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脱轨的旅途
“你没听过？栗色贝雷帽呀！”项昊难得有次在陆林面前卖弄的机会，“俄罗斯所有的特种兵，每年除了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参加栗色贝雷帽的选拔赛。无论参赛者的军衔多高，出身的部队多著名，都要经过地狱般的考试，才能取得特种兵的终极荣誉，号称‘特种兵中的特种兵’！”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帽子：“这就是枚勋章，象征着精英中的精英！”说完才把帽子还给开车的白熊，挑起大拇指道：“老白，牛!”
白熊没听懂，陆林解释说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意思。然后白熊松开方向盘回身，也挑起了大拇指，用古怪的俄罗斯腔对项昊说了句：“牛！”把两个人都逗笑了。
雪狐掏出陆林掉的那把枪还给他：“陆，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可不可以解释下，你们真是来旅行的吗？”
“我们真是来旅行的，为了寻找一处古代的名胜古迹，叫‘日不落山’。”陆林严肃地回答道，“西伯利亚太乱了，带枪完全是为了自卫。放心吧，我们保证不会做伤害你们俄罗斯利益的事，也绝不会先开枪。”
“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雪狐严肃地说道。其实在他眼里，复员的特种兵带把枪并不算是大事，俄罗斯的枪支管理并没有中国那么严。
虎式越野车卷起一路雪花，在破旧的公路上高速飞驰。
同一时间，赤塔市中心的列宁广场。一行人的大采购还没有结束，转累了的三个女生坐在广场边的咖啡馆里，洛雨正在给周欣和水静讲历史。
“西伯利亚铁路，东起海参崴，西到莫斯科，全长9000多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铁路线。它是俄罗斯物资运输的大动脉，在这条线上跑的货车比客车多，被称为俄罗斯的‘脊柱’，对俄罗斯乃至欧亚的经济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洛雨说道。
自古以来，西伯利亚就是战俘、政治犯、思想犯的流放之地，更是禁锢文学家、革命家的囚牢。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有那位，”她指了指广场中心高大的列宁雕像，“都曾在这里服过劳役。”享受着暖暖的咖啡时光，看着窗外满城的积雪，她又说道：“其实流放也不错，不像咱们过去都是株连九族。听说当初沙皇给列宁的流放条件就不错。流放的路上，列宁有肺炎，于是沙皇就把他安排到号称‘西伯利亚小瑞士’的地方养病，还有工资拿。要知道，当时列宁的弟弟可是刚刚刺杀沙皇未遂呀。”
“那个人好奇怪，”边上的水静突然说道，“你们看坐在广场上那个提着大包箱的人，好像也是个中国人，从我们坐在这里开始他就待在外边，不冷吗？”
“也许人家在深切地缅怀十二月党人呢。哪像你，这么感人的故事都听不进去。哎？他们回来了。”周欣正好看到罗瑞和周伟从出租车上卸着大包小包，看来真是买了不少东西。
他们确实买了很多装备，这几天切实体会到西伯利亚的寒冷。在这种可以要命的事情上，周伟一点都不吝啬，买的东西去南极都够用了。
“哥，你们买这么多，咱们怎么带呀？”周欣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上火车托运，下火车买辆汽车运，汽车走不了的地方就扔一点儿。收拾收拾吧美女们，一会陆林他们就到了。”周伟一边搬东西一边说道。
傍晚，一辆横冲直撞的虎式越野车开到了列宁广场。陆林、项昊下车，向雪狐和白熊挥手告别后，就和众人会合了。吃过晚饭，众人将装备办了托运，登上了开往伊尔库茨克的火车。
这列俄罗斯列车要到第二天才会到伊尔库茨克,于是众人又买了软卧，坐在包厢里聊起了分别后的经历。
“哎？装备不是都办托运了吗？怎么还有个大包放在这里？”萧卓指着铺下的一个大包问道。除了几个人的背包，其他的大号行李都没有放在包厢里。
“啊，这个呀，这是我们从国内带来的，还是不要和装备放到一起了。”陆林敷衍道。他们担心离开北京后家里不安全，把灾星也一并带了出来。俄罗斯的边检收走了他们的食物，却把这件大杀器给漏掉了。
这一天众人过得太累，大家很早就睡了。车上的人非常少，卧铺车厢里没有几个人，好几节硬座几乎空着。列车行驶在西伯利亚无尽的森林里，满地的白雪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整片大地像是铺上了一张银白色的地毯，地毯上是无尽的森森树影。荒野中静悄悄的，除了轰鸣的列车，一切都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众人一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相继被冻醒。不知道为什么，车上的暖气竟然停了。
