不看我和祁科长的面子，你也要给自己一点面子啊。你和老卜之间不是还有那么一段故事了吗？虽然故事的结尾不怎么好，但毕竟是人生中一段难以忘怀的插曲。老婆，你说呢？”

说到这里，李阳看看卜慌和祁小丽，然后又微笑着看看毛雅丽。

李阳的一席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把卜慌、毛雅丽和祁小丽三个人同时惊到了。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