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圣归来

如晨钟暮鼓般的心脏跳动依旧持续着，石棺之内不知何时涌现出鲜红的液体，伴随着仙魔之音，渐渐汇聚到那具形似大圣的身体之中。

金色的毛发，被染得通红，嗜血的战意，冲破破五彩霞光的祥和。

陈灵第一时间被吓得惊醒过来，望着不远处的石棺，就好似看到一尊正在复苏的远古凶物，即便没有一丝威压弥漫，心中本能的恐惧却是依旧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是何等的存在？她不清楚，反正比青铜首领更强，比自己所见过的所有强者都要可怕。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下去，通过【灵引】获得的特殊预感，让她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离这石棺，离这石棺内的东西越远越好。

然而，她也是一个守信之人，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从大长老那里得到诸多的好处，难道最后还要违背约定？

另一方面，遗迹幻境不会危及到生命的规则也给了她一些底气，就算在这里死掉，对于现实之中的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继续使用【灵引】吧。”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却是白羽再次来到了这里，神色严肃的看着前方。

“你不怕他么？”陈灵指了指石棺，怎么都藏不住眼底的敬畏。

“怕有什么用，他不活过来，我们还是得死。”白羽摇着头，通道的天险终究还是失守了，大长老虽然拖住七位首领，可孙连战却不可能拖住那条银龙。

当所有地形和阵法都被摧毁的那一刻，齐三布和白天霜自动解除了队伍关系，用自己的生命抵挡银龙的杀机，给白羽留出了一线生机，而玛丽娜作为自带圣光的辅助，早就被阴差鬼卒盯上，同样也没有跑掉。

白羽看似平静，心中却隐藏着深沉的怒火，因为这里是遗迹幻境，所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然而当齐三布和白天霜真的倒在自己身后，深深地无力和伴随着恐惧的怒火充斥在他胸膛。

若是可以，他现在恨不得成为一尊杀神，将那条银龙乃至龙宫地府的人马全数灭杀，因此在看到石棺中那被血色染红的躯体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恐慌与紧张，反而有种发泄般的痛快。

“霜姐和牛大力他们在哪？”陈灵之前的状态可以说对外界无知无觉，既不知道白羽等人曾经来过，也不知道与牛大力两人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都...离开了。”白羽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外界的战局形式变化太快，孙连战被击杀，二长老自爆，大长老虽然正在拼命，但也拖不了多久，他们的高端战力本就弱于对方，等类似银龙这般首领级怪物抽出手来，借用法身之力的两人显然也无法幸免于难。

“我知道了。”陈灵自家这位少年团长，或许是后者的行事风格太过成熟理智，往往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可当这种略显凄惨的苍白笑容出现在后者的脸上，陈灵内心的感官无疑是柔化了。

她转过头的时候，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虽然没有了那种特殊状态，但依靠着元能药水依旧能将一道道【灵引】打进石棺之内。

嗜血狂暴之意越发浓郁，五彩霞光完全被吞噬殆尽，一下又一下的心跳，从虚幻化作真实，炸响在人耳畔，更震动整个空间。

石棺不停地颤动起来，隐隐间有着机械干涉之音，一缕缕细小的光芒如同雷电般在虚空闪烁，可白羽却知道那绝对不是自然的雷电，伴随着恐怖的法则气息，让他想起了入手第一件古代遗物的时候。

“退！”白羽轻喝，抓着陈灵就跑，遗迹幻境的规则保护说到底就是一种法则力量，若被另一种法则波及害死，鬼才知道是否还能在外界正常的复活。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门外，一股强悍无比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时空好似被静止一般，除了从石棺内缓缓爬起的身影和蕴含着一丝法则气息的雷电，周围的一切，包括尘土、汗水、黑雾、光霞，好像都被定住了似的。

“俺老孙，终于回来了。”那血色的身影，带着嗜血狂暴的妖气，但却似乎并没有失去理智。

“花果山...花果山...虚幻的花果山对于老孙而言有何意义，不过是一场空妄、一丝执念罢了。”

他踏出一步，身形瞬间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包括银龙在内的所有入侵者。

再出现之时，已是水帘洞外，他的眼眸先是扫过战斗空间中的各处场景，随即落到那无数猴尸之上。

“是老孙对不起你们呐。”他轻呼一声，毛发如狂，浑身血色流淌到地面，汇成一座巨大的血潭，让刚死不久的猴子猴孙们再次化形重生。

“大王，真的是大王！”二长老也活了过来，原本以他的实力，死上一次至少也要大半日才能复活，可此时却是在血潭内瞬间重生。

“大王，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

猴子猴孙们很激动，有些就算失去了当年的记忆，也会从其他同伴的口中重新得知这位大王的存在。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尔等用心太毒太狠。”大圣长啸惊空，仰首间两行血流汩汩流下。

“若是重来一世，俺老孙必然在那些家伙之前找你们清算所有。”

“大王，您怎么了？”底下，群猴不安，在他们的记忆中，齐天大圣一生不弱于人，一世不服于天，桀骜不屈中带着无尽的风采意气，哪里会像这般痛苦长啸，还留下血泪。

“没什么，看俺老孙给你们报仇可好？”大圣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嗜血的笑意。

事实上也没等这些猴子猴孙回应，大圣脚踏云霄，拳碎诸天，一只只虾兵蟹将，一个个阴差鬼卒，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骤然开始分崩离析。