“这老毛子的火车太离谱了，这么冷还停暖气，人少也不能这样呀！”罗瑞抱怨道。
“停就停吧，估计没多久也就该下车了，先去餐车吃饭吧。”项昊提议道。
于是众人摆驾餐车，坐下来等待乘务员拿菜谱，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
“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这服务也太次了。”罗瑞又抱怨道。
“你们看外面树的长势，咱们不是该向西走吗？可车怎么好像在向北开。”对植物最了解的周欣问道。
“大惊小怪，铁路哪有修成一条直线的，总要有拐弯的地方。”周伟不以为意。
“不对，真的不对！”陆林噌地站起来，向临近餐车的卧铺车厢跑去，停了的暖气、没有乘务员的餐车让他隐隐不安。当他推开一扇扇包厢的门时，彻底傻眼了，整节车厢除了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昊子，我这边没人，看看那一头有没有！”陆林喊道。
项昊闻言赶快去开另一头的门，但接着就是一声惊叫，随即众人也都惊叫了起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项昊开门用力过猛，门打开了，他整个人抓着门把手悬在门外。眼前是铺满白雪的铁路线，两边是飞速掠过的无穷无尽的白雪森林，原本该挂在餐车后面的车厢，竟然全都不见了！透过车窗，只能看到孤零零的两节车厢，在车头的牵引下向前疾驰。他们像是孤儿，被人遗弃在了西伯利亚白雪覆盖的无边森林里。
“怎么……旅客呢？车厢呢？怎么把他们全都扔下了？”周欣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傻了，望着车门外痴痴地说道。
“不是他们被扔下了，是我们被扔下了！快关上门，真冷！”周伟和罗瑞费了好大劲才把项昊拉进来，只在外面挂了一会儿，他就冻得够呛。
关上车门，一群人相互对望着，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咱们，咱们被扔下了？那这是哪里？这列车在向哪儿开？”水静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洛雨脸色苍白地盯着窗外，“西伯利亚铁路不是只有一条主线，作为物资运输的大动脉，在这条路上跑的小火车非常多，岔道也非常多，通向不同的矿区和林场。从这些地方运输物资到大站，汇总后才上主线。换句话说，这里有无数的终点。是谁干的？他们想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快去车头！”
“该死！”周伟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所有的装备都托运了！”
陆林不再耽误，拔出了马卡洛夫手枪，向最前面的火车头摸过去，项昊紧随其后。打开门，穿过狭长的机组通道，项昊双腿蹲低，双手举枪瞄准，陆林猛地打开驾驶室的门。
“哗啦！哗啦！”宽大的驾驶室里，四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四个身穿厚厚羽绒服的中国人手持着AK47，似是已经等候他们多时。想来刚才他们在后面折腾的时候，前面就已经听到了。
“醒啦！还没到呢，回去再睡会儿吧。”副驾驶的座椅转向了后面，裹着裘皮大衣的萧卓跷着二郎腿舒服地倒在座椅里。
“是你！”陆林皱眉道。他已经对这个泼辣的女子心存防备，可谁能想到她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让火车都改道了。
“怨我，昨天药下少了，咱还得待会儿才能到呢。要不，你们回去再睡会儿？”萧卓似是全然不把对面的人当一回事，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无所谓地笑着。
“早就觉得你这婆娘有问题，还说自己是生意人！”项昊气愤地吼道。可眼下自己的两把小手枪，怎么可能跟对方的自动步枪拼。
“再提‘婆娘’俩字，老娘现在就阉了你！”胜券在握，萧卓心情不错，没跟项昊计较，她笑笑又道，“我真是生意人，你们就是我的生意。”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林比较冷静。
“没什么，想问你们些事情，到地方再说吧，枪放下。竹竿，送他们回去！”萧卓发话道，“几位，别想反抗，也别想逃跑。我保证，出去你们会死得更快！”
四人中一个瘦高的男子端枪走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AK47，示意几个人退回去。
面对前面的自动步枪，身后又有手无寸铁的周伟等人，陆林和项昊无奈地交出枪，在竹竿的监视下退出车头，回到了卧铺车厢里。包厢中一时愁云惨淡。
“这个萧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火车都能调动？”罗瑞很纳闷。
“是呀，那个女人不简单。不过调动火车未必有多难，这里的小矿区和伐木场不少，很多都有自己的火车头。只要在一个小站把咱们的车厢卸下来挂到他们的车头上，搬搬岔道就能出去。欣欣，车还在向北开吗？”洛雨问道。
