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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你醒了？！现在头还晕不晕？！药熬好了，快些起来喝了吧。既然你醒了，我也就省得扶你起来喂药了！”
唐凉引一上来见纳兰性德醒着便赶紧将身子凑过去开口问，齐红几个丫头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
“你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让我该回答你什么才好！我手突然间没有什么力气，你把要端过来给我吧我自己喝就行了。你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倒不像是我病了，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废人似的。”
纳兰性德苍白着一张脸却在尽力逗笑众人，唐凉引心中明白这人的意思，他虽然是病着但是心里却明白众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唐凉引心中感动于他会为人着想却也难过于他为人着想得太多。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你说什么！？”
唐凉引不自觉地将这话一说出口纳兰性德就十分激动地抓住唐凉引的胳膊，唐凉引吓了一跳这才正视着纳兰性德。
“你方才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唐凉引还没有过多的意识到方才竟是脱口而出，细看着纳兰性德的神情已经不似方才逗笑众人那样了。纳兰性德复躺了下来也不去看向任何人，细细想着唐凉引说的这句话。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纳兰性德又重复着这句话，唐凉引明白这话戳中了他的心，只是细想这话倒是惹他又要想一阵子了。
“我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你将心里的一些事情暂且放下，这人何来的那么多的心去想那么多的事情呢！你好好地养病，等到病好了，就能够去殿试了，你可不知道你最近病着，不管是老爷还是夫人都着急得很，你要快些好起来这才能够遂了老爷夫人的心愿呀！”
唐凉引说完这话顿觉这倒不像是自己说出去的，反倒是像颜氏亦或是夫人说的。纳兰性德眼睛睁开看着床上的帷幔听见唐凉引说这话笑了起来，自己知道这人的来历，她的话中必定是带着一些含义在的。只可惜她将过往的事情都已经忘得干净，否则自己还能够问问她，自己是不是能够逃脱樊笼。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起来喝药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偶尔就是喜欢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我自己都不清楚的话，你就不要往心里头去，嗯！？”
唐凉引在心里想着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话可不就是用在纳兰性德的身上正好合适，只是这话若是开解人倒也罢了，可是这句话在这里倒像是箴言似的停留在心上，唐凉引越想越发觉得这话有些可怕起来。
“哎哟，跟你们这些读书人当真是将话都说不清楚，这药都快凉了赶紧喝掉，大少奶奶自己不是还说这药若是凉了这药效就失了一半儿了吗！？”
初云见这两人都楞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要是再这么下去，这药可当着就是要凉了。初云示意玉娟将药端过去，唐凉引愣了一会儿之后见到玉娟手里端着的那碗药便赶紧伸手端过来，纳兰性德见此也不劳动这些个女人，自己勉强撑了起来。
“我看还是我喂你喝药吧，看你这身子都没有力气，方才那冰糖燕窝也不过就吃了两口，一会儿将那莲子粥吃了这才有力气好得快一些。”
纳兰性德没有说话低头从唐凉引的手上将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外头摆着的一个西洋钟，唐凉引见纳兰性德的眼神看着那里自己便也顺着看过去。近来因为纳兰性德病着，自己也未曾好好看过这里的摆设，现在眼见的这个钟也不知道是为何很是熟悉。
“看这日子，殿试是要错过了！”
纳兰性德又喝了一口药收回目光也不知道这话是对着唐凉引说还是对着自己说的，唐凉引听到这话收回目光这才转头看着纳兰性德。
“殿试错过了便错过了，你的身子最要紧，更何况这殿试年年皆有。该是你的，是逃不过去的！”
“逃不过去的！”
纳兰性德又重复了一遍唐凉引的话，唐凉引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纳兰性德一直在重复自己的话。唐凉引用汤勺将药又舀起了一勺药汤要让纳兰性德喝下去却发现这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又盯着我看！？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
唐凉引刚想回头问问她们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却发现这屋子里现在只剩下自己和纳兰性德两个人了。
“这....怎么都走光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纳兰性德从唐凉引的手中将药碗端过来仰头将药汤一饮而尽，唐凉引见此赶紧将手绢拿过去要替纳兰性德擦擦嘴边的药汤，却被纳兰性德将手紧紧握住。唐凉引当下就像惊弓之鸟想要将手拿开不料这手握得生紧竟是抽都抽离不开。
“你抓着我做什么！？你今天好生奇怪，难道是病糊涂了不成！？”
唐凉引眼神闪烁不敢看向紧握着自己的手的男人，纳兰性德握着唐凉引小小的拳头这才发现原来这人长的是这个样子。结为夫妻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竟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人的模样，想到当日唐凉引为了自己冒险骗了额娘陪着自己去见雪梅，纳兰性德不由得想要笑这个人比自己还要痴。
“哎呀，你一直握着我的手是在做什么！你...”
