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难前，成氏灭族托遗孤

“林老哥，今夜这情形怕是凶多吉少。林老哥往日里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我成子贤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求来世我们能再做得兄弟，以报答林老哥了。”成二爷一脸严肃的望着林教头，林教头听了二爷的这话一下子受宠若惊，他们本就是有主仆之分，且自己做的都不过是自己该做的分内之事罢了。

林教头显得有点慌张，连忙摆手说道，“二爷您这话言重了，这都是小人该做的事情，我林洪能识得二爷那也是我前世修得的福分。今日我林洪就算是死，也得保护的好二爷您的周全。”

“林老哥，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无奈现如今已牵扯到了家众。我死事小，不过可怜了我那襁褓之中的小儿，受此磨难怕只会就此夭折。想我成家现只剩此独苗，却也难逃这般厄运，实是可悲啊。”成二爷这番话说的甚是悲凉，再加上他那般悲痛神情，却也着实能打动得了人。

“二爷莫愁，我林洪今儿就算是在这儿受那千刀万剐之祸，也定当会保的夫人和小少爷的周全，二爷您还请放心。”说罢林教头便踏出了书房转身前往二夫人的闺房去，二爷只得向着林教头远去的身后长长的作了一个揖。

不得片刻，官兵皆已从前院搜到了后院，成府上下除了林教头和二夫人小少爷外，其余的一应都被押解至院子的大厅外。一个五十来岁模样衣着五品官服的男子一步一踱的走到了众人面前，看了一眼众人而后说道。

“今接线报，有逆党蹿逃至我辖区，道台大人令我等即刻捉拿。现已查明，系两年前逆党死囚成子贤。成府当家成明顺，欺上瞒下，勾结官员私相授受，为其子成子贤脱罪，其行为罪大恶极。成府上下相互勾结，私藏罪犯不报，实不可恕。今天下动乱，人心不安，朝廷为除叛党下令各州府，一经抓捕当即格杀勿论。成府上下叛乱事实确凿，一干人等斩立决。”

偌大的一个成府，一夜间，就这样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待到第二天清晨，人们路过时只是知道这成府大门已被贴上了封条，门外还有官兵把守着。而此时成府内是何等状况，却是无人知晓。

林教头怀抱着小少爷携着二夫人连夜里奔得了十余里下去，二夫人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之昨夜今晨舟车劳累，更是无有力气走了下去。二夫人实在是走下去不得，便停了下来扶住路旁的一棵树，娇弱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林教头说道“林老哥…我实是无有了气力，怕也是长久不得。况我夫君现今也生死未卜，我若是就此走了，也妄为夫妻一场。林老哥，我只求你能将我和夫君的遗孤带去抚养成人，我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了林老哥你。”

林教头听得实是动容，但现如今这情况紧急，二爷有了交代要将他娘儿俩带出保得周全，方才在府中若不是自己将她强拉出，二夫人怕也是出来不得。而是时，看二夫人这般模样走怕也是走不得远了，自己怀中一直抱着的小少爷虽是一直未曾哭闹过，但是却也是虚弱得很。林教头心里很是苦恼，莫不是真的要让二爷这最后的一根独苗也就这样没了吗？自己先前答应了的二爷，若是违了约，只怕等自己到了下面也是没有了脸面再去见二爷。

“夫人莫急，待我想想还有无好的良策出来。”想出良策却也是假，林教头不过是想先拖住夫人一会儿，让她在这先简单休息一下，待她再有了气力便也再走不迟。林教头扶着二夫人慢慢就地坐了下来，并将自己怀中的小少爷交于她暂先照看，自己去这林子里周边看看，若是能在这边上找得到一户人家让夫人先去休息也好。

一轮朗月高高的悬于半空之中，几点星光照耀在其身边，忽明忽暗。林教头这一路上奔来刚才身上已是出来一阵大汗，再加之出门之时未来得及添加件衣服，现在被这夜风一吹却也是凉意透骨。林教头虽说要去周边看看，却也放心不下将夫人少爷独自丢在那边，便也就只是在周边范围不大的地方四处看看。

走了越有十余丈，林教头忽的听见身前远处有得一阵“嗦嗦”声响，而后还伴随着兵器碰撞发出的“咣当”。林教头心头一紧，暗自道了一声“不妙，怕是官兵追了来了”。便就势一窜跃到了身旁的一株大柳树后，将自己硕大的躯体严严实实的隐蔽在树后，静观来人。

