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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长弓部队
联军方阵被切开,无法形成保护伞,骑兵大量涌入追直捣后方的长弓部队,面对此情形,长弓部队只剩弃弓拔剑一途,但轻装部队碰上手持短矛,并以马匹的高速为助力的骑兵根本不堪一击。
骑兵呼啸而过切入阵内,只要瞧瞧他们手上多断成了两截的短矛,便可想见他们的武器与敌人接触的瞬间威力有多大,这等威力就算穿着重铠也绝对无法完全防御,更别说是临时弃弓换剑的轻装弓箭手。
特别的是,当进行冲锋后,这支部队竟然没有几个人落马,与在乌尔村庄北方战场出现的情景并不相同,而这正是段炎挑选狼部菁英部队的基本原则──手持短矛进行冲击后不落马。
与想出马鞍增加骑乘者在马上稳定性的乌尔村庄不同,北方人没有马鞍,他们在进行冲锋战术时完全是依靠个人的能力,而这种人即使在北方也是少之又少,不只要有优异的马术,更需要精壮的体格与过人的反应。因此即使是在人人都懂马术,而且长期处于战乱的北方大地上,这两千人也是难以取代的佼佼者。
回到战场上,随着长弓部队溃败,与长矛方阵缠斗的北方人也不恋战,利用没拿长矛就是跑得比较快的特色迅速后退,接着口哨一吹,他们的坐骑伙伴便纷纷赶到身边,载着北方人过河。
到此基本上大局已经完全底定,长矛方阵兵虽然几乎没有损失,但由于失去了长程攻击力,所以面对跑得快的骑兵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骑射战术的威胁下撤退。
这场战斗最终的损失为骑兵死伤不到百人,而联军在各种攻击与意外中死去过千人作收,由于战损太过不成比例,且没有时间与物力再召集新的部队,因此河下游联军不再派出任何部队与北方人作战,就此两千骑兵可以说一点损伤都没有便穿过了河下游的区域。
段炎这次作战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原因在于其将危机化作转机,利用敌人的习惯性思维帮助己方获得胜利。
第一项习惯性思维是只有‘一条道路’,骑兵要到对岸就必须经过浅滩并攻破方阵,而要攻破方阵只有两种办法,也就是使用弓箭或是冲锋战术,而在水中两者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联军认为‘只要北方人想要上岸,就必须走这条路’。
然而段炎一方的看法是‘除非要攻击,否则可以不必在陆地上’,而这两种思维间的博弈就导致联军前几波的弓箭多数落空。
而在跃入水中的骑兵分散的方注意力时,段炎再次抓住对方的第二项习惯性思维‘骑兵不会下马作战’,当然,在真正看到骑兵下马后就会发现这是很愚蠢的想法,但在那之前联军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联军忘了人拿弓就叫弓箭手,人穿重甲就叫重装部队,骑兵也不过就是人骑在马背上,所以在他们吸引力被水中的骑兵带走的同时,中队的骑兵已经在没有敌方弓箭手压力的情况下与矛兵近距离缠斗,并以下马后获得的兵种优势狠狠克制行动不便的长矛兵。
最后段炎所利用第三项的惯性思维是‘碰上正规部队,北方人不冲锋’的特性,实际上这项原则在北方人眼中应该是‘部队如果结构不够松散,士气不会溃散则不冲锋’,而部队松散且士气溃败通常出现在野民的部队中,所以才会让人认为北方人只对没战斗力的野民冲锋。
抓住敌方自以为的优势转变为己方的优势,段炎简易地利用基本的骑兵战术便将多于己方的部队逼退。不仅止于自身战力与狼崇拜,在战场上的临场反应使手下的人能够将性命交给他,也是段炎能够成为北方人领袖的原因之一。
在逼退联军后段炎与手下的军队更是加紧脚步前往野民堡垒的东侧,他要去看看乌尔村庄心底究竟在想些甚么,然而在一路上一股古怪的感觉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原因在于河的上游似乎冲下来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在那之中似乎还有自家战士的装备。