唐凉引一抬头发现纳兰性德正在看着自己，用着自己不熟悉的眼神，那眼神惹得唐凉引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好赶紧挣脱开从纳兰性德的手中将那药碗用力夺了过来。
“你这么用力又是做什么！？想要把我甩出去吗！？”
纳兰性德撇了撇嘴角，叹了一口气复躺了下来，唐凉引看着他那个样子好像很累的模样便学着齐红早上的样子帮着他掖被角。
“外头的事情你可是都已经布置清楚了！？”
“外头的事情！？噢，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这添置东西的，新园子该怎么布置的事情，我昨天都一一分派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这些个管家媳妇儿们会不会真的尽心尽力去做。你且安心养病，外头的事情一概不要你管，要是你一直病不好，老爷和夫人该有多担心呀！”
唐凉引念叨着想起纳兰性德一直以来就是不愿意被束缚着，说不定这病反倒是帮了他。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阿玛额娘的心思呢！不过这病来得也巧，正好这个时候也不必出去面对那些我不想看到的事情了。”
纳兰性德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唐凉引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甚理解他话中的含义，想来是因为他刚被老爷责罚就是因为冒险入宫去见了雪梅，这才不愿意再踏进那伤心之地吧。
“其实老爷很疼你，当日你冒险假扮喇嘛入宫去见雪梅小姐，若不是老爷有所防备，你又该如何脱离。你若是在宫中被发现，不止是你个人性命堪忧，就连整个家族甚至连雪梅小姐都很有可能被你所连累了。”
“我知道，只是我实在很想再见她一面。将该断的念头一断，这前尘往事便也算是了了，算是断了我自己的念头，也算是断了她的念想。如今两处牢笼，各归各处，谁也顾不上谁了！”
唐凉引听完这话不知为何也悲从心来，只是见纳兰性德这个样子自己又该如何劝慰。脑海当中突然想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待眼前的人。今天这场噩梦，难道是在告诫自己要好好珍惜，若是错过了便当真是错过了不成。
“你在想什么？！”
“我听闻，当初夫人说要将雪梅小姐送进宫的时候你曾经带着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唐凉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开口去问，若是当日纳兰性德当真带着雪梅小姐远走高飞，那现在这两人便不是这样的结局，也不会惹得这两人如此伤心难过了。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想要带雪梅离开这个牢笼的，只是我太低估了这牢笼的宽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个时候，我也不明确身为阿玛的儿子身上所要背负的责任，我也忘记了雪梅并不是我的个人物品，她也有自己的责任。我在宫里见到雪梅的时候，她和以前一样还是不喜欢穿浓妆艳服，只是可惜了，她如今已经成了秀女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说了。雪梅是最懂我的心思的人了，雪梅一走，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为何便空落落的。”
纳兰性德笑了笑，唐凉引看着眼前这少年郎，脑海中闪过那自己现在回想不起来的场景，那落叶纷纷落下，满院的凄凉就剩下一个声影一直站在眼前眺望着远方。唐凉引楞在原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绢擦上自己的脸。唐凉引这才发现纳兰性德拿着她自己的手绢帮着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不用擦了，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
唐凉引想从纳兰性德的手里将手绢拿回来，只见纳兰性德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是自己说不出来的意思，好像带着丝丝的怜悯又有一丝是欣赏的东西吗？唐凉引与纳兰性德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赶紧将手绢抽了回来，心里的感情越发奇怪起来，这人想来是病得糊涂了才会这样看着自己。
“你刚才哭的时候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没有什么！”
纳兰性德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将眼神移开看向外头种着的那棵梧桐树。唐凉引无意中看到纳兰性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这不就是自己方才脑海中闪过的那眼神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可怜得很似的。咳咳咳....对了，我病着的这些日子，楑叙和富格是不是乖的！”
“你放心吧。楑叙在夫人那里自然是有奶娘和师傅在的，终于富格这里....富格还小，需要跟着奶娘和额娘，你也且放心，等到你病好了便能亲自教导富格了！”
纳兰性德听出唐凉引话中的意思，这颜氏并不是一个能够好好教导孩子的好母亲，自己当初也正是因为看中这一点这才允许颜氏带着富格进新园子的，若是颜氏自己无法教好孩子，那便将富格交由唐凉引教导。虽然这个人是假的卢素月，但是这唐凉引的品行也足够将孩子教导好了。
