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落泉被捉

“你知道吗？颜承轩那小贱人，生母不过是一个卑贱奴婢，被卖到幽州妓院，开煲前一夜，碰上那颜老色鬼才有了她。”

……

卓纤儿微笑着聆听，不附和也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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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风云突变。不知哪里涌来的乌云越压越低，雷声忽远忽近。

一轰一轰的，炸得人心里发怵。

景华宫虽然是离清平阁最远的宫殿，但算一下时辰，落泉应该回来了。

而玬妃都走了有半个时辰。

为何落泉还没回来？

这般小心翼翼还能被人算计？

卓纤儿有些心绪不宁，往门外唤道：“落翠。”

“主子，奴婢来了。”

落翠显得有些不安，因落泉去送花茶的事，她也知道。

有其它人在，卓纤儿马上恢复了平素的淡漠优雅，“你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

“主子，落翠担心落泉姐，听说乙勺玬私下对奴婢厉害得很。”落翠担忧地望着卓纤儿。

卓纤儿按捺住心中想马上叫落翠去找落泉的冲动，吩咐道：“你帮本贵人换壶清水来煮。”

“是的。”落翠迅速拎起紫砂小壶，像阵风似的出去，又像阵风似的回来。“主子，好了。”

卓纤儿执起一本书，边看边说：“你去景华宫看看吧。”

“是，奴婢告退。”落翠立刻告退，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卓纤儿却是看不进一个字。

时间漫长得就如等待遥远的恋人的来信一样令人煎熬。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落翠还没回来。

“不好了……主子……”

落翠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因急速奔跑而上气不接下气。

“调匀了呼吸再说。”卓纤儿心中“噔”的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又惹祸上身。

落翠学着卓纤儿平日教的深呼吸的动作，气息稍为平稳后立刻急切地禀报：“主子，落泉姐被皇后的人捉起来了。”

令卓纤儿皱了皱眉头，但依然冷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去景华宫的途中被冬青姐拦下了，好一番侮辱才放肯奴婢离开。结果去到景华宫，那儿乱成一团，殿内不时传出凄惨的哭声。奴婢跟驻守门外的侍卫打听落泉姐的去向，说是被皇后的大宫女带走了。”

落翠很焦急，边说边哭，好几次差点回不过气来。待落翠慌乱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后，才惊觉卓纤儿正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深深地观察着她。“主子？”她不解地问。

卓纤儿敛眉，燕羽般浓密黑亮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又问：“你看到景华宫都有些什么人？”

落翠惊疑不定，似乎不能明白卓纤儿为何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她。“皇上，太医，侍卫，还有坤宁宫的人……”她颤危危地答着，大概觉得眼前冷冰冰的卓纤儿很可怕。

“皇后不在吗？”

“在。”

卓纤儿突然站了起来，平日娇弱的身子骨突然连同表情一起，变得冷硬。

“你背后到底是谁？”卓纤儿面无表情地睇着落翠。

“主子，你是在和奴婢开玩笑吗？”落翠吃惊地看着卓纤儿，茫然不知所措，不住地流泪。

“乙勺玬命你们全部退到阁外时，为何躲在角落偷听？”卓纤儿并不急着去打探落泉的消息，因为如果是皇后带走了，绝对不会在高丽使团朝见东方锦时，闹出人命来。

皇后是个有分寸的人。

如果是被司礼署的人带走，卓纤儿的心只会更淡定。

“奴婢没有。”落翠摇头否认，泪流满面的无辜模样教人心疼。

但卓纤儿不为所动，“你先前就躲在这里，这上头还有你用的香囊气味。”卓纤儿走出小厅，指着左边的一丛矮灌木。

到此，落翠神情遂变，不敢置信望着卓纤儿。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卓纤儿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怎么能发现她藏身在此。

因为玬妃也没发现。

“奴婢怕乙勺玬对主子不敬，所以才自作主张藏在那儿。”不过是眨眼间，落翠又挤出了护主心切的表情，及可怜巴巴的眼泪。

“对不起，你的眼泪装不出无辜。”卓纤儿转身走进小厅坐下。“不过我实在想不出，谁敢在此时去动乙勺玬，但查到最后总能水落石出，你还是招了吧。”

卓纤儿之所以怀疑落翠有问题，不止是她之前躲在那儿偷听，更因她对落泉被捉之事，表现得太过慌乱了。

记得当日扮鬼被揭穿，惹下杀身之祸时也没见落翠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不过是流露出的一种早知今日的觉悟。

如今为了相处并不久的落泉，慌乱成这样，卓纤儿觉得有些古怪才出言试探。

要知道奴婢在宫中这样放肆地奔跑，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会被宗人府判廷杖。

那么落翠营造这种惶恐不安的气氛是为了感染她，令她也跟着一起恐惧而失去应有的分寸？

卓纤儿凝神沉思，又难免把怀疑对象锁定为玬妃。

她最爱玩这种手段了。

“上次折臂是你和玬妃合演的苦肉计？”卓纤儿一时想不通透，便笑着问落翠。

“什么苦肉计？”落翠还是很茫然，但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般的精光，却被卓纤儿捕捉到了。

