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小儿难养

小张扬一晚上醒了四五次，又哭又闹的，还尿了床。尿了床你还有理哭呢！真的是过分欸。

每次醒过来既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就是想要妙芙和张江汀配他玩，几次下来，妙芙和张江汀算是彻底没了耐心，又困又累的哪有什么精神去陪他玩哦。不陪玩，好，可以，小张扬就哭，就闹。大晚上的外边安静得虫子叫都听得见，小张扬这么一哭，公鸡都能给它嚎醒来，那叫个惊天地泣鬼神噢。

妙芙和张江汀只好认命地哄他，最后小张扬好不容易闹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那会儿已经天蒙蒙亮，妙芙和张江汀以为好不容易能消停会儿了，大松一口气躺了回去。刚进入梦乡，俩人居然都梦见了发大洪水，家都给冲没了，遂，惊醒。

这一醒，俩人简直要泪奔，就见小张扬的身下正缓缓地淌着淡黄色的液体，淌湿了一大片床单，把妙芙和张江汀的亵衣都给晕湿了，还散发着淡淡的尿骚味儿。这下觉是真的谁都别想睡了，最可气的是，张扬那小崽子一边干着坏事，一边倒是睡得津津有味，还惬意的翻了个身。

妙芙和张江汀顶着眼下的一圈乌黑，真的是很有现在就提溜起张扬往外扔去的冲动，卖给收破烂的也能有一大笔收入呢，妙芙甚至这么想到。真的是气狠了，母子之情都要随着这泡潇洒的尿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最后，想着好歹是十月怀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千辛万苦给生下来了，这才八个月就受不住了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妙芙好惹张江汀只好认命地起来收拾床铺，这下，再大的动静也没能把小张扬给吵醒。

小张扬最近夜夜都如此闹腾，妙芙和张江汀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实在是扛不住了，只好去找沈婆婆支招了。

这天白天，张江汀抱着精力充沛不停蹦哒着的小张扬，拉着妙可一起顶着严重的黑眼圈来到了沈家。沈婆婆和闫可看着她们这样，甚至都要怀疑他们夫妻俩是不是家里遭贼了，才导致这满脸的憔悴。

再看闫可和沈婆婆，一个两个的都容光焕发，气色红润的，哪里有半点劳累的影子。小雨婷看着也是很有精神的样子，没道理晚上不闹腾啊。难道真的只有小张扬这个个例晚上那么兴奋吗？妙芙和张江汀开始有点绝望了。

沈婆婆了解了小张扬的情况后，觉得问题就出现在小张扬的作息时间上边。一般小孩兴奋的时候很精神，累得也很快，白天就会睡得比较多，精神就足，这样到了晚上，自然就不会想睡了。

小雨婷就比较省心了，白天一直精力充沛，晚上睡觉也很乖。沈婆婆就建议呢，这几天的白天小张扬想要睡觉的时候就不让他睡，要一直跟他玩，尽量让他别睡太久。但是这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啦，得慢慢来。第一天的白天可以让他少睡半个时辰，第二天一个时辰。这样一天天地减少他白天的睡眠时间，直到小张扬晚上能够按时睡觉，就成功啦。

妙芙和张江汀觉得十分有道理，准备回去就立刻实施。正跟小雨婷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张杨对自己未来几天的悲惨生活毫无所知，真是个小可怜呢哈哈哈。

计划开始实施的第一天，小张扬就表现出了极其强悍的抗打压能力。妙芙和张江汀各种摆弄，依旧呼呼大睡雷打不动。妙芙甚至去捏他鼻子想把他憋醒，仗着妙芙也不敢把他怎么滴，皱着眉给个极其不满的哼哼之后还是翻个身继续睡。

妙芙和张江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斗志愈发昂扬，这下双方算是彻底杠上了。妙芙和张江汀各种逗小张扬乐，他不理，拿来一堆小玩具，他也不睬，把他抱出去遛弯儿也不是很开心。该睡还是睡，像是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致似的。

直到有一天，沈婆婆抱着小雨婷过来坐了一坐。小张扬原本是兴致缺缺地坐在摇篮里摆弄自己的脚趾头，一听到动静，看到是小雨婷来了，这立马就开心得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咿咿呀呀地对着小雨婷就是一通乱叫，还想往她那爬，像是在招呼她似的要不是妙芙及时给拦住，指不定得摔多疼呢。

这下，任谁也都看明白了，原来这臭小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整天不给妙芙和张江汀好脸色看，就是怪他们没带他去找人小姑娘玩呢。都说儿大不由娘呢，原先还不信，这下好了，这才屁大点啊，就知道追着人小姑娘跑了，亲爹亲娘都不带放在眼里的。小媳妇来了，眼神都不带多给妙芙一个。

小雨婷因为身体比较弱的缘故，平时沈婆婆和闫可也都不怎么带她出门，就怕她生病，所以极少来张家跟小张扬一起玩。妙芙一个人在家也是个不爱走动的主，平时也就只能让小张扬自娱自乐，最多也就张江汀回家后，逗着他随便玩玩敷衍了事，这他当然就不乐意啦。

小孩子就是喜欢跟同龄人玩，他们之间都有种微妙的联系，尽管不会说话也能进行交流。这不，才刚放一块儿呢，就咿咿呀呀地玩起来了。小张扬明显比平时兴奋很多，就连小雨婷也是疯个不停，怕也是在家憋坏了。妙芙和张江汀暗自决定今后要经常带着小张扬往张家跑，不仅能调整好小张扬的作息时间，还能跟未来媳妇培养培养感情呢。真是一举两得呢。

“你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给我下来！”妙芙手拿扫帚站在树底下对着树上的张扬怒吼到。

