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幻境
“要稳狠准”延希坐在骏马上,话语中是对儿子的严肃,但眼神里,确是骄傲“先稳狠,再去追求准,狩猎一定要果断,因为你是以后的天子,而不是以打猎为生的猎物。”
【但我必须要有所收获】尊义额间泌出汗,他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我能行】,那头梅花鹿就在远处的丛林中,树叶遮挡了它的身躯和视线,但可挡不住锋利的箭。
嗖——!
没有落空,梅花鹿臀部中箭但完全不足以死亡,草丛灌木被冲撞推开,一转眼的功夫受伤的鹿就没了踪影。
但父亲并没有夸赞“你太优柔寡断了”他说“你应该可以连续射两箭的”
“这不可能”尊义把弓套在身上“那样根本什么都射不到。”
“所以才需要练习”延希眼神示意太子不可以顶嘴“猎人和射手是有区别的,在混乱的战场上敌人移动不定数量可观,一个一个瞄准了射会葬送你自己,你必须学会快速地骑射。”
“可是——”尊义挠头“天子也要上战场吗?”
延希笑了“不用。很多时候的确不用。但~天子要以身作则,天子是周天共主,是榜样。”
尊义轻轻叹了口气,他对父亲点头,而后下马,将缰绳交给随从“但我还是很想得到自己的猎物”他微笑。
延希点了点头“去吧”
在四名护卫的陪同下,他拨开丛林的遮挡漫过藤蔓走过去,树影光斑倾洒在眼前,一些大胆的鸟儿在枝头小声交流着【鹿刚才是往右边去的】,他寻觅着【它走不了多远】,尊义皱着眉,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弄出大动静。
有血迹——这是个惊喜的发现,整个搜捕的流程一下子变得简单了【我只需要跟着血迹走就行】,他眼神示意了下护卫们,护卫敏锐地明白了意思,拔出佩刀缓慢地在前面探路。
起先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某种咀嚼撕扯的声音,最终,在拨开那大型的叶丛时,惊悚的一幕瞬间炸在了他们的眼前,一头剑齿虎将那头鹿肉体撕裂,从被咬烂的脖子中可以看出其最后的一点挣扎,那根箭还立在鹿的臀部但已经断了一半,另一半遗留在旁边现在还能找到。
尊义控制不住地后退,结果一下子被绊倒,在他站起来时那头庞大的野兽发现了这一切,嘟哝着把身子扭了过来,这是一头体积更为庞大的剑齿虎,它獠牙粗大肌肉壮硕,对人类的武器没有丝毫的惧怕。
“保护太子!”第一个护卫高叫,横着刀立在前面,这个举动或许就是激怒凶兽的原因,一声咆哮席卷,剑齿虎挺起上去直接扑了上去,那种级别的体重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接下来的一切就变为尤为混乱,尊义没法看清不敢看清也来不及看清,总之在一震嘶吼惨叫中,鲜血和肢体在半空跳起了舞,中间可以确定发生了一声猛虎的惨叫,但也仅仅就一声而已,这完全不足以让其停下疯狂的行为。
好在尊义利用这段时间爬了起来,他拼命逃离,接着就能感受到身后剧烈匆促的动静,他不敢回头看,因为他知道身后有着什么。
他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喘气,双目瞪大心脏跳到了极限,但这丛林似乎变得无限延长,周围的风景纵然快如闪影,但依然无法摆脱背后那股可怕的力量。
它越来越近了,尊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树中突然站出了一个人,一个白色头发的人,她挡在尊义前面一手扛住了尊义的肩,少年因而惯性地一下摔倒在地,北冥冰容盯着他,尊义张口说不出任何话,正在这时,那咆哮扩张到极限,他回头看到那血盆大口和锋利的爪子腾在半空,其凶恶的双目彻底激起了人类的原始恐惧。
但时空似乎就此凝结,准确来说,是凝结了五秒。
在那五秒中,一切都宁静而微妙,一切都静止了,似乎也包括了他的心跳···
接着,五秒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粉末碎片飘消在了周围,一切又重归于纯白——除了冰容以外。
尊义意识醒了过来“是——你?”