“你在想什么！？我看你近日里一直病着所以有请安的，上门要来探病的亲友我都一律请他们下次再来。对了，那徐先生也有来过了，只是送了拜帖，我看了看内容也不过就是祝你康复。等你病好了再一一去感谢便是了。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少，只是有一件，太医叮嘱过了，你病好之后还要再继续调理身子，否则你这要是长期以往下去去这身子怎么能够撑下去。玉娟，把那莲子粥端进来。”
玉娟在外头听到里面大少奶奶的声音之后赶紧便将那莲子粥端进来，见大少奶奶和公子坐在一处不由得想要笑起来。
“玉娟，你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食盒打开，你这傻丫头，整天就知道一直笑。方才你不是还被你齐红姐姐训斥了一顿，现在又好了不成！”
“啊哟，这红姐姐教训我是正常的事情，我也习惯被红姐姐训斥了。倒是公子，你可是不知道您病着一直说胡话的时候，大少奶奶有多担心你，昨天又是一夜没合眼呢！早上大少奶奶起来的时候还做了噩梦了呢，公子，大少奶奶对您可是真的很好呀！”
“哎呀，玉娟，你又多话了，小心我一会儿让齐红骂你！”
玉娟看见公子和大少奶奶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真是甜蜜，想着要赶紧凑过去告诉公子今天大少奶奶发生的事情，看这大少奶奶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唐凉引知道这玉娟是为了自己好，这才说这样的话的，只是自己与纳兰性德并不是他们所想象那样好的关系。
“玉娟，你这丫头说话如何越发像你初云姐姐了，看来她们几个将你教的不错。”
纳兰性德避开方才玉娟说的那些话，只避重就轻地说了那几句话，唐凉引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可惜了。
“公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才没有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呢！再说了，大少奶奶这几天可当真都是尽心尽力的，连饭也没有吃多少，这.....”
“够了，玉娟，下去吧！”
唐凉引突然很大声地对着玉娟训斥玉娟吓了一跳，这才赶紧闭上了嘴，纳兰性德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只是看了唐凉引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
“这莲子粥凉了也不好吃，你赶紧先把这吃了吧。”
“你后悔过吗？！”
这屋子现在有只剩下纳兰性德和唐凉引两个人，唐凉引手里端着莲子粥要喂纳兰性德，纳兰性德没有将脸凑过去只是很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唐凉引，唐凉引不敢去看纳兰性德的眼神只是抬起手腕来想要喂他。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我知道你心里明白，不过，当然了，你也有可能现在不明白我说的意思！不过你这个人还是你这个人，就算皮囊变了却也还是这个人！给我吧，我自己吃！”
就算皮囊变了还是我这个人！
唐凉引在心中暗自回想着这纳兰性德话音刚落的这句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是一直就是卢素月吗，为什么他说这话反倒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似的，那自己又该是谁，他说自己该后悔，那自己又该后悔什么呢！唐凉引在心里头一直在想着，连纳兰性德一直看着自己也没有发觉。
“我吃完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一会儿额娘就要过来了，我病着，你要应付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初云和齐红她们都是跟在我身边很久的人了，我知道你们方才将话谈开现在心里变得舒服了一些，她们都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她们的地方，她们会尽力帮你的！不过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真心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来。就算你我，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咳咳咳....”
纳兰性德说着说着咳嗽了起来，唐凉引赶紧端过茶水要递给他，止只见他摇摇头将那杯茶水推开了。
“不用管我了，你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看你这样子像是比我还要累，我头晕得紧，若是一会儿额娘难为你，你就来叫醒我，不必一个人担着！”
“你放心吧，额娘自从你生了病之后就不曾来为难过我。刚到新园子来的时候来为我出头说话呢！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快些躺下来休息，别人的事情你就不要一直放在心里头了。”
纳兰性德躺下来点点头，唐凉引一手端着那碗一手弯下腰帮着纳兰性德掖被角。这人病着的时候倒是比平时好相处多了，唐凉引想到这里笑了笑，将碗放进食盒里不放心地回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纳兰性德，发现他正睁大眼睛在看着自己。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的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在呀！”
“你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回原来那个人了！这才显得好一些，否则还得....”
