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生

用罪恶涂抹的玫瑰祭奠那些或屈辱或残忍的记忆然后将它们狠狠地撕碎，抛入那永远无法在此触碰的曾经，看着它们在彼岸一点一点的长出新的绿芽，走上另一条路也许这便是新生

——新生

迭戈沉入了一场悲伤的梦，一个两颗受精卵在同一个卵细胞里的故事，关于已经成为普遍存在的试管婴儿的梦。明明是人类繁衍下去最值得期待的新生为什么他会很难过？

他抬手想要拿起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的杯子，结果什么都没有。鼻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迭戈…迭戈……醒了吗？”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迭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湮那张不修边幅的脸。沉浸在那场梦境里的迭戈眼神恍惚。他看向了一旁身着医生袍的隐逸。

手上缠绕着透明的塑胶管子，冰凉的液体从这里进入皮肤，缓慢而疼痛。也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悲伤。只是看到隐逸身上日渐胶合的多种气息他不得不先放下那些过于感性的东西。他好像明白了隐逸的纠结，两边都是一生中最终重要的，爱情与生命放弃哪个，成全哪个？

迭戈坐起身子对湮说：“湮，我想吃梅子。昨天晚上你给我的那种。帮我买一包好么？我一会儿拔了针去寝室吃。”别有意味的看了湮一眼，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湮：“……”

湮收到迭戈的暗示只能离开离开了病房。自己现在的实力只会拖迭戈的后腿。他必须保证迭戈不会因为自己而得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从这么久的相处中他明白迭戈不是一个和长相一样大大咧咧的人，相反迭戈想的很多，总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这也是他想要和迭戈成为朋友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被迭戈那种自信的模样所吸引。

心思细腻的湮发现从迭戈醒来的那一刻起隐逸的性格又变成了怪异的模样，像那一夜在教授家见到的模样。回想起教授惨死的场景决定又看了一眼迭戈决定还是不要离开这里，多个人怎么说也比一个人要强的多，何况自己还有这个——一枚很普通的二次元同人戒指。

里面是他最不想动用的力量，来自于零四番队。如果他真的将零四番队的人召唤出来大概这辈子都不要想与迭戈成为朋友了吧。

湮低头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心情很低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开学时的那只菜鸟了，不再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存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强者，而他只是一个弱小的存在。

与此同时迭戈与隐逸之间的气氛紧张感骤然上升，迭戈微笑着拿起旁边湮为他洗好的苹果，用水果刀不紧不慢的削着果皮顺便等待着对面人开口。左等右等对面的人只是用一种凶残的眼神直直的瞪着迭戈。

迭戈切下一块苹果放入嘴中，看着隐逸眼角带笑的说：“隐逸学长……不对，步晗小姐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步夏先生十几年前犯下的过错，嗯？”

隐逸在听到步夏两个字的瞬间手指紧握成拳的反映全部被迭戈收入眼中，眉眼间的笑意更加的浓厚。

“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是隐逸。至于家妹，她已经离开人世好多年了……还望学弟照顾一下亡者家人的心情，此事莫要再提。我还有事先离开一步……记得注意时间。”隐逸指了一下自己的手面便离开了。

病房的门被关住的那一刻迭戈分明看到隐逸的躯体里那两个相互矛盾的灵魂在争执。

隐逸劝步晗放弃报复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阴暗的一面，还有更多的美好等待着他们一起去发现。仇恨只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丧失发现美好的机会。

迭戈只能等他们做出选择，二选一。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单选题。他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隐逸。在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

隐逸在后来的几天一直没有出现在迭戈的面前，学院里的恐怖事件不断的增多，而此时的迭戈已经没有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紧张感平静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完成一个学生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

青山依旧安照K的要求把每一次案件的所有线索和最终结果传给迭戈，迭戈让青山转达的只有一个“等”字。

他在等隐逸做出最后的选择，他相信隐逸不会感觉不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如果再耗下去两人只有同归于尽了。

迭戈一个人坐在寝室的顶楼看着头上的月亮，红月。湮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他很清楚但是今天并不是一个适合聚会的日子，湮必须乖乖回去睡觉。因此他在昨日青山向他递交材料时就嘱托他务必将他这个爱操心的室友带回去。

“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学长。”迭戈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陈述着。

“我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有权力决定它的未来。请你帮我将小晗送入梦乡好么？我不想让她参与这些事情。”隐逸的声音很好听温和中带着点儿体贴。

“……嗯。”迭戈抬起左手，食指处的戒指映衬着天空中的红月闪烁着略微暗淡的红光，将隐逸整个人都笼罩在红光之中。那一刻迭戈看到了步晗在挣扎着想要冲出禁制。迭戈又想起了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

“学长，请说吧。我一定转达。”在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迭戈已经明白了隐逸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步晗活下去。

“其实我也明白我和步晗是不该在一起的，我们的世界中最信赖的只有彼此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放手。毕竟能找到一个愿意接受你的全部的人来之不易。我回喜欢上她大概是因为我么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去看外面那更加宽广的山川河流去体会人生。”

“学长……”迭戈想要打断隐逸的话，隐逸将手放在迭戈的脑袋上“帮我照顾好步晗好么？一直到她可以离开我爱上一个让她愿意忍痛成为那个人的另一半的存在……动手吧，我与步晗同在。”

隐逸看着天空即将升起的曙光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带着步晗偷偷的离开家门去离家很远的海边等待着阳光抚照大地，步晗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自己的怀抱中。那些爱恋从来没有被说出口。

