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蔓草荒城>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归途
第一百九十七章 归途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固步自封,什么所谓的陷进去,也不来,放不下,又舍不掉,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设的限。
也或许是那一下把她给痛醒了,跟即墨羽一起离开南平后,白芸嫣忽然想通了许多。两个人在起,最重要的就是你情我愿,就是舒服,倘若在一起不舒服,那又何必在一起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恩爱相爱的人,即墨羽说得对,日子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其他。
若是终其一生为情而活,那只会活得痛苦沉重,而亦终会被情所伤的体无完肤。
离开南疆,一路往东。
那是锦城的方向,虽然,锦城已不复昔日般繁华,不复昔日般优美,可是,那里始终是她开始的地方。
“即墨大哥,你说,那个伊卓王子……会回津蛮去吗?”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两人依在一棵枯树干下坐着,望着茫茫的远山,她心中百转千回,这短短的几年间,就好像过了几辈子那么长。
即墨羽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
“呵,”白芸嫣轻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爱回忆。”这世上许多事都可以控制,唯独感情这回事难以把控。
想当初,初遇易卿辞时,她是拒绝的。因为,她不想再爱一次伤害。
可是,即便心里有一千一万道屏障,却仍然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了。他的俊美,他的柔情,他的深情,他的霸道……就像一件件无形的利器,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她设在心底的屏障。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能在有生之年可以遇么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她一步一步深陷其中,而他也不负她所望,把她宠成了天底下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蝴蝶飞不过沧海,深情敌不过岁月。
万事万物皆逃不过此劫,他们也一样。终究还是情深不寿,终究还是情到深处浓转淡,终究还是分道扬镳。
“看你的样子,之前的一切好像翻篇儿了。”即墨羽扬了扬唇角,但是否真正如此,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白芸嫣扬着唇角,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指什么?易卿辞吗?”
即墨羽微怔,既然她可以直接提起他的名字,就说明她已经放下了,如此甚好。
“你……还恨吗?”他试探道。
白芸嫣勾了勾唇角,
“恨,当时恨得肠子都断了,心都碎了,真的就想一头撞死在他的面前,现在很庆幸,我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
“如果那样的话,只会让所有人看不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要告诉所有人,告诉他,离开任何人,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么做也是对的。”白芸嫣撇了撇嘴,“与其日后冷眼相对,又或者歇斯底里的相互伤害,不如就此放手。”忽然间,她想到了曾经的曾经,那时候,她还不属于这里,那时候,她有个很好的朋友,还有个所爱的爱自己的人。
可是最后他们终他们还是为情所伤,为情所散。
现在想想,爱得越深,伤得越深,索性悬崖勒马,让时光停留在最美的时刻,未常不是种完美……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秋天仿佛刚刚才来,还没有回到陵都城,途中就下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易卿辞一行人被大雪阻断了归路,停在了途中的一个小城里。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病情突然间加重了,之前也不轻,可是表面上起来,最起码他的精神还是好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常常伏案一会儿就觉累得不行,走一会儿就喘得不行。更可怕的是,以前两三天咳一次血,可是面在,一天要咳三次,他不想让旁人看到徒惹伤心,只好把血帕子丢进火盆里烧了。可是这仍然瞒不过沐婉清的眼睛,但是她亦不敢在他的面前抹眼泪,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伤心而懊恼。
所以,她亦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在他的面前强颜欢笑。
“皇上,您看,雪已经停了,不然,我们明天就出发吧。”多耽搁一天,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危险。
毕竟,这寒天冻地里,旅途奔波条件艰苦,缺衣少药,回到陵都,回到宫里,那里有最好的药材跟太医,说不定,皇上的病情就会好些。
易卿辞与她并肩依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眼神坚定而迷茫。
“可是雪未融,路依然难行,尤其是你,身子单薄,不似我们男儿身,抗寒,还是再等等吧。”易卿辞轻轻握过她的手,脑海里却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芸嫣,天冷了,不要冻着自己,想来,即墨兄应该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吧。
