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归来
言笑还没从船舱那边走出去,甲板上干活的小厮就先行一步发现了她。
许是看到是个女人,所以没有多大的防备,但是少不了例行戒严,“喂!你是干嘛的!”
言笑不慌不忙,一步步向前走,小厮开始慌了,莫不是自己估计错了,这人不是偷渡的,而是刚才那艘船……
很快走出船舱挡着的地方,言笑这才看到甲板上还有其他人。
管事见到她一脸惊讶,而管事身旁的顾离白,神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惊,怒,喜,不可置信,百感交杂。
那小厮看到管事这般模样,正想说什么,被管事一把捂住嘴拉走了。
言笑有些疑惑,怎么顾离白这般模样。
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用力的拥抱着。
顾离白喉咙发紧,不知道说什么,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言家主没有说谎。
“小骗子。”顾离白好久才找回了声音,脑袋压在她的肩膀上,音调有些嘶哑。
“……”不是你说清楚,我骗你什么了?
“你都不知道往我府中送封信的吗?”顾离白语气哀怨,抱着她的手还在隐隐发抖,天知道他在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天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即便言家主跟他说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就是那种不亲眼看到就无法放下心的那种提心吊胆。
这小没良心的一走还就是三年多。
言笑冤枉,“我让师父给你送信了。”除非师父懒省事只去了言府,然后让言府转告。
“你还有理了,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个也不是她的锅,“父亲说,事情还没解决,让我先搁外边待着。”
“……”顾离白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眼,澄澈,坦然,让人心安。
“罢了,你回来就好。”扯着言笑要进去船舱,“外边风大,进去。”
言笑让人把阿杜拎过来,她在听顾离白说当今的朝局,说完言笑又给他介绍了阿杜,以及在岛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顾离白对于言笑竟然是墨鸦殿主的外甥女没做任何表态。
言笑问他,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他说,怎么?你变成他外甥女就要膨胀了?
自打被时妖丢进现代世界历练几回之后,言笑真的是发现顾离白简直潮语接连不断。
言笑摇头,你才膨胀。
顾离白说,那不就得了,你不还是你,除了你,其他的跟我又没关系。
言笑捂着心口,感觉被射了一箭。
默默蹲在一旁啃糕点的阿杜,瞬间感觉眼前这俩人真是太碍眼了,她还小,不知道有个词叫“秀恩爱”。
船已经靠岸,顾离白送言笑回了言府,路上问她身份怎么办。
言笑说:“反正如今皇帝已经算是退位,实权差不多握在你和顾墨晟的手中,想来这次就算他想对我出手也没有机会了。”说完,对着顾离白信任一笑。
顾离白会心,压在眼神底下的冰冷瞬间消融,“对啊,这次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言笑没答,心里却说,哼,劳资修炼到圣阶了,还不知道谁护着谁呢。
回到言府,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言笑与言老夫人和言家主一一解释了他们的疑惑,二人舒了心,又让她赶快去休息,别累着。
回房后,弄玉,儒奕和墨棋三个丫鬟排排跪在她的眼前,红着眼睛自请罪责。
言笑哪里会怪她们。
翌日,言漠生便打点好一切,当日,京都里便传出言家嫡女福大命大得高人所救,如今方得回京。
言笑素日里也会行善,故而在京都中风评尚好。天子脚下,虽说这天子不怎么样,但是民风淳朴,一时都是在替言家高兴。
言笑还以为,得到消息的皇帝会来打探什么,却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宫里的公公,却是等来了许久没来过言府的言舞。
言笑听顾离白说了,言舞师从神殿,于三个月前回归,在顾墨晟的大力推举之下,现在已经成为了玄离国的国师。
就是不知为何,今日她会来到言府了。
当时,言笑正在陪着老夫人用膳,听到前厅的人来传话,言笑正想去,却被老夫人拦下,说不急于这一时,吃完饭再去。
言笑心中疑惑,说老夫人宠言舞吧,也只是为她夺了个言家嫡族的名号,论这些小事上,她又没有刻意为她打点过什么。
但是家族中若是有人动了不好的脑筋,言老夫人还会明着暗里的敲打一番。
“想什么呢,安心吃饭,别管她来干什么,总归这是我们言府。”
言笑觉得这话奇怪,却又不是哪里别扭,只得乖巧着应下,暂时不想。
用完膳又陪着老夫人饮了一盏茶,老夫人这才提起她该去前厅的事。
言笑行礼告退,让儒奕退了下去,身边人换成了墨棋。
她也是很担心儒奕这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冲上去跟人打起来啊。
儒奕又打不过,但时候还不是挨收拾。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言舞,言笑只觉得这个女人越发的气盛,如果以前还知道稍微内敛下嚣张的话,现在说她是目空一切也不为过。
言笑自打言朗那事一过,就不太想与她说话,懒的弄那些客套,直言问到:“你来做什么?”