周欣看了看窗外道：“没错，是向北！”
“难道我们向北走了一夜？难怪他们连个看守的人都没留，他们不怕咱们跑。装备都托运了，这么出去非冻死不可。”罗瑞咬牙道。
“拼一拼？”项昊一边问陆林一边从身上掏出了第三把枪。还好先前他们没把第三把枪拿出来。
“先装起来，现在不是拼的时候。就算把他们全打死，咱们怎么办？谁会开火车？开去哪儿？咱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对环境太不熟悉了。弃车徒步穿越森林的话，如果一天内找不到有人烟的地方，咱们晚上冻都冻死了。”陆林说道。
“先看看咱们在哪儿。”罗瑞翻背包，找出了GPS，边看边说道，“这是咱们现在的位置……嗯，这里是赤塔……天啊！咱们现在在赤塔以北一千三百公里处，距离离咱们最近的城市雅库茨克四百公里。雅库茨克我听说过，那是号称全世界最冷的一座城市！”他脸色苍白地抬起头。
听闻一个陌生的城市名，众人这时习惯性地看向洛雨。
“雅库茨克，远东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四百年前沙皇入侵远东最北端的据点。身处东西伯利亚腹地，纬度不算高，但因为大陆性气候特征明显，整座城市又修建在永久冻土层上，使得这里冬天极冷。一月份平均气温零下40度，最冷时达到零下60度以下，但夏天最热的时候达到零上40度，温差能达到100度！”
“温差100度！”几个人一起惊呼起来，他们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一个词——地狱。
“我是说冬夏温差，又不是一天之内，慌什么？既然有城市，人类就能在这里生存，大家别怕。”洛雨安慰众人道。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人类能生存，是因为那里是城市。这种气温在野外的话，普通人恐怕连三天都活不了。
“就怕他们未必是要带我们进城。”陆林皱眉说道，“刚才也说了，附近有矿区和林场。而且据我所知，苏联解体后，类似的小地方废弃了不少……”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众人相顾无言。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反抗，不说危险有多大，就算是赢了，他们也会被困在冰封的森林里；如果不反抗，只会离敌人的老巢越来越近。一时间大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二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四个持枪男子中的一个问道。他们都是被萧卓紧急征调过来的，此时看列车还在向北，忍不住问出了刚才就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去我的一个私人据点，家里没几个人知道。”萧卓看着前方无尽的白雪森林说道，“这次事关重大，又是在大老爷的地头办事，大家一定不能走漏风声！贝加尔南部他们的势力太密集，我始终不放心。白天在赤塔，我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这才临时改变了计划。”她又回头严肃地对下属道:“叫你们来，就表明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希望你们别让老娘失望。”
“二娘放心。嘿嘿，听您的话，我们连手机都没带。”刚才问话的那位谄媚地笑道，“咱们卸了两节车厢，这个没问题吧?”
“没事儿，那列车的终点就在伊尔库茨克，那边的人已经打点过了，说是借两节车厢送送客人。一个电话就让乘务员把人都调配到别的车厢里，呵呵，远东真乱，不过乱也有乱的好处。”萧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卧铺车厢一个不起眼的包厢里，铺位下面有一只似被旅客遗弃的大箱子，箱子对面床下的漆黑死角里蜷缩着一个人，此时他正在小声地打着电话：“喂，四哥吗？我是元凌。咱们的人已经过边境了吗？……别去伊尔库茨克，他们被萧家娘们儿劫持了！……对对，四哥你别急，我已经跟上了，现在正在一直向北……嗯……嗯……好，等车停了，我把坐标发给你。”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周欣提议道：“要不咱们跑吧？也许有希望呢？”
“跑？”洛雨叹口气道，“欣欣，你往两边看，看到两边的森林了吧？这片森林叫做泰加森林，面积超过700万平方公里。700万平方公里呀！这面积相当于把咱们中国除去新疆、西藏以外的所有领土全部都种满树！就算长期生活在这里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太多，连他们都会迷路。”
“好大呀……”周欣惊叹道。
“你们快看！”水静指着车窗外喊道。