“皇上,”沐婉清轻轻依立在他肩头,“你这么做值得吗?让她这么恨你,值得吗?”她知道他有多爱白芸嫣,她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当然,”易卿辞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只要她能好好地活下去,终有一天,即墨兄会让她幸福快乐的。”……
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月后,他们回到了陵都城。
一回陵都城,沐婉清便先回了相国府。
当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只觉天旋地转,素缟灵堂,下人们全都披麻戴孝,尤其是玲儿,两只眼睛肿得似桃一般,
“告诉我,爹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玲儿,你到底怎么了?”她紧紧地抓着玲儿的双手,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一切。
悲痛不已的玲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小姐,老爷他,他……他走了。”
沐婉清只得脑袋嗡的一下,两眼一抹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相国府里自己曾经的房间里的床榻上躺着了。
世人就是如此,若是无法面对,就选择逃避,明明事实既定,却还要不肯相信,又或者选择忘记。
“爹,爹,我爹呢?”她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寻视了一片刻,忽地坐起来,激动在想要下床,“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
“小姐,您不能下床,小姐……”眼看着沐婉清神志不清,玲儿却不敢对其说实话,只能拉着她,不让她往外面去。且不说外面天寒地冻,就是那一片素缟,她也承受不了。可是,此时此刻的沐婉清已经情绪失控,虽然纤瘦,却是力气大得惊人,玲儿根本就拉不住,眼看着她连衣衫都没有披,鞋都没有穿,就要跑出去,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小姐小姐,您好歹把披风披上鞋穿上啊。”
眼看着沐婉清就要夺门而出,易卿辞忽然就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芸嫣,”这两个字一出口,他自己都惊了一下,“婉清,”并急忙将药碗搁在一旁,一把拉住沐婉清,“婉清,你能不能清醒点儿。”并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你看着我,看着我!”在他的厉声喝斥下,沐婉清终是清醒平静了些,讶异地看着他,
“皇上?”蓦地皱紧了眉心,“您,您怎么来了?”
“我来好一会儿了,看府里的人都忙着,所以就亲自去端药了。”
“我爹,我爹呢?皇上,您来了,我爹知不知道?我这就去跟我爹说说,皇上您来了。”说着,她又要起身离去,却被易卿辞一把摁住,
“婉清,你清醒点好吗?你是想让你父亲死不瞑目吗?”易卿辞知道,若是不让她清醒,她终究会崩溃的,“沐相国他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半个月前,我们还没回陵都他就已经去了,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沐相国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说着,他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来,“喏,这是沐相国留给你的,你看看吧。”
所谓一物降一物,除了易卿辞,没有人能使她平静,没有人能让她镇定,
“我爹他,他……”沐婉清在他眸光的威慑下,一直保持着冷静,她颤抖地接过他手中的信,“我爹,他,他真的走了?”眼泪,似泉涌般夺眶而出,她缓缓拆开信,一字一字地看着,泪水瞬间打湿了信笺,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易卿辞,可是易卿辞却能感受到她心里有多痛多难受。
他一直都知道沐天成有多爱这个女儿,也一直都知道,沐婉清对父亲的依赖与感情有多深。
很多时候,拥有的时候只觉得再平常不过,等到失去了,才觉备感珍贵。
“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我是你的夫君,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任何情绪,好吗?”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扶进自己的怀中,“哭吧,尽情地哭吧。”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的心里有多难过。
最亲的人走了,而他,她最爱的人,也即将要离开人世,独独地留下她一个人,那该是怎样的孤独。
难怪世人都说,死很容易,难得是活着。
他真的很难想像,他走以后,她该如何活下去,但愿他们的皇儿可以代替她失去的一切,让她坚强地撑下去……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第二场雪已经下过了。
走走停停,走村过镇,终是到了东边的云海之境。
即便整个天启都处于严寒,可是这里却是温暖如春,虽然也是焦枯一片,却只有深秋之冷,并无隆冬之寒。
“芸嫣,你看,过了那条河就是去海之境了。”即墨羽指着那条宽阔的玉带似的天河,有些许兴奋道。
上次一别,再来这里,恍然若隔世般,觉得前世渺渺。
“是啊,你看看天河之上,云烟渺,像仙境一般。”白芸嫣高兴得像个孩子,“你说,我们回到锦城以后,该做些什么呢?”不过,她依然有些迷茫。
“呵呵,首行,我们得想办法填饱肚子,所以,我们应该先种一片菜园子……”即墨羽对未来充满了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