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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小别扭
聊到最后,两人相互无言,天亮之时,白芸嫣红着眼眶走出了房间,甚至都没跟他打声招呼。易卿辞知道,她是在生他的气。
可是,此情此景,他情愿现在生他的气,也不愿以后伤她的心。
她走后,屋子里瞬间寂凉寂凉的,即便是燃着炭炉,也无法让他暖和,即便是盖着衾裘也无法让他不寒冷。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来留住她……
回到房间时,即墨羽正在她门口站着,
“即墨大哥?”白芸嫣有些意外地唤了一声。
“你……一宿没睡?”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微肿的双眼,他一猜便知她去了哪里,“卿辞兄……他还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她便满心郁闷,
“不要跟我提他。”白芸嫣径直绕过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即墨羽一头雾水,忙跟了进去,
“你们……”看样子,应该是易卿辞惹她生气了。
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主宰她的喜乐。
“即墨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她直接打断他,再次老话重提。
这就没错了,他们一定是闹了小矛盾。
“应该是跟卿辞兄他们同日吧。”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即墨大哥,你怎么回事嘛,说了不让你提他,你怎么偏要提他。”白芸嫣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他。
即墨羽扬了扬唇角,
“好好好,你说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可好?我的白大小姐?”他轻轻踱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调侃道。
白芸嫣蓦地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他,
“你……你还是我的即墨大哥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有吗?”即墨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这算不上油嘴滑舌,应该是入乡随俗吧。”他突然发现,要哄女孩子开心,其实,也不是件太难的事。
白芸嫣憋着嘴想笑,
“还真是没看出来呢,”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即墨大哥,你怎么醒这么早?还一身的洒气,你是不是也一宿没睡,藏哪里贪杯去了?”
即墨羽微微垂了垂眼帘,
“没有,只是去见了一个老朋友而已。”他没有告诉她他去了哪里。
“好吧,我想你也困了,赶紧回房休息吧。”白芸嫣勾了勾唇角,“我也要补个美容养生觉了。”
即墨羽顿时怔住,
“好啊,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啊。”他扬唇一笑,“好吧,我得看着你上床躺下。”
白芸嫣努了努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怎么像我娘一样啊。”说罢,便走到床边,上了床榻躺下了。
即墨羽缓缓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褥,便离去了。
说是补觉,其实只是个借口而已。
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待即墨羽离开后,她仍然无法入眠,无法平静。躺着难受,坐着也难受,站着更难受,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白芸嫣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索性起了床,悄悄地溜了出去。
赶走了外敌,整个南平城内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南疆的初冬,会开一种很好看的淡淡的紫花,听人说,它们叫凌霜花,天越冷就开得越艳。人人都看到了它的迎寒而开的艳丽,她却只看到了它傲霜而绽的孤寂。
“听说,那个津蛮王子三天后就要问斩了。”
“是啊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
“也算是替我南沼的亲人们报仇雪恨了。”
“要说最没想到还是皇上会亲驾我们这个小地方。”
“当今皇上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又仁和爱民,真是我们天启子民的福份。”……
这一路走来,街头巷尾全是这两个话题。
好皇帝,好皇帝又能怎样,还是不是身不由已,心不由已。
白芸嫣在心底埋怨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这样被他给打击了。
“据听说,那津蛮王子是津蛮未来的君王,幸亏咱们的皇上厉害,否则以后他成了津蛮君王,那还有咱这南疆百姓安然的时候?”
“要我说,明天就杀了他才好。”……
三天后,三天后他就要问斩了,心思恍恍惚惚的白芸嫣听到此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就算是不能让他幸免于难,也可以去看看他。
毕竟相识一场,除却国与国之间的立场,也算是朋友吧。
在十字路口徘徊了好久,白芸嫣终是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南平的大牢在城西,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
牢房的门口就像一张张开的黑洞洞的大口,似要吞噬过往的人。
“站住。”她刚一走到牢门口便被挡了下来。
白芸嫣愣怔了片刻,便从衣袖中掏出了那块儿星月佩,这小地方的狱卒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看这是什么?’
