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回到族里

“我看啊，你侄女这辈子怕是很难嫁出去啰！”

另一位同村的妇女狂笑不已。但要跟邱泽定娃娃亲的这妇女并未生气，只是红着脸与众人争论不休，大意是说等她侄女减肥成功，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到时这些嘲笑她侄女的人会求着她去帮忙提亲。山村里的人们都很朴实，大家邻里邻居的，也都认识，互相之间开玩笑也不会恼羞成怒，反倒会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乐子。面对长辈们的调笑，邱泽也只能笑着应对，并不觉得厌烦，反倒有一股轻松自在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些人都与自己饮着同一口井的水，生长在同一片土地。直到邱泽差点被这颠簸地呕吐，破烂的小巴车才终于在村口前停下，里面的路更破旧难走，司机是不愿意进村的。邱泽迅速下了车，蹲在地上干呕不止，小强赶紧递上一瓶绿茶，让邱泽喝口绿茶缓上一缓。

“这破路！妈的！等我再有钱一些，我得把这路修上一修！”

邱泽用绿茶漱口后吐出，抹着嘴巴说道。小强脸带笑意，还在笑着邱泽被大婶们调戏时的囧态。

“阿泽啊，等会有空来我家玩啊！你那燕兵哥这两天也刚打工回来呢，来我家吃个晚饭，你们两兄弟也是很久没见了。”

一位同宗族的大婶下了车，路过邱泽身边时嘱咐道。

“好的。”

邱泽站起身子，笑着回应。

“晚上别去她家吃了，来婶婶家，你那堂妹也放暑假在家呢。他家那大老爷们有啥好看的，来婶婶家，婶婶杀只土鸡给你吃。在城里阿泽恐怕是很少吃到咱们土生土养的土鸡！”

另一位同宗族的婶婶路过时也笑道，故意跟前一个人斗嘴。

“额……阿泽先在这感谢各位婶婶们的好意，就不劳各位婶婶们费心呢，我等会去我大伯家吃饭就可以了。”

邱泽谢绝了这些邀请，笑着看她们离去。待所有人下车走后，破旧的小巴车轰轰发出巨大的声响带着一片尘土远去，邱泽扇了扇眼前铺天盖地的灰尘，往前走去几十米，踏上这片深爱并且拥有的黄土地，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大山深处家乡的气息，那是许多年不见，仍然深深刻在心底的气息！正值夏季，如眼所见，皆是一片翠绿，一天烂泥巴路摆在村子的边缘，向山的更深处通去。路边的荆棘因为少有通车，翠绿欲滴。四面绿意盎然的高山紧紧围绕这座平静的村庄，除了村子另一边古井处，就只有这条路能通往外界。整座山村如同珍珠般座落在山中，这便是邱泽落地之后第一个听到他来到人世第一声哭喊的土地，牛栏尾村！站在村口向村里望去，稀疏的几个村人在田地里忙活，正值夏季农耕，顶着烈日耕耘是山村再正常不过的事。而村口处的一户人家门前一颗古老的樟树，樟树下一个目光痴呆浑身破旧麻布衣裳的少年静静倚着古树，眺望村口这片泥泞马路。虽然有几年没回村里，但邱泽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如同流浪汉的少年。此人名叫王振辉，但平日里村里没人叫他真名，而都叫他做“狗子”，算算年龄，只比邱泽少上两岁，依然十四岁左右。但此人并未能够享受9年义务教育，似乎是一年级入学的时候班主任看这痴呆像，便以人数已满为由拒绝了他的入学申请，其他班的老师好心收留了他，但也都是过不了一周便叫来他的家长领了回去。村里传言，当时老师对着他家长是这么说的：“哥，您还是领回去带着吧，这孩子我真教不了！哥？哥！别这样，你快起来，不是钱的问题，这两万我真不能收，这孩子真的智障！”

后来王振辉的家长带其去县里的医院检查，检查出的结果是这孩子并没有什么毛病，只是性格方面的问题导致看似痴呆，也有可能是这孩子想得太多，便反应迟钝，并没有病。即使有医院开出的无精神病证明，学校也不再要他。于是王振辉便就天天在家放牛割猪草，村里的小伙伴也不甚喜于与他交流玩耍，邱泽年少时见得最多的场景，便是王振辉目光痴呆站他家古樟树下望着不远处马路上开心玩耍的小伙伴们，他唯一的乐趣可能便是眺望村口来的新鲜人物。比如今天回到家乡的邱泽。邱泽两人走进了一些，樟树下的痴呆少年认出了这个从小便带他一起捉泥鳅的大哥哥，“泽哥！泽哥！”

两声欣喜若狂的大喊，这少年拔开双腿便极速而来。不料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头，王振辉愣是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状。但这仍然没能阻挡到他对于大哥哥的热情，挣扎着翻身爬起，王振辉一抹脸上鼻子流出的血迹，快速飞奔来到邱泽身边。