“刚才那些是——”她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周围“你们南方的丛林?”【这太帅了,天哪~不可思议!】
“我们在什么地方”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心脏仍然狂跳不止“这是哪儿”
“这不是梦境”冰容皱起眉,她在纯白的周围随意走动,这里一切都很清晰且颜色一致,以至于分不了上和下,【这里有光,可光源呢?这根本解释不通】“我的梦境中不会出现我从未目睹过的丛林和凶兽,方才那是什么?那么大的獠牙···”
“是剑齿虎”尊义目光迟疑了下【但这里是我的梦境,这个冰容不是真的,她只是虚假的幻影。】“尖齿虎?”她缩了缩眉,眨巴了下眼,尊义没听出她发音的错误,粗略地点了下头“这个尖齿虎怎会~这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我梦中的残影,我现在正在睡觉】尊义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冰容拦在他前面被他一把推开。
“啊喂,你什么毛病?”少女责道
【只需要闭上眼,然后用力再睁开】他深吸口气,不去理会女雪灵,结果当他再次睁开时,面前所呈现的没有任何变化,冰容走到他身边,他再次重复动作,依旧没有结果,等到第三次时,女雪灵到了他面前“你在做什么?”
尊义惊恐地掐了下自己,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疼痛,立刻慌了“这不是梦?”
冰容欲言又止,最后开口“梦境不可能让我们两个出现在一个地方,这说不通”但她也无法解释,她也非常迷惑“我知道我们之前是——睡在了一个房间,好吧让你睡地上是我的不对~”她吸咬着下唇,皱眉思索“但总不能因此我们就——可是这——”
“不”尊义摇头【我不信】“你不是真的,你只是我梦中的幻象”
冰容环抱胸口,眯着眼看着天子,是在仔细观察着他,她没有进行解释,并且还莫名其妙地微微点头,就像是默许了尊义的看法“你认为我是残影也好幻想也罢,这都不重要,不论如何——”她观察周围没发现任何特殊“至少应该走出这里,你有什么妙招?”
“我不知道”尊义动摇了“我记得在此之前,姬净——就是那位——”他皱起眉“那位原天教徒说过,嗅觉、触觉、视觉构造了我们的世界”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环境又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这次冰容也消失,匍匐不一的丘陵拔地而起,在白与绿的交织下,大量的建筑物也开始出现,接着,当他要看清这周围到底是什么时,另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风格建筑墙就包围了他,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喧闹但不混乱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这是哪里?】尊义不知道,但能确定是某个城堡内的宴会,周围的这些人衣着皮草华袄,上面绣有各色的精美纹理,而且无一列外都是雪灵,他们自顾自地在交流谈笑,直接无视了尊义的存在。
一个优雅的女性雪灵孤独地站在一旁捏着铜制酒杯,似乎在等什么人,她静静地看着宴会中各色各样的人,时不时地小嘬一口,吸引尊义的是这个女人脸颊前垂落秀发上栓着的一个挂饰,这个挂饰蓝如冰晶宛若美玉,上面还刻着一些符文,他想起姬净的二十四个符文,便想要观测下是不是一个意思,结果在靠近那个女人时,那女人蓝色的双眸转向了尊义,盯着了他。
尊义一下愣住,不知该如何。
“你来了”她放下酒杯,微笑地对尊义道,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一抹怪异的光在他眼前晃了下,一个男雪灵穿过他的身体走到那个女雪灵旁边,搂着她往别处去。
看着那男女雪灵离开的背影,尊义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相互摸了摸,发现是实体并不能相互穿透。