“想贿赂我们?我们可不吃这一套。”其中一个厉声道。
“你是谁?你可知道这里面关着谁?”另一个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哼,别让我发现你的真实目的,否则,格杀勿论!”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你看看我,全身上下,像那种做坏事的吗?”白芸嫣有些百口莫辩。
“哼!坏人脸上是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的,而细作的脸上也不会写着细作两个字,如果写着细作两个字,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去。”那人坚定不屈道。
“我,我怎么可能是细作呢,我,我只是,我只是进去看看,不行吗?”白芸嫣急得都快哭了。
“不行!”那两个守卫异口同声地厉声道。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白芸嫣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没过一会儿,安煜下马走了过来。
“将军!”门口的守卫立马站直了身子,躬身揖了一礼,并把眸光投向白芸嫣,“那个女人想要进去看死刑犯。”
安煜顺着守卫的眸光看去,微微拧了拧眉心,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进去看死刑犯?”
“禀将军,不管她是任何原因,没有皇上没有您的旨意,我们都不会让她进去的。”
“嗯……”煜摸着下巴缓缓走向白芸嫣,“姑娘为何而哭?”
白芸嫣蓦地转过身去,
“你是……”看着他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是谁来。
可是她转过身的那一瞬,安煜却是认出了她,
“是你?”
白芸嫣有些意外,
“你认识我?”
“嗯,虽然我们从未说过话,可是我却对你印像很深,怎么,姑娘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里?敢问是否跟这里面关着的人很熟吗?”安煜不由也有些怀疑起来。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后,他感觉皇上整个人突然就变了,不再果断行事,明明是正确的,他也优柔寡断,甚至于,这个女人一句话,便可让他改变决定。
这个女人虽说是被渔民打捞上来的,可是却保不准这是敌人的苦肉计。
若是她从始至终都不会过问这个津蛮王子的事,或许这种怀疑也只会成为怀疑,可是今天,他不得不觉得他这个怀疑或许就是真的。
“不,”白芸嫣先是一口否定,“也不算是很熟,只是认识而已。”可若不是如此,她又为何而来,这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她隐隐约约听到刚才有人叫将军,而且,而且她多闪看到他跟随在卿辞的身旁,“你是安将军,对吗?”
“正是。”安煜毫不客气道。
“那安将军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我进去看看就出来,好吗?”他刚刚说对她印像很深,那就必定知道她是谁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觉得他应该会盛这个情。
“通融是可以的,不过,我想知道姑娘与那里面的人是何关系?”安煜再次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还要我说什么?”白芸嫣有些许不耐烦了,“难道你想让我说,我是跟他一伙的吗?”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他的心思。“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你今天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一直站在这里哭。”说着,她便故意哇哇大哭起来。
安煜一看,满脸尴尬地看了看身后,又回转过头来,苦劝道,
“姑娘,你这是干嘛,你这么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就是欺负我了,”白芸嫣边抹着眼泪边大哭着。
“我,我怎么就欺负你了?”安煜哭笑不得。
“你不让我进去,就是欺负我了,我想进去见见老朋友,又不会怎么样,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白芸嫣只好胡搅蛮缠道。
“我,我……你可知,里面的人不是随便就能见的,你应该知道他身份的特殊。”安煜无奈道。
“我不管,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在这里哭。”说着,她便哭得越大声了。
不由引来了路人围观以及周围的百姓围观,弄得安煜很是没面子,
“好了好了,你进去,进去吧,陷你一柱香,立马给我出来!”他只好答应了她。
白芸嫣一听,像只撒了腿的兔子一般,嗖的一下就跑了进去,一口气跑到了大牢深处。
在大牢的最里端的一个牢房里,她看到了一双绝望如死灰般的眼神,还有那孤寂而凄怆的身影。
“对不起。”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一句话,虽然毫无道理,可是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伊卓缓缓低眸,死灰般的眸光突然闪闪发亮,虽然他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呵呵,你真的来了?”他看了她良久,他才勾了勾唇角道。
白芸嫣愕然,
“你知道我会来?”
伊卓微微摇了摇头,
“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每晚都会梦到这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