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堕胎

红香闻言，看着苏离，眼中流露出一抹讶异，问道:“主子真的忍心不要这个孩子吗？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苏离抚着小腹，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目光坚毅的看着红香说道:“红香，我该清醒过来了，我活着便是为了一件事，现在却有了仇人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他，但是他确实是留不得的，我若是将他生下来，将来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红香在看到苏离的目光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等着苏离将下面的话讲完，说道:“起风了，主子还是先回房间去吧。我马上就去找太医拿药。”说着，红香俯身将苏离扶起，将她带到房间里，又递给她一个手炉，这才离去。

苏离，接过手炉，放在手中，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摩挲着。她记得这个手炉还是白墨带过来，送给自己的。将手炉放在手中捂了一会，随后轻轻的放到了面前的小桌上，起身离开，独留那手炉慢慢变凉。

红香面色严肃的端着煎出来的药，站到苏离面前。苏离看了看小腹，将放在小腹上的手拿开，伸手去接那药碗。看着手中那黑乎乎的药汁，苏离闭上眼，一口饮尽，谁都没看见药碗后的脸上划过一滴泪珠。

红香接过空碗，一脸担忧的看着苏离。只见苏离面色逐渐惨白，额上有些许冷汗冒出。红香连忙上前，想要将苏离扶到床榻上。就在这时，白墨走进房间，见眼前的情景，顿时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扶着苏离倾倒的身子。

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传太医。”见红香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白墨顺着视线看去，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看了一眼正忍受疼痛的苏离，缓慢的伸手拿过桌上的空碗，放到鼻尖轻嗅了嗅，随后勃然大怒，用力将碗摔到地上。

红香被白墨周身散发的怒气吓了一跳，待陌见此情景，上前将红香拉出房间，差人去请太医。

白墨双眼像是被血浸过一般通红的看着苏离，用力的抓住苏离的肩膀，全身都在颤抖，哑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已经好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苏离忍着腹中的剧痛，半睁着眼看着发狂发怒的白墨，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仿佛要抠进他的肉中。听着白墨的嘶吼，苏离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声也不言语。

白墨看着苏离这副样子，心中恨得想杀人，最终却只是紧紧抓着苏离的肩膀，将头埋在她怀中。苏离感受到胸前衣服传来的湿意，心中猛的一颤，像是被什么蛰到了一般。她没想到，没想到白墨竟然会流泪。

苏离动了动手指，将白墨推开，想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或许，以后能见的机会就不多了。白墨在苏离衣襟上蹭了蹭，这才抬起头，满眼血丝的看着苏离。

苏离看着白墨，竟然感觉到他此刻是脆弱的，吃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抚他的脸颊，却被白墨一把抓住，放在唇边。苏离睫毛一颤，泪水滚落而下，轻声说道:“白墨，这辈子是我欠你的，若是有下辈子，你还愿意的话，我愿意，我愿意。”

苏离说完，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白墨那悲痛的神色，每看一眼，便觉得心上像是被插了一刀。白墨闻言，伸手拭去苏离脸上的泪珠，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从不相信有下辈子，我只认定这辈子，所以，你欠我的，必须这辈子还。”

此时，姗姗来迟的太医才气喘吁吁的到了房间。白墨见太医终于到了，一把将苏离抱起，放到床上，让太医来诊治。

白墨退到一旁，将手抬起，只见手上手上一片猩红，顿时楞在原地。看着太医们围在苏离身旁忙碌着，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来，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白墨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走来走去的人们终于停了下来，太医抬袖擦去满脸的汗，跪在白墨面前，说道:“皇上，臣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了。苏姑娘小产，还应当好好修养，只要调养好身体，日后还是可以再有孩子的，皇上还是不要太过伤心。”

白墨看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摆了摆手，让太医下去，随后一脸平静的走到苏离床边坐下，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苏离，久久没有出声。

