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算计
【邯壤】
越国公胡温赭正坐在鹊华楼上伴着琴声品茗，旁边陪着的是大将军安塬、越国世子胡暃岺还有二公子胡漱霆。
胡温赭举起手里的杯子，对着安塬说：“安将军，酒是奢靡的东西，百姓们耗费粮食酿酒，自己却不喝，卖给无事农桑的达官贵人，历来是本公所不倡导的东西。
且饮酒害多而无利，喝酒容易误事，所以本公没有准备什么酒，仅以这杯清茶为安将军饯行，须知安将军此身系越国之安危，所以还请安将军一切从慎!本公翘首以望安将军凯旋归来!”
安塬直接起身举杯如饮酒般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放下后说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心中有数，此次出征，定然不敢堕我越国曼陀罗的声威!”
一旁的胡暃岺也在一旁附和道：“父王但请宽心，安将军绝对是我越国最谨慎的将军了!此次跟秦国共伐卫国，我们可以说是安枕无虞，依我看，只消出兵到梅子坡随便这么摆摆阵势，壮一下秦军的声势，卫国还不就乖乖的把凫山以东的土地全都让出来了么?先前让卫国跟梁国夹攻我们越国，此次也得让卫国知道一下咱们越国的武力!以免康氏欺我越国无人。”
胡漱霆也在旁帮腔：“是啊，是啊，论智计武力，咱们越国首推安将军!此次儿子跟随安将军一块出征，一定好好学学安将军的本事，所以父王，请放心，安将军绝对是值得托付的人。”
胡温赭点了点头，又道：“霆儿初上战场，一定不要莽撞，万事要多跟安将军学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来肆意妄为，本公虽然授你职权，但是你须得听从安将军的命令，不得违逆，据说秦国公姬晟也派了一位姬姓公子前来统帅秦军，你也多跟人家交流一下，有事请示过安将军之后再做，听见了么?”
胡漱霆肃然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不会让人小瞧了!”
安塬起身对越国公说：“主公，末将定会保二公子周全!”
胡温赭也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军已经在城门候着，安将军跟霆儿早些出发吧!本公在此静候佳音。”
二人齐声道：“是!”
天赐七年(1216)八月，越国联合秦国共伐卫国。
【轩凫城】乃是凫山脚下的一座小城但是却依靠凫山，成为了守卫垟舸的天然屏障，卫国康氏在轩凫城经营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为垟舸提供必要的保护，如今秦国偕同越国将近三十万大军来攻，卫国公康德隆不仅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想要学赵国，给秦国一个大大的教训。
此时秦越两国的大军就驻扎在凫山以东的梅子坡，轩凫城的城头上，康德隆带着卫国世子康骞正在检视军情。
虽然康德隆心中有势要一战成名的决心，但是面对对方三十万的大军，以及自己士兵的畏战情绪，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一路上除了例行的关心城墙上的士卒，对于尾随的一众人没有一丝的笑脸。
从城上回到议事的大殿里已经是晌午过后了，一行人饥肠辘辘，腹中早已开始了五脏庙大会，但是眼看着康德隆脸上凝重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吃饭的事。
康德隆扫视一眼在坐的所有人，忽然开口道：“诸位将军，我们卫国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了!轩凫城是我们最后的屏障，本公决不允许垟舸的百姓无辜遭受战火，诸位的亲人也都在那里，所以本公恳请诸位将军，一定不要让秦国踏过轩凫城!”
众人面色一肃，昂声道：“末将等定竭尽死力!以保垟舸。”
“好!本公也愿与诸位将军同生死，共进退，你们在城上辛苦，本公就坐在这城下看着你们。等着你们得胜而回。”众将听的心中一震，康德隆自己也是一阵热血沸腾，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却又不好辜负了众人的心，只好道：“来人，把本公带来的东西分赏给诸位将军!”
旁边早有候着的人把六个大箱子抬了进来，打开箱子全是金银珠宝，那些将军虽然也都有不低的军饷俸禄，但是这么多的金银财宝还是第一次见到，满满六大箱子，不免也是有些震惊!