“步晗为了我的期许要活下去，坚强的活着活的比谁都要潇洒肆意，因为哥哥那一份也要由你来帮助了。真是抱歉呐”这是留在隐逸书桌上的一段话，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留给步晗的爱。

第二天阳光明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末总是会充满慵懒的气息。迭戈与湮很默契的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谁都没有提起隐逸，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直到有人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叩响了他们的房门，这种来自于古地球一个叫做英国的上层社会的礼仪，在这个学校里迭戈接触到的只有青山一个人，固执生硬腼腆的礼仪总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姿态。

迭戈想大概是步晗又用隐逸的身体作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青山一定是被K派过来打酱油。只好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不想门外的人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青山，是隐逸。

这尊神才是最难送的……迭戈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不然怎么会碰上这位大神呢。问题是现在装不在会不会已经太晚了。迭戈看着被自己打开的房门瞬间有一种要把自己埋进墙缝的冲动。

“怎么？昨天晚上有胆子将我封印，今天没有胆子见我了？”一阵略带嘶哑的声音质问道。

迭戈此时再笨也知道现在拥有身体主动权的不是正主。感觉自己突然无力解释些什么东西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们的思维方式根本就是不可理喻。感性大于理性的特点注定了他们不能将很多的事情摊开来说。比如说爱情。

“我不想和你绕什么圈子，我请求你不要让哥哥离开我。”步晗直直的看着迭戈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他们彼此沉默在那里。

迭戈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步晗，你应该明白你们所共同的这具躯体是多么的脆弱。你们……”

“我知道的，这具躯体的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已经要崩溃了。”步晗指着自己的心脏的部分。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睛。“如果哥哥肯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可以将自己的灵魂移出这个容器……他不放心……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步晗悲伤的看着对迭戈精神已近崩溃，她要和隐逸在一起哪怕一起去死也要。她怕极了那种一个人被封闭在玻璃容器中的孤独感。很痛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她只是一个随时估价待售的商品。毕竟她有着傲视普通人类的特殊能力。

就算她比别人的内心更加的脆弱她也不害怕，隐逸会一直一直在她的身旁为她挡风遮雨，她一直记得当时隐逸抱她回家时胸膛的炙热，那种温度她此生难忘。

“步晗，告诉我你的选择。”迭戈平静的看着步晗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非会选择冷眼看着这群人的选择。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有太多的感动让你难以拒绝。

命运早已由天注定所有的选择都只有一次，请抓住这机会否则未来的日子里你会为这件事悔恨终生。

“我……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我……”步晗纠结的神情一直映在迭戈的眸子里，她眼中的挣扎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忍心在去给她伤害，可是该来的谁也躲不掉。

迭戈看着她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上，觉得是时候动手了，这是她心灵防线最低的时候也是隐逸灵魂离开的最佳时机。他答应隐逸的事情都将成为现实，他却有些不忍心下手。

迭戈在见到K的那一天就已经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是怎样沉重的担子，他动用的每一分力气都可以伤到别人。这些都与他最初进入柒零的初衷不同。他想要成为一个能够帮助他人消解愁苦的人，却不想成为了最大的杀伤性武器。

迭戈将手放在了步晗的脑袋前，嘴中念着生涩难懂的经文——往生咒。昨非为每一个为爱付出的人送上的祝福。他们为了爱创下了万古江山的繁华昌盛。延续了许久的习惯不应该被他打破，他敬昨非对这份据说来自旧时丝毫不移的坚持他愿意帮助昨非传下去。

“步晗，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迭戈看着眼前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步晗回想起与她样貌一样的隐逸。隐逸的离开使得她的面容恢复到她自己的模样。不在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青涩中带着属于少女的圆润，隐约间还是可以找到那个讲起课来神采飞扬的少年的模样。

迭戈只有轻声叹息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手指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他眯着眼睛看到阳光氤氲着温暖的光线从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微带颤抖的手刚刚送走了一条生灵。

他注定要被步晗记恨一辈子了……也罢活了这么多年他没有被人赞誉过几回。

他没有发现躺在床榻上的步晗泪水一滴滴的打湿了枕头，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明白哥哥已经离开了。

哥哥昨天晚上给她讲了一个故事，那是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他说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没有性别，只有经历了红尘它才会改变自己，成为自己爱的人的伴侣。他们为了爱情可以等待很多年，哪怕是爱人的转世。

鲛人有千年的时光可以去等待良人的出现，他们是一个善于铭记的民族，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存在于脑海中哪怕是想要忘记的。

步晗到最后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告诉她这个美丽而又伤感的故事……哥哥是人类与鲛人共同的孩子。是与她完全不同的生物。

“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哪怕是送我走我都会万分的感谢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样擅自离开我的生命……我们都约好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隐逸你说鲛人有千年的时光可以等待爱，我愿意用尽这已近不朽的时光等你回家。你的爱情我会尊重，但是请不要剥夺我爱你的权利。

步晗起身时迭戈已经不在房间内，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室友湮。步晗只是阖门离去，她不想再来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少有的晴天让整个柒零学院都忘记了阴霾笼罩的那段时光人们笑着闹着穿梭在学院里，迭戈倚着窗户向外面看，这样的天气让他想消失了很久的一个人——乾空。

学生的天职必定是学习这是每一所学校贯彻的教育方针，由于学校医学部教授突发疾病离开人世，医学部部长佰认命一位零五番队的在职研究生代课，她的名字叫做——步隐。据说是隐逸的堂妹刚刚转学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