不过一杯茶的时间，就见得从不远处的林子深处里猛地窜出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全身的毛都直立立的站了起来，嘴里“呼噜呼噜”的叫唤着。那野猪窜到林教头身前的那片小空地上忽的一下停了下来，透过月光林教头看的真切，那头野猪在空地上后脚跪地前蹄伏下，向着月亮的方向拜了三拜，而后那只野猪后腿蹬地竟就站了起来。

随后，在那边林子深处里又跑出一个人来，手里提着一把钢叉，像是一副猎人的打扮。来人见这野猪竟站立了起来，却也是吓了一跳，但还算是老猎手见识的也是多了，便也就故作淡定了下来。来人抖了抖手中的钢叉，发出来“咣当咣当”的声响，向着那只野猪说了句“孽畜，今日你是哪儿也跑不了了，乖乖受死还算是个解脱。”

那只野猪“嗷”的一声狂叫了起来，吓飞了枝头几只夜宿的飞鸟，而后竟隐隐约约的喊出了一句“今日便是与你同归于尽。”然后忽的放下了自己站立起来的前脚，向后狠狠地拨了两下尘土，猛地一下向前冲了过去。那来人被这一下冲的猝不及防，提起的钢叉刚要向它刺去，却被它猛地一下扑倒在地，那来人便也就跟它在地上纠缠了起来。

林教头在树后把这一切看得真切，见来人被扑倒在地便也就未加思索的提起自己的钢刀跑向了他们，手起刀落猛地一刀下去结果了那头野猪。那野猪狂叫了一声便也就不再动弹，血流了满满的一地。那来人怕也是刚刚跟那只野猪搏斗的累了，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鼓了鼓气，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那头野猪。

“兄台好身手，今日若非是兄台出手相助我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多谢了。。”那来人站起身来掸了掸灰，供了下手对林教头说道。林教头回了一下礼，说道“兄台抬举了，不过是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兄弟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在此？”那来人见林教头也还是性情中人，便也跟他攀谈了起来。林教头此时也是孤独无援，见他也并非是坏人模样，便就将事情原委与其缓缓道了出来。说到现在出了来，夫人也劳累不堪，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时，那来人便说道自己的家就在这片林子外不远处，到他家去躲避一下便是了。

林教头觉得此事甚好，便就回去寻找夫人和小少爷，与那来人一道回去了，一路上林教头与那来人聊得很是投机。原来那来人姓李，单名一个原字，是这附近庄上的一户人家，祖上世代以打猎为生，家中父母早逝，就还剩的妻子与一个两岁大的儿子。林教头很是好奇刚刚那头野猪为何会站起身来，讲出人话来。李原说这也不算稀奇，常年打猎的人时常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在山中、林中修炼了些年岁的山精野怪。那李原也是生得了得，体型上虽赶不上林教头，但是独自一人将那只两百多斤重的野猪背在身上背回了家，脸色一点都未曾改变。

回到了李原的家中之后，李原的妻子知道了他们的一夜劳累之后，便去厨上给他们做了点面食，加了些李原打猎来的肉食。林教头怕是真的饿了，或是晚饭就没吃饱，狠狠地吃上了那么三大碗。饭食之后，林教头拉着李原去到了屋外，像是刘玄德托孤孔明一样，跟李原好好道明了自己与成家的关系，自己就算是死也得要是跟二爷死在一起。所以，就希望李原夫妇能照顾好夫人和小少爷，自己还要回去成府一趟。

李原虽然对林教头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但是却也敬仰林教头对成家的那份情谊，便也就只好忍泪放手他去了。

林教头再回到成府时已是迫于清晨，天空还蒙着灰蒙蒙的一片。不明情况的林教头硬是闯进成府去，见到这满地还未处理完的尸首，林教头像是发了疯一般与在场的官兵打斗了起来，最终也是随着成家老小去了。

二夫人本就体弱，再加上这两天的劳累，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只得那三五天便也离开了这个世界。临终前，二夫人含泪与李原夫妇说道，愿他们能帮忙将自己的儿子抚养大，自己来世再来报与他俩的恩情。

幸得李源夫妇也是重情义之人，这孤儿便也是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了起来，而这襁褓之中的成家最后的独苗，也便就这样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