而就在段炎与部队一起远远看到木墙时,这股不快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直到他真正从河岸东侧看见木墙内侧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段炎突然感觉头有点痛。
水淹野民堡垒是日生用来对付北方人战术中相当重要的一环,不仅能够有效瓦解对方的军心,更会使对方陷入相当大的劣势,其中一项重大影响便是拖延时间,打乱进度。
实际上这巨大的陷阱主要目的并不是用来伤害北方人,日生不会在这种冒险的策略上孤注一掷,他更在乎的是必然能达成的部分,也就是水淹野民堡垒后对地形的伤害,而其中有多少北方人中计便相对没有那么重要,那不过是额外获利罢了。
首先水退去的速度十分缓慢,马匹要通行至少必须经过两到三天,而且就算马能过,部队的后勤车队,驴车、牛车,以及奴隶部队全都是一大问题,那些装载大量货物的车辆会不会陷在泥泞里,这支部队又必须放弃掠夺品到何种程度,全都是对北方人而言难以估计的灾难。
更别说如今还有附带的麻烦在等着段炎处理──遭遇水攻之后大难不死的三千多名伤兵与更多的战马──上千的伤兵正准备拖累北方人部队的行程。
日生在策画这计谋的用心良苦段炎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在见到成了一片水泽的野民堡垒后,他怒极反笑,表情无比狰狞。
‘先遣部队已经完全失去战力了?’
‘能作战的不到千人,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还有甚么更糟糕的?’
在河的东岸,利用野民堡垒留下的木材搭起便桥,段炎尽速与自家部队取得联系,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他发现情况似乎比想像的还糟。
‘是疾病。兄弟们本来各个身强体壮,就算受点伤也没甚么问题,但这次受伤后又被脏水浸染,加上天气正在逐渐转变,过去水土不服的问题全都一次浮现。’
‘情况如何?有药物吗?’
‘已有施药,但药材数量很快就见底了,更糟的是身子孱弱的奴隶们似乎也被波及,这样下去会成长为瘟疫的。’
‘既然如此就先把我们的人隔离,每五十人一帐,保持通风,远离潮湿处,由先遣部队其他状况好的人来照顾。另外把患病的奴隶全杀了,用火烧掉,抽出一半殿后部队监视奴隶,其他人在水退了之后随我进攻北方。’
稍稍思索,段炎已经有了想法,并将做法告诉了身边的人。
‘这样做难保其他人不会有异议。’
‘没有关系,你们尽管去做吧,其他部分就是我应该处理的范畴,用不着操心。’
‘既然首领这么说,那么我们就去执行了。’
在段炎拟定策略后,其麾下的部队忠实执行了这个任务,而其大量屠杀野民的消息使各界极为震惊,更加渲染了北方人野蛮而且惨无人道的特性。
更重要的是,北方人军中病患数量遽增的消息也因此走漏,致使许多想藉北方人的手来处理自家敌人的村庄纷纷收手,断绝与北方人之间的私下往来,就连许多商队也因为不想沾染疾病而放弃与北方人交易后可获取的暴利,一连串的变化均使北方人真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然而南方各村也明白何为哀兵必胜,北方人走到这个关口,只要击倒乌尔村庄便能够翻转局势,他们料想乌尔村庄接下来要面临的,将是超越以往北方人战力的北方人。
水淹野民堡垒一计所能拖得的时间不过数日,在北方人看来攻击是停滞了,但对防御方来说时间依然无比紧迫。
日生的脚步不断在各地穿梭,查看着各处的防御工事,与北方人之间的战斗一路拉锯至此,现在手上能使出的策略数量也不多了,而且就算有策略能使,稳扎稳打终究是作战的基本。
如今的情况,多架一具拒马也好,多插上一支鹿砦也罢,能做多少算多少,防御越周延,便能相对减少逼退北方人所造成的损失。
而就在日生检查着防线有没有未注意到的弱点之时,有一名传令找上了日生。
‘总指挥,方才有消息传来,据说北方人内部有疾病传开了。’
‘这属实吗?’