“泽哥！泽哥！你回来了！”

王振辉喘着气笑嘻嘻叫喊道，丝毫不去理会脸上正在流着的血迹。

“我日……”邱泽与小强异口同声骂了一句，差点被这不要命的王振辉吓了一跳。

“这他妈……这他妈……”小强指着王振辉还在往外流血的鼻子半天才蹦出一句：“这他妈牛逼！流着血都不管了！”

王振辉根本没去理会一旁的小矮子小强，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状，高兴地说道：“泽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说过的等你回来带我去朱家巷的呢？我都等了你好几年了！”

“妈的，会不会说话，等会说这事！”

邱泽偏过头径直朝大伯家走去，躲开王振辉火热的目光，顺道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智障大嗓门吼的这一句。幸好，没人看见这让人尴尬的一幕。王振辉所说的朱家巷是S镇的一个红灯区，里面自然有年轻漂亮的小妹子。邱泽离开山村去外念书时，曾经对这个不舍他离开的智障少年说过，等他以后回来，就带智障少年去花天酒地的地方玩一玩。智障少年王振辉根本不去管他说的话到底好不好听，还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泽哥，泽哥，你答应过我的呢，说了带我去的啊！告诉你，我可天天在村口盼着你回来呢，这一盼可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到着，邱泽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拍了拍王振辉的肩膀，心中忽然有些感动。自己当时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这个质朴的少年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一种愧疚感瞬间蔓延邱泽全身。

“狗子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绝对不会忘记，以后你就住在朱家巷了！我说的！不过我回家还有点事，等我忙完之后，我再带你怎么样？”

邱泽叹息一声，准备给这少年一些补偿。王振辉一听此话，双眼放光，当即猛点头，狂喜道：“真的？泽哥你可不能骗我！”

“放心，我不会骗你。”

邱泽慎重地点头。以邱泽现在的势力，让王振辉以后天天住在朱家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少年就是成天抽烟喝酒泡红灯区，也每天花不了多少钱，还抵不到临世一个成员一天的工资。

“好好好！”

王振辉猛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哼了哼鼻涕，眼中似有泪光闪过。那是熬了很多年终于熬出头的希望的眼泪。

“你就在家等着，把脸洗干净，等我搞清楚事情，回S镇的时候就来叫你！”

邱泽有些感慨，说完便往大伯家走去。

“泽哥你一定要来叫我啊！一定啊！别再让我等几年了！”

邱泽走远后，身后王振辉的喊声还在回荡。

“放心，我邱泽说话算数！”

自小邱泽便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又因为大伯家位于半山腰，附近没有人家，爷爷每天便带着邱泽睡在大伯家，帮其守住这房子。没日清晨，太阳还未深起时，爷爷便带着邱泽往山里晨跑，在湿润清新的山气中来到山顶眺望远方。那时邱泽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山顶向着太阳出现的那个山谷大声呼喊，看着初升的红日在自己的呼喊中慢慢露出身子。让邱泽有一种无比自豪的满足感，放佛红日正是在他的呼喊中升起，照亮万民。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那时每天带着自己站在顶峰的爷爷已经去世，奶奶也相继去世。只剩下童年时的回忆深深印在邱泽脑海中。邱泽望着这座略显破旧的小平房，望着平房后的大山，愣了许久。大伯家的门是开着的，邱泽径直走了进去，小强提着两瓶酒两条烟跟在身后。

“大伯！”

走进客厅，邱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叫喊了一声，但没人回应。邱泽让小强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便走到厨房看了看，厨房里也没人。不过火还生着，火炉上正热着铁饭锅，一锅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额……泽哥，你大伯是不是出门溜达去了？”

小强挠挠头，表示不解。哪有出门溜达还连个大门都不关的，何况这厨房还生着火，房子又正处在马路边，也不怕路人进来偷东西。

“奇怪了……”邱泽也有些疑惑，转了一圈便有扯开嗓子大喊了两声。这会有回应了。山上大伯开辟的种植园里穿来厚重的声音：“阿泽？我在这园里，你上来。”

“好！大伯你咋跑这上面去了。”

邱泽答应一声，便朝山上园子里走去。留下小强在客厅收着带来的礼品，免得被人顺手牵羊给拿走了。这两盒酒两条烟都到一千多块了，若是丢失了邱泽得肉痛一阵子。来到种植园里，大伯正在给一颗柚子树修剪枝桠。大伯一身普通农民打扮，穿着拖鞋，头顶秃了一片，嘴里叼着一支烟看向走来的邱泽。

“大伯你咋没事修起枝桠来了？”

邱泽走到大伯身边，掏出烟递过去一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