【那这到底是什么?】周围的雪灵们的确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大胆起来,不管如何推挤接触,这些雪灵都没有理会他,【他们只是无用的幻影】尊义尝试喝了口酒,连杯子都握不起来。
在这大厅中他走来走去,尝试寻觅着出去的路,最终他找到了那扇门,门是打开的,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并且一种无形的结界阻挡了他的步伐。
【我被困在了这陌生的地方】他没有惊恐,只是困惑。
【既然无法探索外面,那不妨看看这城堡内到底有些什么】这是一个风格迥然的大屋子,墙壁材料无法触及只能目睹所以不好确定究竟为何,很快,他就知道了这城堡决然不止一层,那些石柱子说明了这点,
楼梯上铺着地毯,尊义犹豫了下,思考到底要不要上去,但最后拗不过内心剧烈的好奇,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漫长的阶梯在眼前不断延展,他感觉自己走了很多,但回头再看时,却发现好像才四步,他加快脚步,再回头看,相比于之前是增加了一些高度但相当对不住自己为此付出的努力。
他叹了口气,想要返回去下去,却正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种抽泣。
他不确定那是哭声,但——很诡异,这次他再寻着声音上去时,阶梯变得好走地多,抵达二楼后又是一个新的宴会,新的人群,雪灵们彼此欢笑交流,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声音,唯有那抽泣还在。
不得不说,这感觉很像某些恐怖场景,但周围并不昏暗,尊义不想去追究声音的来源和真相,因而他尝试着去逃避这个声音,但事实证明了,这就是徒劳。
在漫长的静默中,他被迫只能去寻觅那持续不断的抽泣。一开始这很有难度,因为这城堡内部的结构复杂,虽然建筑设计上是遵循了一些规律的,但作为首次接触这种风格的尊义来说,宛若迷宫。
好在穿过一批人群后声音变得尤为明显了,那是一扇门,他几乎就可以确定抽泣在门后。
尊义的手颤抖到极致,但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要去打开门,但——他什么都没有碰到,这个门只是一个虚影,他的手穿了过去,并且接下来,他整个人都穿了过去。
直接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女孩,那个女孩低着头以手臂掩盖双目,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围着她,其中有一个女孩环抱着胸盯着她看着。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从家具和设备来看应该是某位贵族的卧室,那个角落里的小女孩是抽泣的源头,但尊义看了几眼后并没有太在意,他留意到的是屋内的窗子,不过向外看去,发现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接着吸引他注意的一幕出现,那看上去在欺负人的小女孩发话了“你只是一个乱摇尾巴的小狗,竟然会以为自己配得上成为我们的朋友。”
此话一出,旁边另外两个同伙发出了嘲笑“北冥家的小傻瓜动不动就哭鼻子”
“什么最喜欢哭?”
“我妈妈说是半夜丧夫的女鬼
“那我们怎么对付女鬼?”一个小女孩不怀好意地问,其实她知道答案“当然是要用红色的绳子捆住她”
这时角落里的女孩用力擦了擦眼,放下手臂嘟着嘴,她眼眶发红是刚哭过,尊义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正是北冥冰容。
虽然要稚嫩很多,但他就是敢武断确定。
“这是——”他重新审视周围“你们——你——?”【不对,这地方我没来过,怎会是我的梦境】“冰容?”他对那女孩说话,但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话。
欺负人的女孩转过身从容地穿过了尊义的身体,从箱子里翻出一根很长的红绳,小冰容看了后连连摇头,惊恐地往角落继续缩,但背后是墙,她没有退路“不不,不要”她请求“我没有哭”她叫着,但另外三个女孩不理会她,那红绳越来越靠近,小冰容缩蹲在了地上“我没有哭”她哭着说“我没有···”
“喂喂喂”尊义感觉出情况不太妙“你们这几个小孩儿干什么?”没用~徒劳~都是徒劳“人家不愿意,你们——你们父母在哪里?”