‘应该属实,他们不会在人力吃紧时还对奴隶大屠杀,我想这多少佐证了这件事,换个方向想,他们也没有理由让这件事传开,对他们没有好处。’
听了传令送来的消息,日生低头想了想。
‘是吗,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是为何?’
‘疾病这东西,拖越久越不利,换句话说这间接逼迫了对方在水退了之后就必须全速挥兵向我方进攻,否则时间一拖,他们内部的士气与兵力全会衰弱到难以想像的程度。’
‘这么说我们应该进行持久战,试图让他们回不了北方吗?’
‘不,这不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消灭北方人,让北方人回去对我们而言未尝没有好处。’
北方人的进攻路线有两条,其中一条在东边,也就是乌尔村庄的位置,另一条则在西边。若是北方人不保持战力,让西边的那些大村能够抽回北防的部队加入南方各村的权争,对乌尔村庄而言不见得有利,至少在日生眼中,那是多添变化,不算好事。
‘那么我们应该做的是?’
‘别着急,不管怎样打一场是免不了的,重点还是得看对方有多冷静。说起来,段炎的分身她们的部队回来了吗?’
‘南方的岗哨有通报,今晚应该就会到了。’
‘是吗,那很好。西方的动向如何了?’
‘对方封锁了好几条道路,而且还整理了交界地带的地形。’
‘呵,这还做得真是彻底,连想以战车作为主力都表达得一清二楚吗……对了,为了后续的谈判方便,你去跟军队所说一声,让侦查人员去看看北方人丢下的人员有多少,是如何配置的。’
‘要攻击对方的弱点吗?’
日生笑着摇了摇头,遂不言语,传令只好在接受命令后赶往与军队所的联络点进行通知。
此时夕阳已然再度西下,离交战之日又近了一步。
入夜后两支军队进入了原东边村庄的南方,乌尔村庄目前正积极布署的防线,两支军队分别是格拉墨村奴隶军,与乌尔村庄第二远征军。
不过既然到了战场,这两支部队是甚么名头早已无所谓了,当段炎的分身将指挥权交给了日生他们便失去原本的头衔,必须尽快融入野民部队、原东边村庄村民,以及乌尔村庄远征军等队伍所组成的部队。
日生对于这两支部队在预定时间内到来感到欣喜,两支部队加起来超过三千人,而原有的野民部队与东边村庄村民则有六千人,再加上乌尔村庄的部队便超过万人,换句话说日生手上部队的数量终于勉强能对北方人造成威胁了。
另外若北方人突破防线,在原东边村庄的主村内还有乌尔村庄原东边防军约两千人,虽说不能战胜北方人,但靠着防御工事与层层战线要压制对方的战力还是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段炎的分身重新回到了骑兵队,这代表骑兵队终于可以从扰敌部队转换为拥有直接战斗力的部队,毕竟段炎的分身最优秀的部分本来就是骑术,若只打算靠着骑兵队队长这位受身大师带队,那么乌尔村庄骑兵队还是负责佯攻就算了。
而在日生因为手上能动用的资源越来越多感到愉快之时,格拉墨村军一方却是感到相当复杂,特别是护山见到日生时脸瞬间垮了下来。
护山等格拉墨村军之所以成为乌尔村庄的奴隶是因为必须偿还见死不救的罪孽,但如今却看到乌尔村庄远征军整支部队完好如初,一点人都没少的情况要他们如何接受呢?
‘这……日生先生,你骗得我们好苦啊。’
一见到日生,护山已经耐不住性子,直接向对方埋怨。
‘哎呀,这不是格拉墨村的……又见面了呢,年轻人,你的长辈还好吗?’
日生见到护山,脸上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嘘寒问暖,这让护山瞬间傻了。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支部队,装作一无是处,却将整个格拉墨村都骗入了巨大的陷阱,即使在应致歉者的面前依然送出了假情假意的问候,这等反差让护山一阵阵头疼。
‘日生先生,您的作为让格拉墨村成了奴隶您知道吗?为何您还笑得出来?’