纳兰性德说到这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唐凉引很是疑惑，这人当真不是变糊涂了吗，为什么一直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小声一些，公子睡了！出去说吧！”
初云朝床上看了一眼之后发现这人确实已经将眼睛闭上了，走过去将那帷幔放下来，这才帮着大少奶奶将食盒提起来往外面走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劳动你这么着急地进来说话！”
“大少奶奶，说是老爷和夫人都过新园子里来了，本来只是夫人过来倒也算了，没有想到老爷也过来了。大少奶奶，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这次老爷会不会又生气了！”
初云从不说玩笑话，这话一出不由得让唐凉引一下子紧张起来，老爷这次过来说不定也是因为要看看公子是不是能去参加殿试，这是老爷一直以来的期盼，若是见到公子这病着的样子岂不是又要生气了。
“大少奶奶，你说要不要让公子起来？！”
“不要紧，既然老爷夫人过来那就让他们过来看看，公子刚吃了药说是现在头晕得很，病着就是病着，哪里现在又将人叫起来，若是又见了风，病得更厉害了可怎么办才好！初云，准备一下去迎接老爷和夫人。”
“是！”
唐凉引站在阁楼外看着下面的人，心里头暗自下定决心，也管不得老爷这次会有多暴怒，公子病着就是病着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让人就这么去殿试才是。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老爷夫人到半路了，我看你还是先到门外去迎吧！”
齐红站在楼下看着站在楼上的大少奶奶，这人突然之间竟是变了一个样子似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心里就是突然间服了这位大少奶奶。
“我这身衣服应该就可以了，我们这就出去吧！注意别吵到了公子，他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就让他睡吧！对了，让百原留在这里照顾着吧，要是一会儿醒了说不定要喝水呢！”
“我知道了，百原一会儿就上去，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唐凉引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关着门的屋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下了楼。
“大少奶奶，你在害怕吗！？”
“我倒是不害怕，就是担心老爷又生了气让公子受责罚！公子病了这么几天，也不知道这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齐红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过来这才转过头看见那颜氏也带着一群丫鬟媳妇过来。
“哟，姐姐这是也要出去迎接老爷夫人吧！”
“姨奶奶不在家里看着小公子倒是在这个时候出来，也不怕这外头风大！？”
唐凉引本想着不回应哪里想到这齐红会替自己出头说话，颜氏一向不喜欢和公子的这几个丫鬟打交道，这几个人都是很能说话的人加上又一直跟在公子的身边，自己和她们打交道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卢素月也不知道是什么和这些人都搞好了关系，现在少了个雀灵倒是来了这么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哼，老爷夫人过来这里难道我作为一个媳妇儿不去拜见迎接吗？！我本来还以为这公子身边的丫头跟了公子至少也认得几个字，哪里知道也不过如此！”
颜氏仗着现在公子不在也只有齐红一个人，自己好歹也是个姨奶奶，难道还要还害怕这个小丫头不成。
“红儿，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吧！”
“大少奶奶，你不用管！姨奶奶，我们几个也不过就是丫头哪里会懂得多少大道理，不过公子时常告诫我们要真诚以待人，否则说上一句谎那日后可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公子现下病着，其实还是很担心小公子呢，这小时候就要好好教导，否则....我看等到公子病好了，就让公子亲自说吧！”
齐红故意就要让这颜氏着急上火，自己就是看这个颜氏不舒服，说话每次都像带了刺似的，偏偏这个大少奶奶就是不愿意和她说那些话，那就自己跟她说。颜氏听到齐红说这话不由得气上心头，但是夫人上次说的要是自己再惹是生非的话那就要把孩子给这卢素月养，这卢素月也当真是踩到了狗屎运这才有这么多人在身边帮衬着。
“姐姐现在身边还多了几个守护神啊，那我可当真是不敢惹姐姐半分了！哈哈哈，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一会儿老爷夫人过来见不到门口有人迎着那可就不好了。”
“哎....”
