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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命不久矣
只因一幕低劣的设计,她就自动放弃段云靖了。
可是这世,不想再当逃兵了好不好?
勇敢,再勇敢些,努力争取幸福。
不辜负冥冥中帮助过她的人,也不辜负这个生命。
卓纤儿双掌捧着微烫的脸颊,轻轻揉了揉。再抬首时,已是云开月明,眉目温雅恬淡,唇角微翘浅笑嫣然。
因这细水长流的美好与淡然,添了分高深莫测。
“你们让开,本贵人要进去看望明修仪。”卓纤儿来到昭明宫门外,却是戒备森严。她只好央守卫放行。
侍卫向卓纤儿行礼后,刻板地说:“小人奉命驻守此处,未经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卓纤儿眨了眨眼,意识到用很难用言语,摆平眼前四个刻板彪悍的侍卫。
她从锦囊中取出一个令牌来。
不过是一块寻常的黑檀木牌,为首的侍卫却在看到上头所刻的字时,立刻躬身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晋”字,以一种奇怪却精妙的刻法,显露于木牌上。
这是晋国公亲手所刻,而为首的侍卫深刻了解。
卓纤儿将令牌收好,缓步入内。
明修仪竟然在后花园中。
她躺在垫了软垫的躺椅上,微嗑着双眼,一条素白的丝帕掩在唇间。
偶尔发出一声咳,卓纤儿就看到那丝帕多了一丝红。
“主子……”
卓纤儿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侍女安静退下。
“明修仪,臣妾来了。”卓纤儿走到明修仪身边坐下,替她拉住因想坐起来而下滑的薄毯。“你本就不用起来回礼,躺着吧。”
明修仪黯淡无光的眼睛,因卓纤儿的出现,发出一缕微弱的光。
“我命不久矣,想不到临死还可以见到你……雁雪,你接我的吗?”
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明修仪目光再此灰败,卓纤儿才说:“是。”
“果真如此,你有怨气,所以还没投胎。大概明玑那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已经投胎了。”明修仪扯着嘴巴,笑了笑,声音虚弱无力。
好在卓纤儿耳窍灵敏,但她不懂怎么接这句话。
明修仪又开了口,默然的目光因追忆而变亮,“雁雪,前尘往事,一直没人与你提及是吗?”
“没有。”卓纤儿点点头,一滴因而滑下,滴在手背上。
明修仪猛吸了一口气,奋力伸手想将边上小几的盒子取来。卓纤儿却早一步取得了盒子,并打开来——里面有一颗药。
“是要服下?”
明修仪点点头:“这是爹求太后赐的,说若是我行将就木却还心愿未了,可以服下拖延一二。”
卓纤儿取出灵药喂进她嘴里。
“……都是听老妈妈说的。当年爹寒窗苦读,终于高中榜眼,却因年少气盛得罪了皇亲被户部委任到穷苦之地。政事难艰,后得娘亲襄助才有了一条康庄大道。”
明修仪目光飘渺,望着虚无的半空,声音缓慢沉重。
“未料好景不长,在我四岁那年,爹竟然带回了一个女人,就是你娘。”
“她太美了,从相貌看得出是个容易相处的人。可娘亲却怒火滔天,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有了爹的休妻之意。”
“老妈妈与老长工,都说你娘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不长命,在你四岁那年,她就病死了。”
“不是娘亲害的,娘亲其实并不坏。就像宝贵人一样捍卫本属于她的男人而已。你明白吗?有个女子与你外貌相像,可脾性天差地别。”
“娘亲也不是故意要推你落湖,但她狠心不救你是事实。我帮了娘亲,没帮你。”
“外间传闻,说爹对你薄情寡义,其实不然。他借口公事繁忙,三天没回府,其实是躲到一处别院哭去了。哭了三天。”
“你知道吗?天佑已经过世了。他在生时只要在府中,必天天纠缠于你,想必你也是烦极。”
“其实你与昱王之事,我们都一清二楚。你以为你伪装得够好,其实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我也快要来陪你了,我作为长姐,该是亏欠你的。”
“……昱王亲手将明玑震飞,飞得老远,像断线风筝一样……明玑还没坠地就已经死了。”
“昱王是为你报仇,没杀死爹和娘,却让明玑做了替死鬼。”
“我很爱明玑,连同对你的姐妹之情,一同给了明玑。”
“你肩上那朵梅花,一定小心,别让人发现,知道吗?”
明修仪一口气,说了很多。
卓纤儿本就好奇慕容家的事,自然听得入神,听她提起梅花纹印之事,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此事?”
“你说你肩上有梅花纹印之事?”
卓纤儿自觉内里还存在着惊天秘密,因为这个伤疤其实是联系着宁王少年时被箭矢暗杀之事,连忙追问:“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此是皇室秘闻,应该无人敢张扬。难不成慕容府的人偷看雁雪洗浴?
明修仪异常惊讶,张大眼,“你自己给我看……说你与昱王早就私定终身,还说你已经是他人了。”
卓纤儿惊愕万分:怎么可能是昱王的人了?她不信!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当年宁王遇刺之事?