疾言厉色,护山大声质问日生,但对方依旧是那样微笑。
‘喔,你们成为奴隶是因为我吗,这可真是新鲜的说法啊。’
‘甚么新鲜……如果不是您的部队就这样消失,我们又怎么会……’
‘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成为奴隶的理由应该是要为自己的见死不救付出代价才对吧?’
‘这……’
单单一句话,护山心中的火焰突然被从根源处切断,他想起了乌尔村庄官方的说法,忽然明白对方早有准备,就连真相大白的这一刻也考虑到了。
一股寒冷的感觉突然笼罩护山的全身,并使其身陷恐慌之中,对他来说这已经不能说是中计了,他甚至无法摸清楚对方究竟从甚么时候、甚么地方开始算计格拉墨村。
‘好了,年轻人别那么紧张,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无法预测好坏,所以人才要有原则,而贯彻原则的好处就是避免后悔。拿今天的事来说,如果当初你们贯彻自己的原则不就没事了?既然你们算计得失,别人自然也会算计,不就是如此吗?’
‘可是……’
‘而且啊,只有你们成为奴隶军,乌尔村庄才有可能无偿供给你们资源,如果没有这一步,你想想你们现在在哪里呢?是成了尸骨,还是阶下囚?凡事好坏参半,别只想着坏事,至少你现在还能跑能跳不是吗?’
短短几句话,护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扭了一大圈,一时间原本的想法与说法全都派不上用场,就这样被日生唬得一愣一愣,甚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不甘不愿地点头。
最后在无话可说的情况下,格拉墨村军也只能咬牙加入建造防御工事的行列,在北方人面前,有何嫌隙也只能暂时搁置。
出战前夕,段炎驾马巡视整支部队,心中十分不快。
经过一段时间后聚集在野民堡垒原址的水已经渐渐退去,骑兵部队勉强能够通行,然而牛车与驴车依然深陷于泥泞之中,如果要带上奴隶部队与后勤更是拖延时日,这让段炎不禁再次感叹对方这招缓兵之计的效用绝佳。
在确认过部队无法跟着前进后,段炎便将能够出战的部队带向东岸,然而在编队时,他发现手边能动用的部队已经低于两万人了。
部队人数不足两万的原因自然是由于水淹野民堡垒的计策,如今受伤与生病的北方人人数,加上在当地照应的人数便超过五千,更别提为了管束奴隶而派出的两千殿后部队,这才是主力部队人数锐减的理由。
另外若将地图翻开便会发现,这次的作战区域位于原东边村庄南部,地形虽然平坦但却狭隘,加上对方已经准备好防御工事,步兵与骑兵之间的战力差将被大幅缩减,除非有办法进入原东边村庄中央的平原区域,再掉头压制敌人的防线,否则这场作战将会十分艰辛,长久而惨烈。
为了牵制乌尔村庄的援兵,段炎已经与西边的大村有所协议,时间一到双方便同时向乌尔村庄进军,对其他村庄而言,最近占尽锋头的乌尔村庄是一个麻烦的对手,此时趁机会压制乌尔村庄的锐气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时间差不多了。’
看着天色逐渐变淡,段炎自语道,他希望与对方第一次交手能在清晨展开,所以选在这个时间整顿军队,准备进攻。
‘只等首领下令。’
一名长老说道,段炎点了点头,驾马到部队的最前方。
‘各位战士,北方的兄弟,一路上所有人都辛苦了!接下来我们要打的仗将会是在南方的最后一仗,但这也将会是最困难的一仗。正如各位所知道的,因为神灵的恶作剧,有许多兄弟无法跟着我们去面对这最艰辛的战役。然而这并不是谁的错,也不必去怪罪时运不佳,不管何种情况,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胜利!