不是玬妃。卓纤儿又想，落翠能不能是皇后的人？

皇后先前就受了玬妃不少窝囊气，所以上次“闹鬼”，皇后守株待兔许久，甚至拉拢她，目的就是为了捉住玬妃以鬼神之说祸乱后宫的证据。

可因为东方锦及时出现，而她也不想成为皇后报复的棋子，所以拒绝了。

接着落翠辗转就到她的清平阁。

一直乖乖巧巧，像个邻家小妹。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不动声色的安排这些？

她得先去景华宫了解到底发生了何事后，才能理清思绪。

卓纤儿分析完，撇下一脸酸楚的落翠，取了件披风往外走。

谁料，落翠突然追上前暗问：“你不怕奴婢把害人的东西趁机放进你屋里？”

卓纤儿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活腻了，就尽管放吧。”

“奴婢真想见识一下贵人的本领，东西早就放好了。”落翠泛着异光的眼睛闪过一抹狡猾，不再掩饰自己的恶行。

“无妨，本贵人不会把两句话泄露出去。”卓纤儿露出一种和善而欣赏的笑容，“是明是暗，咱们走着瞧。”

当日，是谁能算准她一定会救落翠？

卓纤儿还不能下定论。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快些入局，看看这个尊贵而孤独的后宫一隅，能有什么好戏。

卓纤儿站在景华宫外，看着两个生面孔的侍卫，有些无奈。他们竟然拦着她，不让她前进。

更奇怪的是，他们皆昂首望天，对她不置一顾。

而景华宫内哭闹声、安抚声、责问声汇集在一处，从敞开的宫门中飘出来。着实令人心烦意乱，直想把耳朵塞上。

“滚开！”突然一声娇叱，玬妃毫不客气地抬腿踢往其中一个待卫。

卓纤儿眸子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们，她发现玬妃还没踢到那个侍卫时，他就已经往后倒下，还不忘说：“参见娘娘，有请。”

是个知底的。

玬妃是进去了，可卓纤儿还是被拦着。

玬妃不解地问，“活腻了？”

“回娘娘，皇命不可违。”侍卫肃穆的表情突然变得无奈。

他禁止她进景华宫？怎么不直接禁足清平阁！卓纤儿眼眶忽地一热，心中有些酸涩。

玬妃板着小脸，表情有些怪异，“得了，让宝贵人进去，有何事本宫担着。”东方锦真嫌弃连纤儿了？

“请娘娘恕罪，小人不敢。”两侍卫告了个罪，腰杆又挺得直直的。

“你们两个是猪脑袋吗？岂有此理！”见他们不卖面子，玬妃顿时气得牙痒痒，看似想耍泼，偏偏又忍下了。

她无奈了向卓纤儿摊摊手。

卓纤儿心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把心一横，她也不怕会碰到侍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侍卫浑身一震，立刻后退。

玬妃倏地两眼放光，也跟着卓纤儿的步调，往里走去。

“大胆，谁让她进来的？”东方锦狂燥的声音突然炸响，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个侍卫。

卓纤儿忽然伸手，猝不及防地拔下了其中一个待卫的剑。很重，但她举起来了，剑柄朝着东方锦。

“你很恨我？这里有剑，杀了我可解恨的话，拿去吧。”卓纤儿弯唇燃起笑意，流盼美眸射出一束挑衅的光芒。

侍卫的剑很重，卓纤儿身子一直摇晃着，东方锦看得有些发怵。仿佛过了很久，才听得他哑声道：“你害人，朕不想看到你。”

“这正是臣妾来景华宫的原因。定一个人的罪，都要有人证物证。凭什么仅听一人之言就认定是我害了人？”

卓纤儿握紧剑柄，微喘着气。

东方锦脸色倏地沉下，大声质问：“花茶是你命落泉送来的，又没别人碰过，不是你是谁？”

“皇上不敢接剑，那请让开。”卓纤儿步步紧逼，东方锦一直后退。望着那把明晃晃的剑，他神情有些慌乱，突然崩溃似的大吼一声：“你去。”

可伟岸的身躯依然挡在那儿。

卓纤儿扔下剑，越过东方锦往内走去。

乙勺玬在内殿。

她患了一种名叫失心疯的症，太医诊断是受药物刺激所致。

卓纤儿望着神情癫狂，一直哭着叫着的乙勺玬，心中快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一是乙勺玬装疯卖傻，可这种毁形象的事，她能做出来？

二是古代会令神经中枢兴奋的草药不多，但也是有的，五石散就是其中一种。

三是落泉是否按她吩咐当着乙勺玬的面，喝下了花露？如果有，是否同样出现异状？

“敢问鱼公公，宗人府是谁在负责这事？”卓纤儿观察了约一刻钟，没发现乙勺玬有什么破绽，走了出去问鱼潜。

鱼潜嗫嚅着道：“左姑姑把景华宫的奴婢全带回了司礼署监牢，贵人现在看到的侍女，都是刚调拨到景华宫。”

“连纤儿，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玬妃周围转了一圈，不耐烦地道：“她那样卖疯，就连绑线察脉都不行，你别指望太医能帮你洗脱嫌疑，快去坤宁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