既然知道雁雪是昱王的人,却要将她许配给瑞王?!
卓纤儿激动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雁雪,当初让她与昱王远走高飞不是很好吗?”
明修仪支起了身子,如枯槁的手抚上了卓纤儿的脸,“昱王远在天边,可瑞王近在眼前,爹娘怎敢拒绝。”
明修仪干涩的眼眶湿润起来,“雁雪,原谅我们吧。当日我应该放你走,现在我们也得报应了,娘亲已经疯了,明玑、天佑也都死了。你也来接我了。”
说完,毫无预兆地倒回躺椅上。她望着灰朦朦的天空,土黄色的脸颊突然绽出光彩来,“如果可以重来,大抵不要这样活,你说是吗?雁雪?”
卓纤儿怔忡地望着她,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爷爷奶奶都是这样的,明明病得不行了,却又突然很清醒地说着过去的事。
说着说着,眼神又会慢慢失去光彩,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人就没了。
明修仪艰难地挙起手,想触摸卓纤儿,“雁雪,对不起。”
人之将死……此念一起,卓纤儿立刻握紧了她的手,“都过去了。”只是并无资格代表雁雪原谅谁?
“雁雪,原谅姐姐好吗?”明修仪吊着一口气,好像得不到原谅就死不眼闭。
卓纤儿心中一软,不假思索地说:“好。”
“来人,捉住她。”未料,突然一声冰冷无情的声音从暗处传出,卓纤儿就被凭空跃出的宫人制住了。
另有人迅速拉下她右肩上的衣服,一朵鲜艳的红梅纹印立刻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
“太皇太后,臣妾可以做证,她方才亲口承认自己是慕容雁雪,并承认她身上有梅花纹印。如今查明语据确凿,武平侯府竟鱼目混珠,企图以慕容雁雪为计颠覆朝政,请太皇太后明鉴。”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明修仪,倏地起了身,跪在一个笼罩在阴影下的女子面前。
她称这个人为太皇太后。
卓纤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的怀疑是正确,明修仪果然对她心怀不轨。
是她听故事听得入神,太大意了。
“罪证、人证确凿,来人,给哀家打入天牢!未经哀家批准,任何人也不得靠近。”太皇太后始终没有露面,一气呵成下了懿旨,消失在阴影中。
卓纤儿看到她手中握着一卷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的宣纸,估计就是方才记录明修仪与她的言行。
“冒充侯府千金,单凭这一条,即可赐你死罪。以美色挑拨昱王与瑞王两位王爷,罪加一等。再添武平侯府企图以美人计祸乱宫闱这一条,足够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了。哈哈……”
明修仪纵情大笑,眼中的疯狂竟与慕容夫人如此相似。
“不是太医都诊过脉了吗?”卓纤儿不敢置信望着龙精虎猛,眼神狠戾的明修仪。
“本修仪四岁学医,忍辱负重至今,就是为了揭穿你的阴谋。”明修仪勾唇,邪恶的笑容就像地狱而来的罗刹令人不寒而粟。“带下去!”
她气势汹汹地命令制住卓纤儿的宫女。
一时之间,宝贵人其实就是慕容家死掉的三小姐的事,在皇宫疯传。
武平侯府本就被归为威胁皇权的祸患,因此事,各种阴谋论更是甚嚣尘上。
更离谱的是,宝贵人与东方锦相好前,竟早已湿身于昱王。对东方锦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无形间更将远在蜀地驻守的昱王牵连进来。
事态严重,内侍报与方皇后。
方皇后立刻宣布宫禁,封锁皇城,谁再敢嚼舌根就将谁的舌头割下。
这才暂时止住了风言风语。
此时太后与东方锦却不在皇城,而是去了毗邻皇城的太庙。
因左欣调到坤宁宫助方皇后安胎,司礼署即由文琦暂管。
明修仪把太皇太后的亲笔手书懿旨交到文琦手上,命她立刻审判宝贵人。
说白了,就是让宝贵人在供状上画押。
文琦不动声色地接过懿旨,往天牢走去。
天牢不比宗人府大牢,是关押重犯之地。
里面阴暗潮湿,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能将人去皮拆骨的刑具。
无论之前身份多高贵,入了天牢还比不过大街上一条狗。
卓纤儿亦不例外,她已经被架在施刑架上,只等司礼署来人审问。
这是其实是在暗示文琦,可严刑逼供。
也暗示卓纤儿,别作无谓的反抗,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文琦站在台阶上,杵着不动,颇是瞻前顾后。
明修仪冷眼剜向她,“可得利索些,太皇太后可是没什么耐性。”
文琦重重叹了口气,下了台阶,敛神定睛望着卓纤儿宣读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又读了供状,问卓纤儿认不认罪。
供状措辞极其恶毒,不但阴险地诬陷慕容雁雪早与连无锡坑洼一气,制造假死之象,行金蝉脱壳之计,目的就是联同连元锡迷惑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