只要胜利,兄弟们就能休生养息!只要胜利,我们就能享用掠夺来的一切资源!只要胜利,我们的名字便会有无与伦比的荣誉!更重要的是只要胜利,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现在!全军跟着我,去拿下胜利!属于兄弟们的胜利!属于北方人的胜利!属于每个人的胜利!只属于我们的胜利!’
‘胜利!胜利!胜利!’
随着段炎的喊话,军队震耳欲聋的响应声在河岸边回荡,声势浩大的北方骑兵沿着河流一路北上,骑兵的马蹄声与河中浪涛一般凶猛,若有人从云端俯瞰,必然分不清哪一方是河流,哪一方又是人龙。
挟着无比的气势出战,小跑步一段路后段炎开始率队加速,驰骋的脚步渐渐偏离了河流的方向,一路往乌尔村庄与野民们建立的防线狂奔,在晨光尚未探头之际,大队已经在防御工事之外。
随着马蹄声的到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从防御工事另一侧响起,双方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号角声比太阳的脚步快上一些,晨光还未从山顶探出头来,防御工事内便响起了各式警报声响。以号角为主轴,警钟与鼓声激昂伴奏,其乐音尖锐而高亢,若放到剧场之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剧情已经走到了最高潮,怎会想到这仅是战争的开端。
话又说回来,乌尔村庄一方的反应也快得不自然,彷彿预测到了北方人会挑在这个时间进攻似地,在第一时间内部成员已经迅速动员,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事实上这等反应也多亏了北方人内部患病的消息,若是没有这件事,北方人的大军将可能选择多待一些时日,等待全军与后勤全到齐再逐步瓦解防御工事。若有了这些时间做准备,乌尔村庄一方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不管如何,这场作战一开局乌尔村庄便取得一些优势,虽然这点优势微不足道,但总算是好事。
回到战场上,北方人骑兵一靠近防御工事,各式抛枪、飞石,乃至箭矢便如雨一般从城墙上降下,可这并不能让北方人的脚步变慢。
经过多场战斗后,不只南方的战术在进步,北方人也是如此。
北方人的指挥官一声令下,各式各样的钩绳便纷纷飞了出去挂在拒马上头,接着几匹马往反方向用力一扯,这些拒马便被连拖带拉,或是扯断,或是被拖离战场,转眼间野民们花上半天的心血便全数告终。
接着北方人又不知从哪里找来厚重的圆木,将其绑在马匹后方并拖着跑,只见圆木在地面上越滚越快,转啊转地,以强大的重量将鹿砦压平,连一些运气不好的陷马坑也因此缺了深度,这下子花在防御工事上的心血便又去了一半。
当然,乌尔村庄不是为了挨打才打这场仗,他们早已研究过北方人的新式战术,所以特意选择老式的土墙作为障碍。
土墙这东西与木墙、石墙和水泥墙都不同,土墙本身没有支撑点,所以不会像其他种类的城墙被北方人用强大的力量破坏支点而应声倒塌,老式的土墙这东西说穿了就是泥土和水,下面缺了上面就塌下来,除非把土掏光,不然总会留个土包在原地。
可土墙之所以是老式的,过时的,一般不被使用是有原因的,土墙也可以说只是个土堆,为了支撑其高度免不了要增加其厚度,而在缺乏时间的情况下,这些土墙是不可能太高,这也就造成骑兵们只要弄塌土墙一角,或者有落脚处便能驭马越过土墙。
因此在开战不久,当防御工事被接连清除后,北方人便纷纷策马进入土墙内部,这也使在前线防御的乌尔村庄一方的士兵们阵形逐渐崩溃,没有多久便全军撤退。
‘首领,对方已经放弃这个区域,向后撤退了。’
看着乌尔村庄一方的部队开始后撤,段炎的表情有些凝重。
‘不对劲。’
‘怎么说?’
‘太早撤退了,你看看战场上,我方跃过土墙的人还不足以压制对方的防线,但对方基本上不怎么抵抗便直接撤退,这其中必有古怪。’
‘那么依首领看对方打算做甚么?’