康德隆说道：“诸位将军，这些是本公的所有家私了，好多祖上的宝贝也都拿出来了，分给大家，本公此举，意在惠及军民，望将士们也都能感恩力战!以保护自己的国家为责任。”
一旁的都将军索克喜面有尬色，不等康德隆说完，便上前道：“主公，臣等肩负守城护土之责，领此赏实在大大不妥，不如请主公先行放下，待将士们退敌之后，再行封赏吧!到时候大家也能领的心安理得。”
康德隆被索克喜说的有些脸红，但还是点头道：“哦，索大人说得对，是本公失礼了!来人，暂将这些财宝封存库房，等此战之后再拿出来分赏给大家!”
于是那些人又把箱子封起来，抬了出去。众将这才灿灿的收回目光。
康德隆这才回过头来问道：“不知你们大家可有击退敌军的良策么?”
众人四顾，不得已索克喜又上前道：“主公，末将以为，秦国跟越国既然结成盟国，力战不可敌，且此来士气正盛，锋芒寸劲，咱们不可以跟他们正面抵敌，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城坚守。而且我们有粮道之便，短时间能够耗得起，而秦越两国粮道狭长，远离本国作战，若是能派出一支尖兵去截断他们的粮道，那么秦越两国必定无法长久，到时候军心不稳，秦越围攻卫国的举措势必崩溃!因此末将建议，暂时坚守城池，派人攻其粮道!”
康德隆听完，觉的不错，于是转而问其他人道：“你们呢?你们觉得这样可行么?”
众将也都赞同的不住点头，连声说不错。于是康德隆便下令：“索将军，本公就授你全权，负责此事，人你随便挑，一应的供应本公尽力满足，轩凫城的安危就交在你手上了!”说罢把一个调兵的印鉴解脱下来然后交给了索克喜!
索克喜跪下郑重的接过，然后又拘了一礼，起身谢道：“主公，末将这就去准备!”
康德隆挥了挥手，说：“去吧，你们都去吧!骞儿留下!”
众将全都起身出去了，只留下康德隆跟康骞两个人，康德隆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地形图，似有出神!
康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边静静地候着。
突然康德隆开口了：“骞儿，你会怪父王么?”
康骞一愣，赶紧说道：“不论父王做什么，儿子都不会怪父王，因为父王是为了整个卫国着想!”
康德隆脸色稍稍平和，缓缓地点了点头：“生子如此，本公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去吧!”
“是!”康骞缓缓地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已经跌坐在榻上的康德隆，目光中透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然后一转身，开门离去!
入夜了，索克喜依然在看地形图，仔细研究路线，希望可以从这图上找到一条最隐蔽的进军路线。
“老爷，您还没歇息么?”索克喜的夫人见他书房的灯亮着便进来问道。
“哎，是啊，夫人怎么也没休息?”索克喜叹了一口气，起身关心自己的夫人。
“白天看老爷回来就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么?”索克喜的夫人问道。
“此次秦越来攻轩凫城，白天主公问有何计可以退敌，我主动请命前去截断敌军粮道，成功便罢了，不成功那就有死无生了!”
“那可如何是好?”夫人无不担忧的道!
“大丈夫，生当做仁杰，值此国家危难，即使是十死一生的局面，身为军人也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啊!”索克喜有些无奈的感叹道。
“只希望到时候能够顺利截断敌军粮道就行了!”索克喜幽幽道。
【秦越联军营地】
梅子坡上的秦军和越军联营而处，左边是秦军，右边是越军，最中间的大帐则被改成了议事大帐，此时此刻秦越两国的所有指挥使以上的将军全都集中在这里了，姬纬作为此次秦军的统兵大将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分别是秦越两国的将军，姬纬笑眯眯的看着一边的安塬和胡漱霆，他们正读着手中的军令草议，那是姬纬连夜写就的，姬纬问道：“安将军跟二公子以为如何?”