齐红还想说什么被唐凉引一把抓住，唐凉引摇摇头被齐红给了一个白眼。
“大少奶奶，我就是讨厌像你们这种性子的人，该说什么就要说什么！你看看那姨奶奶耀武扬威的样子倒是觉得她自己才是大少奶奶似的！”
“不用计较的就不用去计较了，想得太多管得太多反倒是让自己不舒服，你看看她，觉得她开心吗！？也不过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我就算被说什么我也不疼也不痛，一点儿也不吃亏。我说你这暴脾气也要改一改，总是怒气多对身子也不好呀！”
唐凉引笑着对齐红说这话，齐红摇摇头也不想再开口。唐凉引知道这齐红也不过就是脾气暴躁了一些这心地还是很好的，笑了笑便赶紧抬脚走过去了。
“大少奶奶，我们就在这等吧！”
唐凉引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对老爷夫人说公子的病情。
“老爷夫人到！”
唐凉引站在前头赶紧行礼，看着这次他们来的阵仗不是很大，想来也只是因为担心公子的病这才过来的。
“素月，起身吧！”
“谢老爷夫人！”
纳兰明珠到现在进花厅也未说过一句话，唐凉引低着头站在一边发现这老爷穿着官服不怒自威坐在最上头好像是在等什么似的。觉罗氏坐在一边对着唐凉引招手示意她坐在一边，唐凉引见此便赶紧走过去坐下。
“素月，冬郎如何了！？”
“回老爷夫人的话，公子现在还在发着烧，今日勉强能够吃一点儿莲子粥。现在喝了药睡了。”
唐凉引回了话之后抬头看着纳兰明珠和觉罗氏的神情，只见觉罗氏转头看着纳兰明珠的模样也不说话。唐凉引心中已经做好接受纳兰明珠盛怒的样子，哪里知道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所反应。
“素月，殿试就在后天，你看依着冬郎这样能去吗？！”
纳兰明珠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疲惫，唐凉引抬头看着这位已经生了白发的老父亲心中不由得有些异样起来。
“回老爷的话，依媳妇看来公子这个样子还是再等下一次的殿试吧！太医交代了眼下公子不得见风，加上太医嘱咐了说公子这是心病。这病好了还要好好调理身子才好，否则怕是影响了日后。老爷，依着媳妇说还是就让公子等待下一次的吧！”
“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淋了雨，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几件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值得病了这么多天！”
“老爷，不是说好了不能这么生气吗！？素月，可叫太医过来再看看没有！？”
唐凉引点点头生怕这人再多问一些什么便只好只用点头回应，最后也没见老爷再表态，倒是觉罗氏一直盯着唐凉引看，唐凉引垂下眉眼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太医既然说要让冬郎再多休息那就让冬郎再多休息一阵子吧，老爷，这种事情也急不得的。”
唐凉引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老爷的发话，但是抬头见他满脸严肃也不动声色，觉罗氏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这没用的东西，枉费如今已经是举人。错过一年的殿试那就是又少了一年的为官之机，整日只想着那些儿女情长，枉费我费尽苦心才让他....罢了，罢了，夫人你若是想看你那宝贝儿子那你就去看吧！我先回府去了！”
纳兰明珠说完这话便站起身子来，觉罗氏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唐凉引也不敢怠慢学着夫人的样子行礼。
“素月，我听说这几日冬郎都没有出房门，是当真只是不能见风还是病又加重了！？”
“回夫人的话，确实是太医交代不能见风加上公子现下人也不舒服，这才不出房门的。夫人，这公子是您的亲骨肉难道您还不了解他吗，这人心里头有事自然病也好得不快了。”
唐凉引说完这话抬头看着觉罗氏，只见她看着自己就像那纳兰性德看着自己一样，难道自己今天脸上当真是有什么异样，否则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一直看着自己。
“素月，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是个这么伶牙俐齿的人，看来之前我们都是低估了你了！今天来的路上你阿玛还在说这新园子交给你们处置不知道会不会一团糟糕。不过，昨儿我听见她们几个管家媳妇儿回来禀报说你行为处事都很清楚明了，倒不像是一个刚出闺阁的大小姐，我没有想到那些个管家媳妇儿们还会夸人。素月，看来你做得确实不错，不过这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第一次也许听你的话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跟你对着干了。你要是管不来就来找额娘，额娘给你派个人过来，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儿，又一个人管理这新园子，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额娘。偏偏现在冬郎又病着，这人也帮不到你半分！”
觉罗氏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坐在下座的颜氏，颜氏知道这觉罗氏是在说她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唐凉引看着颜氏那窘迫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她方才在路上趾高气扬的样子。