听到部下的问题段炎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乌尔村庄在想些甚么,但就目前的情势来看对方除了把地盘拱手相让予己方外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没有河流溃堤,不会山崩,就算对方在地上挖洞又能挖多深呢?
在水淹野民堡垒这件事后段炎对这类陷阱比以往要上心,但他左想右想却没想到问题在何处,心中只道指挥大军继续进攻答案自然会浮现,而在不远的前方正耸立着乌尔村庄一方的第二道防御工事及第二座土墙。
跃过一座土墙还有第二座土墙,破坏一道防线还有第二道防线,当北方人逐渐深入战区,心中逐渐出现一阵阵烦躁。
这股烦躁原因无他,只因为乌尔村庄一方的战术使然,在作战一段时间后所有北方人都了解了乌尔村庄所拟定的战术──两分作战,八分撤退。
在防守上乌尔村庄基本上只在各防线准备数量不多的部队,接着利用狭隘的地形使北方人不能大举进攻,而一旦防线被突破,整支部队便会立即撤退到下一道防线,这等作法就如同在生死决斗时,因为跌倒擦伤膝盖便宣告认输那般滑稽。
而发现了乌尔村庄这般意图,北方人也开始放大胆子进攻,作战进程越来越快,到最后彷彿是一群人驾着马在进行障碍赛,乌尔村庄一方的反击反倒不重要了。
作为首领,段炎对这种情形自然要比其他人挂心,自打入对方的阵地占领了了望台后,见到的是在地面上多到数不清的防御工事,尤其是用来抵挡骑兵的土墙随手一算便超过八道。这些防御工事大多做工潦草,土墙也偏矮,明显是在时间不足的情况加紧赶工筑成的,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想重质量,而想重数量。
只是段炎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制作这么多劣质的防御工事,真要防守骑兵应该是质大于量才对,如果对方利用砖墙或水泥墙进行防御,虽说会被骑兵以各式战术破坏,但骑兵们的损失绝对比现在要多得多了。
如今乌尔村庄在作战上虽然未有太多损失,但己方骑兵也一样,如此节节败退的节奏,难道想要与自己在平原上分胜负──与骑兵在平原上分胜负?──想到这段炎冷笑了一会,但他随即想起了水淹野民堡垒那件事。
先前乌尔村庄在野民堡垒粗制滥造的木墙是为了让人看不到村庄内部在做些甚么,那么现在这些数不清的破烂防御工事难道也有别的用途?──如果不将这疑问解开,段炎不认为自己能放得下心中的顾虑。
说起来乌尔村庄引北方人往东边进攻的目的就是在于逼退东边村庄,利用这一步夺取了东边村庄那大片的腹地,而且使其他村庄无法有任何异议。
那么在完成了这项目的后,乌尔村庄的目的又将转变为何?难道接下来他们只打算乖乖将大军收拢,减少自家部队的损失,以期在未来的争霸中取得主导权?如果乌尔村庄想获得主导权,那么他们该怎么做才好,要怎么做对乌尔村庄才是最好的解答?
站在乌尔村庄的立场思考,一路追逐着思想的脉络,段炎逐渐看出了一条路径。
乌尔村庄,想要和谈。
因为想要和谈,所以才不全力出兵;因为想要和谈,所以才采取这种消耗战术,乌尔村庄算准了段炎的部队后勤未跟上,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若以此为要胁逼迫北方人放弃进攻直接撤回北方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段炎不禁一阵恼火,长期以来对乌尔村庄的不满渐渐往外涌出,他珍惜战士的性命,但绝不会因此便向敌人妥协,正如他出征时的宣言,‘胜利’是唯一能做的事。
段炎要赢,要胜利,如果没有胜利这场战斗便失去了意义,保全部队反倒是其次,他不知道对方做了何种准备要自己退让,但段炎知道对方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他不会于此种情况妥协,也因此他才会是北方人的领袖。
而就在此时,北方人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大军进入了原东边村庄中央的平原上,胜利的天秤,快速向北方人一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