众人还以为发现了人类的痕迹，纷纷探头看，原来是一只棕熊站在离铁路线十几米远的森林边缘，正向着火车张望。那熊个头不小，四脚着地，脊背的高度差不多快到人的胸部。它一脸迷茫地看着火车，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天啊，还有熊！”看了那熊的个头儿，周欣也不说跑了，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真正的荒原，危险不只来源于无尽的森林、冰冷的空气，还有凶猛的肉食动物。
“这是好事儿，”陆林说道，“至少我们知道冰原上是有食物的。”
“谁是谁的食物还不好说呢，瞧把你拽的。食物是个问题，不过西伯利亚动植物资源之丰富，在全球都是排得上号的，用心的话总能找到些吃的。”洛雨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广袤的土地、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地下无尽的矿藏……唉，这地儿要是咱中国的就好了。”罗瑞叹口气道。
洛雨答道：“元朝的时候确实是，明朝也差不多，乌拉尔山脉是亚欧大陆的分界线，它以东都是咱们的。不过中国一直是传统的农业社会，就农业而言，西伯利亚是块不折不扣的不毛之地，中国也就一直没去打它的主意，可以算是块遗弃之地吧。俄国人进入西伯利亚，最初是因为商业利益。十六世纪，欧洲上流社会流行貂皮，而貂皮的主要产地在东欧。经过长期的滥捕滥杀后，东欧貂的数量日趋减少，俄国商人就不断进入东部，终于，他们翻过了乌拉尔山，进入了东西伯利亚。后来的一两百年间，在沙皇的授意下，俄罗斯开始一点点地向东蚕食。直到俄国探险队摸到了雅克萨，与中国签订《尼布楚条约》，这才算是正式确立了俄罗斯对整个西伯利亚的拥有权。”
“现在还不一样是不毛之地？要是没有矿的话，这里真不值钱。别感叹啦，继续想办法吧，其实最要命的还是温度。”陆林说道，“这里就是个全世界最大的冰箱呀。”
“呜——”
“呜——”
就在这时，汽笛长鸣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讨论的这段时间里，目的地竟然已经到了。众人围到窗前，想看看萧卓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铁路两边开始出现一些零散的老式小木屋，都是用圆木横着一排排搭建起来的，屋顶正在冒着一股股蒸汽。远处还有几座像是食堂的大型木制建筑，年份看上去都很老，不过屋顶上加装了不少现代设备，想来是用老房子改建的。
整个聚居点面积不大，房屋大概有几十间，两边的路上还停了不少越野车。入口处的两棵大树上有两个岗哨式的木屋，可以看到里面端着枪的人，除此还有随处可见的电子眼。向远处望去，朦胧中可以看到没多远就是森林的边缘。室外看不到一个人，所有建筑的底部都用木头支撑着离开地面一定高度，顶上都冒着白烟，把雪原深处的这座小村庄全部笼罩在了雾中。
列车在村庄尽头的一间高大木屋前缓缓停下。
“下车吧，帅哥美女们，你们是这里的第一批访客，欢迎你们。”萧卓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戴着裘皮帽子出现在了门口，一脸的笑容，“别都板着一张脸嘛，我又没把你们怎么样。等我真的把你们怎么样了，你们再恨我也不迟。”她一如既往地把好话坏话都说出来。
众人无奈，只得跟着她下车。一阵冷风吹过，他们的羽绒服就好像没用似的，个个被吹了个通透，周欣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萧卓见状把大衣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周欣想挣开，萧卓却说道：“快进屋。放心吧妹子，姐真不是坏人，至少现在不是。”
“这里附近曾经有一个小金矿，不过在20世纪70年代开采完了，进入80年代这里就被废弃了。后来被我发现，就改成了现在的样子。环境还不错吧？”走进木屋，萧卓介绍道。她往已经点燃的壁炉里添了几块木头，又指着屋子一边几个宽大得可以坐进两只棕熊的俄式沙发，示意众人坐下。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目的了吧？你是不是在北京就盯上我们了？”洛雨不客气地问道。
“也没什么，听说你们在找些东西，我也想凑凑热闹。姐姐，‘盯’这个字用得不准确，要不是我，你以为你真那么容易找到十几年前就已经被盗出来的耶律铸墓里的明器吗？”萧卓答道。
“是你！”洛雨心中一惊，难怪当初的拓本来得那么容易。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家已经找那东西很久了，其实咱们完全可以合作。你看，在北京的时候，我就把我手里的消息告诉了你们，现在，是不是该你们告诉我一些了？”萧卓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吃定了他们。
“抱歉，我们从不和用枪指着我们的人谈什么合作。”项昊一口回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