“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金龙和黑白无常等首领怪物同样被震离战斗场景，眼见这位毛发血红的齐天大圣，脸色惊恐到了极致。

“你们进攻花果山不就是为了阻止我的出现吗？”大圣的语气相当平静，那火眼金睛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阻止你，可你不是…不对，你应该被佛祖镇压在五行山下，可龙王陛下为何让我们阻止你出世。”金龙混乱了，就像是这天地，因为齐天大圣的出现，规则变得扭曲，整体开始缺失。

“五行山？真是久远的名字，五百年匆匆，你们犯下了多少不可饶恕的罪孽。”大圣冷笑一声，弹指间将金龙洞穿，残留的力量，一丝丝一点点，将这条青铜9级的首领金龙给剥皮抽筋。

“阎王大人让我们阻止你的复活，可齐天大圣却从来没有死去。”黑白无常身上流淌着汹涌的鬼气，阴冷的本性让他们对恐惧的抵抗能力更强。

“而且齐天大圣也不是你这副模样，你到底是谁？！”

闻言，连花果山的群猴都微微一愣，他们自然也知道齐天大圣不该是这般模样，可从第一眼开始，似乎就已经莫名的认定这位满身红毛的猴子是自家大王。

“阎王司掌轮回，可最后连自己都轮回不了。”大圣的脸色依旧平静，唯有那双火眼金睛化生出足以毁灭一切阴邪的金光。

“因果有报，可惜不是老孙自己动手，俺老孙这一生，也确实可笑可叹。”

他一声轻叹，像是清风拂来，却吹散了黑白无常的身体，让这两位高级青铜首领陷入永寂。

“牛头马面，没想到当年随手为之，却反倒给你们留下了一线机缘。”大圣的目光转移到四个牛头马面上面，双手一展，分别抓住了双方的灵魂与法身。

“罢了，故人已稀，仇怨终了，俺老孙也没理由再迁怒你们。”

他双手一合，牛头马面的灵魂与法身瞬间融为一体，然而天地有缺，这般融合不仅没有让他们变得强大，反倒遭受规则排斥反噬，从身体到灵魂渐渐淡成虚无。

“大圣，我们兄弟俩先行一步。”出乎意料的，牛头马面并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像是明悟解脱，朝着齐天大圣的方向拱手相拜。

而在他们三丈多高的身影消失之后，牛大力和马军却是不着寸缕的落在了地上，看其模样，对外界毫无所觉，倒像是睡得十分香甜。

“孙悟空。”大长老的身影同样在淡化，那种类似【虚空领域】的能力似乎无法逆转，每时每刻都消耗着她的性命。

“我早该想到，当年是你在带领着花果山的儿郎苦苦支撑。”大圣转头，金色的眸光中第一次出现复杂的感情波动。

“或许我该感谢那些家伙，虽然只是一个虚妄的幻境，却告诉了我当初的许多真相。”

“你在说什么呢？”大长老的虚弱似乎已经撑不起自身变化，那银色的猴毛如茧一般裹住自己的身体，当微弱的光芒散去，最后竟是显化出九尾银狐之身。

花果山群猴直接傻眼，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与之并肩为战三百多年的大长老竟然不是真正的自家人，而是外界一头九尾银狐所化。

花果山群猴有不死之身，九尾银狐也有断尾续命之法，再加上狐族特有的强大幻术能力，欺骗这些修为不如自己的猴子倒是相当容易。

当然，这是遗迹幻境，包含着过去的部分真相，除了脱离天地规则的齐天大圣之外，其余者基本都是幻境造物，同样有着虚假的记忆。

“没什么，能再见到你真好。”大圣摇了摇头，将九尾银狐娇小的躯体抱在怀中，他没有施法阻止后者的消失，只是那么静静地抱着，形成一副安静却略带悲凉的画面。

“嗯，真好。”九尾银狐轻轻地点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离别的悲伤，像是明白了什么，就那样蜷缩在大圣的怀里，一如当年她还是一只小狐狸，跟着那只寻仙求道的猴子在风雨之中相依相守。

……

怅然间，一道身影从水帘洞内激射而出，走到齐天大圣的身后，然后停下了脚步。

“你终于回来了。”这道身影与齐天大圣很相似，或者说与闭关石室内的大圣雕像很相似，藕丝步云履、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以及如意金箍棒，再加上那金黄的毛色，可以说是比齐天大圣还像齐天大圣。

“回不来，也回不去了。”血色大圣轻轻开口道。

“可你还是回来了。”金毛大圣依旧这般说道。

“总还是有些人和事情要被清算的。”血色大圣咧嘴一笑，平静的站在那里，却有踏碎云霄的气势冲天而起。

“希望你能找回她。”金毛大圣忽然将目光落到九尾银狐身上，后者的身形淡化如烟，肉眼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诸天万界，会的。”血色大圣望向苍穹，那里的天顶已经开始崩碎，整个天地似乎都要被重启。

金毛大圣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一撮真正的金毛，回到齐天大圣的身上。

在那一刹那，齐天大圣身上同时爆发出血色和金色两种光芒，天顶崩碎，大地开裂，唯此一身不受任何动摇。

“大王，难道我们都是虚幻的吗？”这时，二长老似乎也冲破了记忆限制，反应过来。

“你们，一直都在花果山上。”齐天大圣仰天长叹，身上金红两色蛰伏，竟然又让其毛色变得好似雪白。

“我们的，花果山。”二长老笑了，许多聪明的猴儿也笑了，身形随着天地重启开始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