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伤心

第一天过去了，他没有来看自己，可是明明就是他不对，他还拧什么拧？

不知怎的，白芸嫣总觉得易卿辞怪怪的，说他变了，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如初，若说没变，搁着以前，他是不会任凭自己就这么生气下去，一定会想办法来哄自己。可是现在，明明就是他不对，可是他却依然对自己不闻不问的。

辗转了一夜的白芸嫣终是忍不住，想去问个究竟，为什么不似以前那么坚定，为什么不似以前那么宠自己哄自己。

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非要哄跟宠的女子，可是，那天的事明明就是他不对。

她都那么低声音下气地求他了，可是他仍然不同意，还拿什么她不适合宫中生活，怕委屈她做借口。或许，他分明就是怕她跟他进了宫以后，他后宫佳丽三千，阻碍了他雨露均沾吧。

说到底，这世上的男人都一样，没有哪个可以从一而终，自始自终的。

不然，不然……他怎么会跟婉清生了孩子。

埋怨着，嘀咕着，嗔怪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易卿辞的房间门口，

“皇上，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睡了，昨晚儿，我在这里，您还习惯吗？”白芸嫣一走到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出娇滴滴的聊天声儿，她忙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门上细听着。

“呵呵，是朕委屈你了，我们是夫妻，却总让你独守空房，对不起，婉清。”是易卿辞的声音，温润如玉，唯美动听，却是不是对她所说。

顿时，她的心里头就像是打翻了一缸醋似的，酸溜溜的。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的时候，他亲近一下沐婉清，她从来不会当回事，那是因为他是逼不得已，他心里只有她。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没错，可是一言一行较之以前，却是差多了。

“只要能天天看到皇上，照顾皇上，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所以，对于皇上的冷落，臣妾从来就没有埋怨过。”沐婉清一如既往地温婉如初。

这样的话，任凭哪个男人听了也会感动，更何况是像易卿辞这种性情中人。

听听沐婉清说得话，再看看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难道说，男人在不断的成长，不同的年纪，都会爱上不同的女人是个真理，即便是完美如易卿辞也跨不出圈儿。

白芸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才会让他对自己渐渐冷落，才会对自己之前并不喜欢的人渐渐地有了好感？

“其实，你真的是个好女子，只可惜遇到了朕，不然，你可以比现在幸福。”沐婉清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顶，俨然一对老夫老妻，在说着闺房的情话。

“不，臣妾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而这种幸福除了皇上能给予我，没有人可以给予我，想想咱们自打儿识就相识，算起来，已经认识近三十载了，人生有几个三十载好活呢？”忽然之间，白芸嫣觉得沐婉清变了，不再像以前有棱有角，不再像以前满心嫉妨，不再像以前不择手段，不再像以前心胸狭窄……原来，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会让其变成天使，也可以让人变成魔鬼。

一时间，她觉得所有人都变了，唯独没变的只有她。

“婉清，此生，有你何求，有你何求？”易卿辞忽然心思沉沉道。

沐婉清愣怔了一下，她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突然怪怪的，要说刚才的话，她还觉得正常，可是这句话，是不可能轻易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毕竟，她心里一直都明白，他始终深爱着的人是白芸嫣。

而对于她，他一直都是以亲人以内疚欠疚的心情相待的。

“皇上，您……”

易卿辞微微扬了扬唇角，轻轻推开她，

“朕饿了，你去给朕弄些吃的来吧。”说着，便径直下了床榻。

“瞧我，只顾跟皇上您温存回忆，把这都给忘记了。”沐婉清不敢马虎，忙跟着下了床榻，穿了衣衫，“皇上，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了。”说着便径直往门口走去。

白芸嫣见有人出来，忙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看着沐婉清那大家闺秀般的身影，纤细温婉，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白芸嫣越来越不满意自己了。