“素月，我看你有什么需要还是就过来找额娘知道吗！？不要一个人在那撑着，就像你说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这人的心病没有那么快好的，你要好好地帮着他。好了，既然老爷都回去了，那我也回去吧，我就不过去看冬郎了，我看这孩子现在也不甚愿意看见我这个额娘。你告诉他，他阿玛那里有我不必太过担心，还有，雪梅的事情他若是要怨那我们做阿玛额娘的也无话可说。只是他也是个读书人，不会连这‘逝者如斯夫’这句话也不懂吧，过去的事情就要让他过去，一直纠结在心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素月，你也是个读书识礼数的人，该劝丈夫的时候也要去劝，不要因为他是丈夫你就不敢说话了，额娘知道你也是个才女，才女嫁出门有了丈夫就要将才能用在有用的地方。好了，额娘就说到这里，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看看你们做何打算！不必送了，你好好照顾好冬郎也就是孝顺阿玛额娘了！回去吧！”
唐凉引点点头赶紧行礼，这觉罗氏对于自己的态度倒是改观了很多，莫非是纳兰性德对她说了什么这才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改观。
“姐姐，夫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在这行礼给谁看呀！看来我一直以来也是低估了姐姐你的实力啊，我昨天就听说了，姐姐做事有条有理而且这管家媳妇儿们把你的好话都传到夫人那里去了！看来妹妹今后还真的要好好仰仗姐姐才行。”
“妹妹说这话无端地让人觉得不舒服，既然我们现在是姐妹说话也就不必这么夹枪带棒的，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唐凉引说完这话心里当真是有了期待希望这颜氏能够将话说个清楚，但是颜氏听见自己这话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似的开始笑起来。
“姐姐，我当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哎呀，我知道现在夫人器重你，但是我这个人不吃你这么一套，我在家里还是姑娘的时候这大夫人小姨子之间的事情看得多了，真心实意的也不过就是表面罢了。我知道姐姐是个读书人，不过这读书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可就是更多了，咱们呢，就井水不犯河水。谁惹到我，谁动了我的利益，那我可才不会手软呢！哎呀，出来这么阵子，我还是早些回去看看孩子如何了！姐姐早些回去看看公子怎么样了，这正主该讨好的时候还是要讨好的！”
颜氏说完这话便扭身走了，留下唐凉引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果然是自己太过天真，在这深宅大院里生长的女人大都已经被这大酱缸给染得一般黑了。
“大少奶奶，姨奶奶的话你别往心里头去，这下子总算是应付完了老爷和夫人，我们先回去吧！出来久了，也不知道公子的烧是不是退了！”
唐凉引动动嘴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回答齐红的话，其实这颜氏说的也没有错，在这个地方众人每日吃睡过日子图的究竟是个什么，唐凉引想了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到一个所以然来。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你怎么愣住了，我们赶紧走吧！”
“噢，我竟是愣住了！我们走吧！红儿，你说方才姨奶奶说的那话其实是真话对不对！？”
唐凉引走在前头对着走在后头的齐红发问，齐红走在后面站定了脚步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问自己，自己从小就跟在公子的身边在大府里头看那些管家媳妇儿和众多的丫鬟你争我斗的，倒也习惯了。不过这大少奶奶的路子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分明人家话中带刺是在讽刺是在宣战，但是这人却是满不在乎一副还要将真心掏给人家的样子倒是一下子就将自己给拉到她的身边去了。
“大少奶奶，您这话可要让我怎么回答！其实在这府里头，姨奶奶这话确实是真话，这里头的女人啊无非就是想着让自己的丈夫多出息一些让自己能够过得再好一些，有孩子的呢，就让孩子也出息，多赚点钱，长大之后谋份好差事，其实啊，做什么也都没有什么对和不对的分别！大少奶奶，倒是你，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唐凉引想到底也没有想出颜氏的话和齐红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们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就像是被砍掉了翅膀的金丝雀，衣食不愁但是就是好像活着也没有多少不一样的地方。
“你说的是！是我想多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那好吧，要是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们！”