“把她抓起来”带头的那个小女孩模样可爱,但现在就是一个小恶魔“女鬼就该被捆起来”
“不要~”冰容求她“我不是···我”
尊义拦在她们中间,但女孩还是可以穿过他的躯体,最先被抓握住的是冰容的手——因为她们想要先从她的手开始捆起,尊义便本能性地去抓住冰容的手,结果这一触碰,再也不是虚无的幻影,而是有温度的,实实在在的人手。
一切又回归了宁静,时空被彻底静止。
还是五秒?不太确定,总归不长。
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支离破碎裂为虚无,直至于最终,纯白的空间又一次重现,并且小冰容的躯体也随着环境一起消散,转而换来的,是熟悉的北冥冰容站在他面前,她呆呆地望着尊义起初没有回过神来,直至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捏着后,这才连忙抽走。
她皱着眉,舔了舔唇,背过身子逃避跟尊义交流,其不断揉着额角,是在思考。
“刚才那是”
冰容打断他的疑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从没去过那里”天子走到她身边,冰容厌恶地转过身“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雪灵,你是真的,那是你的幻境。”
“是啊,你能发现这点,真棒”最后一个字她用足了力“幻境?对,幻境,我们应该离开幻境。”
“我看到——”尊义不太确定,他谨慎地留意冰容的情绪“小时候的你?那些小孩儿——”冰容回过头去,眼中是愤怒,尊义把话因而咽入了肚,但少女没有发火,她只是深沉地叹了口气,不在乎地说“没什么,那是安然城里项神家的咏神宫,几个小混蛋欺负人的···把戏而已”
“就这么——简单?”
“是啊不然你以为怎样?”冰容突然情绪略有激动,她转向尊义厌恶地扭动着嘴唇“一帮小孩子之间能惹出什么波浪?你童年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经历?你还需要问我?”
“喂喂喂”尊义微微后退“别激动”冰容眨巴了下眼,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我是天子,我小时候···没有被任何人欺负】“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困在这里,我们应该想办法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冰容问“这里没有门,怎么出去?”为了确保说的没错,她刻意看了看周围。
“线索也许就是我们刚才所见的梦境”尊义率先道“那天的剑齿虎是真事”他说“事情就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当时父亲还活着,他还没有去无量江,还没有去找叶文公】“当时我拼命地逃,不断地逃”
“后来呢?”冰容有了兴趣
“后来——我失魂落魄地跑出了丛林,父亲的人马一拥而上接应了我,当我回头看时,后面什么都没有。”他全盘托出,这个故事并不精彩,冰容点了点头。
“那你的呢?”尊义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冰容犹豫了几下才决定说出来“那个带头的家伙叫项神天纯,安然城最有名的大小姐,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那——后来她对你做了什么?”【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冰容轻轻走到尊义身边,抬起手轻碰他的脸颊,她手掌柔软顺滑,触感令人舒适“大体就这样,但要更有力,需要我亲自演示下吗?”尊义立刻明白了意思,他拿开冰容的手,对她说“她——没有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当然有,怎么会不付出代价”冰容耸了下肩“代价就是成为万人迷,让所有人仰望,高高在上,让人感觉可遇不可求,就这么简单。这种感觉你最熟悉了,不是吗?”
“我——”尊义说不出话,这些话没有讽刺的味道,而是苦涩,让他反而感觉更不舒服,在思索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恐惧”他说出这个词“没错是恐惧”
冰容颇感兴趣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推论对不对,但至少目前来看,你进入了我的幻境,我也同样进入你的,这些幻境中共同的主题就是我们各自的——恐惧”
冰容不想承认【恐惧?我怕项神天纯?怎么可能,那家伙也配让我恐惧?】,但她不想打断,示意尊义继续。
“我···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我总觉得,这···这里面是有关键的线索”
“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冰容道“只是我们所处的地方比较诡异,既然连行走的亡魂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都会出现,我们现在睡觉时进入了一个空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要做的也许只是等时间静静过去就好了。”姬净的样子浮现在她脑海中