张扬已经是四五岁的年纪，每天上窜下跳没个停。听到自家娘在底下歇斯底里，不甚在乎地耸了耸肩，一脸无畏地继续端坐在树枝上，就不搭理妙芙。

树下的妙芙看着他这拽样，气得直咬牙，就想一扫帚把他给捅下来在地上摩擦摩擦。她也不吼了，就在树底下蹲着，就不信这兔崽子饿狠了能不下来。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母子俩不愧是一家人进一家门，都犟的很，说不动就不动了，树上的坐累可还窜了根树枝，树下的站累了就从屋里拖了把躺椅继续躺着守着。

从外边跑活回来的张江汀看到这场面也是见怪不怪，第一次也许会有点无奈，第二次还能有点哭笑不得，这三天两头的这样，能给个表情都算他接受能力差了。这母子俩算是生来就不对付，他都想过要不要拜托沈婆婆给算算八字了。

张江汀先是向树上的张扬晃了晃手上的物什，示意有他最爱的糖葫芦，果然就见那小崽子立马眼冒精光，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来。而后，他走向自己的小妻子，一顿摸肩捶背甜言蜜语的，好说歹说把妙芙给顺了气，小脸上也带了点笑。

母子俩在张江汀的调节下算是勉强能面对面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了，只是一个正心无旁骛地啃着他的糖葫芦，一个背过身哼来哼去，谁都不愿意开那个口。张江汀只好继续当个尽心尽责的和事佬，摸摸妻子的头以示抚慰，轻声问道:“芙儿，小杨儿又哪里惹你不开心啦？”

“哼！一说他个兔崽子我就来气！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不带消停的。”妙芙越说越来气，“这小崽子今天跑出去玩，生生把村头老李家的鸡给吓得蛋都敷不出来了，把临街刘姨的锅摔扁了，王大姐家的缸他都能给砸坏了，整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这些确实都是张扬干的，但是他并不是有意而为。他只是跟小伙伴一起爬山，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蹦到了李爷爷家的鸡窝里，把正要下单的老母鸡吓得飞了出去。他当然是去追啦，追了几条街刚好看到刘奶奶家门口有个锅，就顺手拿来使了。这时候，老母鸡跑累了也停下来了，就停在王阿姨后院的水缸边上，他看时机到了，就一锅子下去没想到扑了个空，锅子就使劲砸在了水缸上。于是，鸡跑了，锅扁了，缸，也破了……

意识到自己闯祸后，他也没有逃跑，而是第一时间给李爷爷、刘奶奶、张阿姨都道了歉，并且还许诺一定会给予赔偿，张家虽是慈父严母，但是基本的三观教育还是很到位的，知错敢认能改的好品质张扬还是具备的。张扬认完错觉得没问题后，就再玩了一圈才回家。结果一回到家，就被娘拿着扫帚追着跑，情急之下才爬上了门口的大榆树。

没想到李爷爷他们就顾着自己的赔偿，半句都没有为张扬开脱，妙芙以为都是张扬故意的，这才气成这样。本来张扬是要解释的，谁知刚准备开口妙芙就先他一步，威胁他要把他送去念书。这下，张扬是一万个不乐意了，索性就不开口了。

妙芙这回那念书威胁张扬，算是戳到他的点了。原来这妙芙在张扬三岁的时候就起了让他念书的念头，二话不说就把张扬拉去了村里的教书先生那，跟着一批五六岁大的小孩学着之乎者也，实在是无聊至极，半途实在忍受不了尿遁了。

妙芙自然是十分生气，其实张扬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这点从他从没有老老实实坐热过凳子就可以看出来。偏偏妙芙刚开始就是不死心，有生拉硬拽地拖着张扬去了几次学堂，张扬有几次没有反抗在学堂背不出书被先生打了几板子后，彻底爆发了。

妙芙再拉他去，他倒是直接玩失踪，把妙芙和张江汀吓惨了，妙芙便心灰意冷地放弃了。但是这几年来，眼看着沈家的小雨婷都开始能蹦出一句句古诗了，自己家的小崽子还大字都不识几个，这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

开始成天在张扬耳边念叨雨婷念书又被先生夸了，雨婷今天背诗又被奖小红花之类的……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每当张扬犯点小错，妙芙就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你看看，这不读书的小孩就是不好管教，看你将来长大能有什么出息……书都不念，还有个孩子的样吗吧啦吧啦的不绝于耳。

两年了，妙芙从未停止念叨，足以让本来就讨厌念书的张扬演变到，听到上学之类的字眼就能当场爆发。妙芙这回算是真真的刺激到张扬了，张扬自然就懒得跟妙芙说话了。

其实这些年来，张扬也早就不是什么大字不识的小文盲了。张江汀在认识到张扬是不可能进学堂后，就开始自己亲自教授张扬一些基本的知识了。不是学堂那些枯燥乏味的之乎者也、这词那诗的，而都是生活中很实用有趣的知识，这样小张扬倒是能接受些。所以张扬现在根本也没必要上学堂了。

张江汀知道妻子只是暂时还过不了孩子不上学这道坎，并不是想一味地无理取闹。妙芙和张江汀都不是什么读书人，而且妙芙还一直觉得他们这些年吃的苦就是因为缺少了文化，她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张扬的身上了。谁知道张扬生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妙芙还一意孤行地认为小孩子逼一逼就行了。

殊不知，这个年纪的小孩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容易跟大人对着干，是最受不得逼迫的了。物极必反，妙芙的坚持也让张扬彻底地断绝了念书这条路。这矛盾由来已久，也只能慢慢调和了。妙芙和小张扬又都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或许，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吧。

张江汀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让母子俩解开了误会，大家第一次认认真真面对面地互相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事后，双方都像是有所了悟的样子，也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

时间，是最好的调和剂，总有一天他们母子俩会互相理解的，张江汀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