唐凉引点点头看着齐红往一边的角房走过去，自从自己嫁过来之后这几个大丫鬟都已经搬到了与他们相隔一些距离的地方。唐凉引想到了方才齐红说的那些话又低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踩上楼梯上楼。
“大少奶奶，您回来了！”
“嗯！公子没有难受吧！？”
“大少奶奶放心，这个白太医医术还挺高明的，公子吃了药之后也没说头疼，想来现在是睡着呢，我也不敢进去打扰公子，就一直在外头候着呢！”
“好，你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玉娟十几岁的年纪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让她走动人也难受，唐凉引看出这丫头的心思也不想让她觉得束缚了便让她去休息。这心里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十分沉甸甸的，只是可惜了现在雀灵不在，自己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唐凉引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了暖阁，见帷幔微微拉起，睡在里头的人也没有一点动静，唐凉引生怕自己将他吵醒便走到窗台前推开一丁点看着外头已经下午的日头。秋天的天气说干燥也干燥，还是带着一丝夏天的气息，唐凉引轻声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窗前坐着，看着那一条缝的外头。看了一会儿之后这心里越发觉得苦闷起来，回头看向床上发现纳兰性德已经披好衣服站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要往哪里去！”
“我躺着觉得累得很，反倒头越发沉起来。我想去那池边看看，你可要去！？”
“太医交代了，你不能见风，这个时候去池边做什么！还是就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子再出去吧！”
纳兰性德也不理会唐凉引说了些什么，穿好鞋子就要往外头走去，唐凉引见他这个样子赶紧起身要将他拉住，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从那窗台能看到些什么！我们就去那池边走一趟，我也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睡了这么几天，难过得很。”
纳兰性德的神情很是异样，唐凉引的胳膊被他拉住却也感觉不到粗鲁相反觉得温柔和善得很。唐凉引思索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自己方才从窗台看出去的那一点点天地，这心里确实是憋闷得慌，想着出去走走看看风景说不准会让他的病好得快一些，唐凉引想到这里点点头反手扶住纳兰性德帮着他将门推开。
“今日的天气还不错，我们慢慢走，你还没走到那新池子边去吧！我带你去瞧瞧，这新池子引的是外头的活水，我还特地交代了园工让他们放些鱼苗下去，在床上总是想着要去瞧瞧，我今日觉得精神可大好了些了！”
“虽说如此，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要见风又感了风寒才好。你这一病不止是身边的人担心遭罪，就连在大府里头的老爷和夫人也都不安心。这不老爷和夫人也才前脚刚离开，不过我还以为你这一病不能参加后日的殿试老爷会盛怒，但是没有想到老爷也不过就是问了问你的病情，也没有过多的生气。夫人更是没有怪罪，反倒是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好你！”
纳兰性德和唐凉引相扶携地走下楼梯，纳兰性德听完唐凉引的话之后也未有表态只是一直看向外头的方向。
“哎哟，公子您这怎么就披着单衣就下来了！这秋里的太阳还是毒着呢，一晚就要起风了，您还是赶紧上去吧，等着过段时间精神好些再下来走吧！大少奶奶，您倒是说句话呀！”
王妈妈在院子里整理花草见公子下来不由得高声劝阻着，这声音将里头的齐红和初云几个丫鬟都给引了出来，几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唐凉引，唐凉引知道这几人的心思抬眼看了一眼也正在看着自己的纳兰性德，对着她们几个点了点头。
“你们可曾养过麻雀？！这麻雀自由自在的时候跳得可欢了，但是要是一被人抓起来那就是憋闷到死。你家公子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麻雀，他不过就是想到园子里头走走罢了，也不是往外头骑马射箭去，不必这样担心的。倒是记得将药备着，一会儿回来还要喝的！”
唐凉引面带笑容说完这话也不管她们几个是什么回应便扶着纳兰性德往园子里头去。初云刚想要上前再说几句劝阻的话却被齐红一把拉住，初云奇怪地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齐红，却发现齐红脸上带着自己看不明白的笑意。
“初云，你方才可有看见公子脸上的笑容！？”
“笑容！？公子笑了！？”
“嗯！这是雪梅小姐走之后，我第一次看见公子又这么笑了！初云，我看这个大少奶奶我们是找对人了！”就让他们去吧，公子就是大少奶奶嘴里说的那麻雀，一直绑着他可是会跳死的！ ”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有了这个大少奶奶，我看公子这只麻雀可是要活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