安塬放下手中的草议，清了一下嗓子，道：“此计不错，料敌于先，谋事无纰，姬将军实有大将之才!”
姬纬谦虚的笑了一下，道：“安将军过誉了，安将军乃是名动天下的越国大将，家兄此次让我来其实是盼我能跟安将军学点真本事的。”
一听提到秦国公姬晟，安塬立刻道：“秦国公有贤弟如此，实乃是秦国之福，本将完全赞同姬将军的计划，你们呢?”正说着，转身又问身后众将。
众将纷纷表示赞成，但越国二公子胡漱霆却想要说什么，可没等他开口，安塬便转回身对姬纬说：“我们没有异议，姬将军尽管依此计料理就行!”
姬纬着意看了一眼胡漱霆，浅笑问道：“二公子有什么见解么?”
胡漱霆被这么一问，面色一晒，诺诺道：“没有，一切但凭姬将军做主就行!”
“好，那我就发号施令了?”虽是这么说着，但姬纬眼神却飘向安塬，安源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姬纬说道：“来人啊!”
“是!”旁边秦国的众将立刻起身听令，那种突然迸发出的气势让安塬和胡漱霆以及所有越国的大将都有些骇然。胡漱霆吓得差点跌倒在当场，他觉得自己实在丢脸极了，身后好像有讥讽的笑声，胡漱霆狠狠的回头看是谁，但是秦军的众将依然肃然。
姬纬微微一笑，道：“楚慈，命你率一支骑兵前去接应辎重部队，保护周全，记住，若是遇见敌人，只管放箭掩护，带押送辎重的部队转道野人活，不得妄自接敌!”
“末将领命!”一个骑将军上前接命回道。
“许诺，命你率一支人马前往野人活小路左侧待命，等到楚慈赶来时，放敌军前部过去，只击敌后部，留下几个活命的放掉，不要追击，全力歼敌就可以!”
“末将领命!”另外一个大将接命回道。
“赵冠牧，命你率一标人马埋伏在野人活小路右侧，等楚慈赶来，配合楚慈围歼敌军前部。”
“末将领命!”
“你三人现在就去吧，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是!”
等三人走后，姬纬对几个大将做些许着重的安排，最后说道：“其余众将，明日卯时生火造饭，辰时击鼓进军，巳时随我攻城!”
“末将领命!”众将齐声道。
胡漱霆走出大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姬纬，他正在跟安塬和其他几个将军在说话，谈笑的样子自然散发出的那种自信让胡漱霆觉得惭愧，同样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是秦国公的庶出兄弟，三十万大军的统帅，一个是越国公最宠爱的二公子，却只能挂个参谋将军的职位，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恨恨的看了一下安塬，这个怪老头平时对自己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却对姬纬称赞不已，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身边正站着一个卫将军，此人名叫关杰，是越国的一个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做到卫将军，这里面固然有越国关氏的支持在内，但是关杰却也是一个打仗的好手，之前卫国跟梁国夹攻的时候，此人只是一个骑兵统领，却立下大功，越级提成卫将军，跟胡漱霆私教甚密。
眼看到胡漱霆的神色，关杰知道二公子心中所想，笑着上前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胡漱霆看到关杰笑眯眯的样子，想起方才嘲笑他的声音好像就是关杰，立刻怒道：“本公子颜面丧尽，何喜之有，还有你这个混蛋竟敢笑老子，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虽然生气，但是也只是抬脚踹了关杰几下，关杰不躲不闪，等胡漱霆踢完解气，这才又说道：“公子马上就要立下这不世之功了，难道不该恭喜么?”
胡漱霆一愣：“什么意思?”
关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道：“姬纬虽然算计不错，可惜他毕竟不是卫国人，虽然有地形图，但是毕竟没有亲自走过，所以他的计策里有一个大漏洞，而恰好，我却知道怎么弥补这个漏洞!公子，这是上天给您的机会啊!”
胡漱霆听完这话，直接一怔：“真的么?”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