可是，自己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难道要因为他的变情而改变？

心里想着，便越发的愤愤不平了。

嘎吱！

待沐婉清走远，她径直走到门口推开门，而此刻，易卿辞正背身立在书案前，

“你来了。”头也不回就说了一句。

对她此举，似乎早有所料似的。

“你到底想怎样？”看他这个样子，白芸嫣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儿女似的，绕到他身前嗔怪道，“你到底想让么做？我，我知道自己不够温柔，什么也都不会，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不过，你说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我可以改的。”原本她是想冲他一通火的，可是没想到临了，她居然说着说着就自己妥协了。

说到底，还是太怕失去他。

易卿辞蓦地转过身，始终是背对着她，

“你不需要改，你就是你，喜欢一个人，却并不能代表就可以放弃一切。”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无助而难过的样子。

白芸嫣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心已经碎成了齑粉。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我何时说过让你为我放弃一切了，啊？”她的心突然痛到无法吸呼，颤抖着绕到他的身前，“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落入嘴角，又苦又涩又咸。

易卿辞不敢直视她，一直躲着她的目光看向别处，

“我并没有冤枉你，我只是在说我自己，如果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承诺中的幸福，那么，我何不放手给别人一个机会。一旦我把你带回宫中，为了江山社稷，后宫之中必定不能空虚，就算是充实了后宫，我也不可能对她们不闻不问……可我若是去临幸了她们，心里就会觉得愧对你……”他自己都觉得这些理由太牵强。

虽然在外人听来，似乎有理，可是在他这里，简直是荒唐。

白芸嫣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曾经，他为了她，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就算是他跟以前不同了，现在是皇上了，可是她也并没有要求他为自己牺牲什么。

“我说过我不在乎，我也可以像婉清一样，只求每天能看到你，我的要求过份吗？过份吗？”

“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好吗？”易卿辞似有些不耐烦地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是一国之君，婉清跟你不同，她自小在相国府长大，打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宫里朝廷之事，有些事，她可以做，而你不可以，有些事，她能承受，而你就未必……”伤她的同时，也是在自伤，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他只想以短痛结束以后的长痛，可是，可是他真的不想伤她太深。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白芸嫣心灰意冷，眸中噙泪，“我只是民间一野丫头，而沐婉清不同，她是相国府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她是高贵的，而我却是粗鄙的，见不了大场面的，你所带不出去的。”说罢，她将所有苦涩的眼泪吞进肚子里，“谢谢你让我认清我自己。”一个肝肠寸断的转身，绝然离去。

转身的刹那，泪淌成了血，只是不会让他看到。

从今以后，她再不会为他妥协半步。

她转身离去的刹那，易卿辞也倏忽转过身，欲叫住她，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何必叫住她了，已经把她伤了，事实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再叫住她，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看着她悲伤欲绝的身影，他能想像到她此刻的心情：芸嫣，对不起……

离开易卿辞房间的白芸嫣径直出了行宫，在街边的一个小酒肆里要了几大坛酒，她从来不会借酒消愁，她更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此时此刻，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少自己心中的痛苦。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

看着她只要了几坛子烈酒，却没叫任何吃的，着实把小二吓到了。

一个姑娘家，这么个喝法是会要命的。

他试图劝她，可是她却丝毫不受劝，而且还大发雷霆，破口大骂，

“要你管，我又不是不给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弄得小二满是尴尬。

她一边灌着酒一边流着泪，在这种地方，多半的人都是来买醉的，小二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想来，必定是哪个负心汉伤了她的心吧。

所以，他也就没有怪她，只是远远地坐着，看着她又哭又笑，时不时地还自言自语两句……

她不知道，她出门后，易卿辞实在放心不下她，一直让人跟着她，她不知道，他就在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看着她，陪着她伤心落泪，她不知道她这样，他的心有多痛。

“芸嫣，芸嫣……”易卿辞还把事情告诉了即墨羽，让即墨羽来找她，带她回去。

“让我喝，喝死了，心就不痛了。”而等到即墨羽赶到的时候，白芸嫣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是嘴里依然嚷着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