太医见白墨如此，叹了口气，站起身，写了一张药房递给红香，让她每日按时煎好，让苏离服下。红香接过药方，看着太医的身影逐渐走远。

苏离一直昏睡着，直到晚间才醒过来。睁开眼便见白墨正看着自己，一脸憔悴，眼中往日的光亮，像是蒙了一层灰似得，让苏离不忍看。

白墨见苏离醒来，端过一旁一直准备着的鸡汤，拿着小勺子，喂到苏离嘴边。苏离微微张开嘴，将汤汁咽下，却觉得满嘴的苦涩，一直苦到心里。

白墨也不言语，神情十分的平静，就这样看着苏离，一勺一勺的喂着。苏离喝下去了小半碗，便摇了摇头，不愿再喝。白墨将碗放到一边，拿过帕子，仔细的为苏离擦嘴。苏离闭了闭眼说道:“白墨，你不要这样，你要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白墨将帕子放下，看着苏离，露出了一个疲惫至极的微笑，轻声说道:“苏离，你好好休息，太医说了，你要好好调养身体，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苏离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白墨退开，喊到:“你还不明白吗，我说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听懂了没，不要再说这些话，你该猜到我到你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你该知道了。”苏离喊完，脱力的倒在床上，将头转过去，面冲着墙。

白墨也像是再也蹦不住了一般，那跟弦猛的断裂，一脚将腿边的凳子踹开，将桌子推倒，整个人发狂似得吼道:“不懂，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说到最后，白墨扑到床上，将苏离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又说到:“可是你杀不了我，你根本下不了手，因为你已经爱上我了，不然上次我也不能能会活下来。苏离，承认吧，你已经爱上我了。”

苏离听着白墨的话，心中大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露。只是半垂着眼，露出一声嗤笑，说道:“白墨，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你。”

白墨笑了两声说道:“苏离，你为什么不看我，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说你不爱我，说啊。”

苏离抬眸，看着白墨，袖中的手攥的死紧，开口，一字一句的说到:“我，苏离，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白墨。”说吧，复又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吗？相信了吗？你还要听什么？不如我一次说完好了。”

白墨看着苏离，直到将苏离盯的受不住，才冷笑了一声说道:“够了，我不想听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反身回到苏离身旁，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到苏离枕边:“这个你应该很珍视，边角都磨得圆润了。”

待白墨走后，苏离拿起枕边的匕首，放到胸前，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眼睛通红，却是咬着牙，努力不再让自己流泪。将匕首拔出，手指轻抚着刀身，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将匕首合起来放到枕边。

此后的每一日，白墨都会来看苏离一次，大多是半夜来。有时站在床前盯着苏离的睡颜看上半晌，有时或许是疲累了，会小心的在苏离身旁躺上一会，不等苏离醒来，便已经离去。其实苏离一直都没睡着，她一直都知道。

在床上躺了几天，苏离终于可以下床活动。却是一直将那把匕首拿在手中，连吃饭睡觉都不离手。

一日，吃过饭后，苏离把玩着那把匕首，对红香说道:“红香，我这次是真的要动手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能明白吗？”

红香听罢，半晌都没有吭声，苏离知道红香听见了，也不催促她回答，耐心的坐在一旁等着。过了半晌，红香抬起头，看着苏离，眼眶微微湿润着，说道:“我知道皇上对不起你，你要动手，我不会拦你，可是请你放过待陌吧。”

苏离没想到红香会这样说，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答应了红香。

夜间，苏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着白墨前来。就在苏离以为白墨不会来了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走近，随后躺到了自己身旁，不一会，平缓的呼吸声在苏离耳边响起。

苏离睁开眼睛，看着白墨的侧脸，看着他眼窝下的疲惫，想是白日里累极了吧。视线略过他高挺的鼻子，坚毅的薄唇，最后来到脖颈处。苏离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摸出枕下的匕首，拔出，轻轻的靠近那毫无防备的脖子。

匕首逐渐的靠近，最后终于贴到了脖子上，只要苏离一用力，便能替父皇母后报仇了。可是，苏离看着白墨，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拿着匕首的手渐渐的颤抖起来。最终，苏离还是不忍心下手，将匕首抽了回来，白墨的脖子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