接着,就在他们以为一切就仅为这样时,怪异的事情再一次出现,只是这次消失的换成了尊义,冰容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快速的变化,当变化成型并停止时,她面前的是前所未见的辉煌建筑,三个巨大的雕像在她身后,而展现在她面前的,是金碧辉煌的周天建筑,这建筑砖块高大,感觉不是按照人类身材来设计的。
那三个雕像她仰望许久,以至脖子酸痛,遥远的天际所展现的是黄昏与黎明的颜色,那若隐若现的太阳宛若被蒙上薄纱的融化黄金,这三个雕像她不认识,但可以很快猜测并得出结论【这应该是周人嘴中的远古三皇】,她没有多作停留,这次她保持着清晰自由的意识,不像之前在咏神宫里,当时她觉得自己变得弱小、变得无助、变得没有一点儿自由,无形的黑暗笼罩并封锁着她,她置身其中无法自拔,内心深处埋藏许久的恐惧与低语也毫无保留地来到现世——那种感觉人无法直接面对,那是每个人自己的克星。
【如果尊义猜的是对的,那现在应该是他内心的恐惧】冰容想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宫殿,不对劲的是,这个周人宫殿周围和里面都没有任何人,安静空荡地让人深感诡异,这里的气氛说不上吓人,但让人相当不安心。
和雪灵的建筑风格不同,这个宫殿的院落花园空间尤为突出【这些周人是设计天才,他们竟然把森林完美了搬了进来】事实上除了设计精巧的花丛假山外,还有小亭、溪流、池塘,该有的应有尽有,她有相当一段时间是沉寂其中观赏鲤鱼【这些鱼儿鳞片上是镀了金?】不可思议。
好在她从沉浸中苏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停滞不前【一定有什么事等待着我】她向宫殿内部走去。
这是一个很大很宽的庭室,地板散发着不明显的反光,漂亮的青铜烛台笔直成列,朱红色的盘龙柱立支撑着同样巨大的屋顶。
但这里没有其他的桌子椅子,只有一个高而孤独的王座,王座上缠绕着锁链,这里太大了,但仅有一个位子,墙壁上是壁画和符文,吸引她注意力足足半分钟的是那彩绘的半人马,其挥舞着巨大的兵器在人类士兵堆中轻松挥舞出一波巨大的血浪。
她抚摸着王座,意外的,竟然有真切的触觉,那里如此冰冷,不像是铁,像黑色的冰。
北冥冰容绕着这个王座走了几圈,很快就发现王座后面还有不少的空间,那是后花园,漫过后花园后则又出现了另一个宫殿,【真是布局复杂一层接着一层】在来到那个宫殿后,漫长的水池延伸在眼前,水面嬉戏的愉悦欢笑从前方传来,【这是唯一的声音】。
然而当她来到那里时,率先看到的是水中扭动的蛇尾,顺着蛇尾往前看,惊人的一幕出现。
那是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她有着丰满高耸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但其下半身是蛇,那眼眶中的双眸是幽静的浅紫色,她甜蜜地搂着泡在水中的尊义,扭动的蛇身也很快跟了上来,缠绕着他的躯体。
蛇尾的末端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缝,冰容皱着眉走到池子边缘,她清晰地知道这不是真的而是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恐惧?】她留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看上去尊义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恐惧,相反,冰容在他脸上读到的情绪是享受。
那道裂缝微微张开,如刚待放的花蕾,里面一层层的肉色肌理若隐若现,突然间冰容意识到这道裂缝是什么东西,吃惊地张大双目连连咳嗽两声,看看尊义能否醒过来。
然天子看来迷失在了其中,他将舌头伸入了那缝隙之中,蛇妖美女发出阵阵敏感的喘息,脸颊粉红身躯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软绵绵地趴在尊义的肩旁,不断呢喃着什么。
回想到之前的经历,冰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她尝试去抓握尊义的肩膀,但他的身躯基本都被蛇妖缠住,手和脚也都浸泡在水中,最重要的是,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蛇妖不是无用的幻影,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触感,那蛇妖的鳞片相互挤压扭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并且还泛着紫色的光泽。
“我们——是一体的——”蛇女颤抖着说,她似乎意识到了冰容的存在,总之是瞥了少女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而已。
冰容不知所措,【但我绝不能任由这个噩梦如此继续下去】,又走了几圈,意识到这个尊义无法自拔,并看了几秒不堪入目的画面后,她焦头烂额【实体···】逐步地,她灵敏地捕捉到了细节【实体】她看向旁边的铜制灯盏【对,是实体】,她尝试抓握,好一根铜柱子【要用实体对抗实体。】
她双手实握铜柱,来到蛇妖的背后,对准其后脑勺,猛地一挥——
空间破碎,一切~又重新回归了纯白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