言舞依旧是冷美人,睥睨着眼神转过来,道:“我知你是被墨鸦一行人给救了的,但我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提个醒,墨鸦可不是好货色。”
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言笑简直要气笑了,也是真气笑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说一声多谢。”说完目光骤然变冷,“言舞,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肆意评判别人呢?”
言舞看她这样,却像是在看一个迷途不知返的人一般,遗憾的摇头,“我只是提醒你,若是你不识好人心,那便算了吧。”
“好人?”言笑嗤笑一声,看她这副样子她就倒足了胃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对我来说,神殿就能算是好人一介吗?”
好坏的评断哪有那么简单,世人不分,因人而异,且不说这些,当你自以为站在正义角度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是站在了错的一方。
真是搞笑。
师门被辱,言舞拍桌而起,“言笑!”
她怎么就没想到她刚才所言,也是侮辱了言笑的师门,言笑的救命恩人呢!
“怎么?”言笑似笑非笑。
“给你个机会,道歉!”
言笑同样站起身,平视着她,目光锐利,一字一顿反逼:“如果我说不呢?”
言舞提起冷笑,“师门规矩,辱我师门者教她做人。”
言笑不甘示弱,漫不经心的道:“巧了,我的师门也有规矩,谁侮辱了我的师门,弟子就有资格,取他狗命!”
气势,如箭在弦上,一瞬即发。
“你竟然加入了墨鸦。”言舞诧异,瞬间眼神温度骤降,“既然如此,我神殿中人自有责任教你重返正途,来决斗吧。”目中狂妄,看的言笑胃里极为不舒服。
“你说决斗就决斗?”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不能拒绝。”国师提出任何事,但凡是玄离国民,就无权拒绝。
呦,滥用私权很溜啊,言笑嘴角微提,“言舞,你知道我看你不惯很久了吗?”
眼中温文有礼褪去,余下的是吊儿郎当的不羁,这样的言笑,才是上辈子言笑的常态。
这个时候她已经气极,什么温柔贤淑,什么落落大方,都滚一边儿去吧。
劳资真是受够了现在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这般作态,寻常也就罢了,被人欺负到家门时候,真是……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对方的狗头打爆!
管他什么理论什么道理的!
没管她是什么反应,反正言笑也不在乎,她接着道:“我不喜欢翻旧账,但是你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既然你提出决斗,那我们就玩大一点儿!”
“三年前,唐府门前那场你还记得吗?”
言舞瞳孔骤然一缩,她听到言笑接着道:“我们就按着那样的模式来!”
她疯了不成!
言舞脸上的冷静已经龟裂,脸部写满了“她一定是疯了”。
许久,她才道:“……好。”
“时间地点还有契约我会派人通知你,现在,走好不送。”
言笑抬手,门外立刻有小厮进来送客。
一直不发一言的墨棋:“主子,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必。”言笑拒绝了,该有的她都有,没有的言府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稍微缓了脾气,言笑看了木着一张脸的墨棋,道:“得亏今日是你跟我前来,不然儒奕那个丫头刚才非得给我反不成。”
墨棋沉默,一阵后回到:“墨棋拦不住。”
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
“这事不必告诉任何人,如果老夫人和父亲事后追责,就说是我的吩咐。”言笑想了想,还是如此决定到。
“是。”墨棋应下,“那三皇子那边呢?”
那边……“不用刻意去说,抓紧去准备,我要明日上午,于城门楼下与她一决。”
不做无准备之事,这事言笑觉得自己虽然做的有些莽撞,但是不一定会坏事。
言舞修为几何她不知晓,但是据顾离白说,她展露出来的是高天阶的水平。
当然,她也不会蠢到真的去相信她只是高天阶。
不过想着,有极大的几率二人同等修为。
若是再加上阿杜,战胜又不是不可能。
至于取了她的命?言笑不喜欢亲自动手杀人,但是想来那人在世上肯定混了不少的敌人,战局之中若是负了重伤,那便是最好的机会。
自会有人出头。
可若是她输了……
言舞的性子虽然讨厌,但是也不可能冒着天下人的口水去置她于死地,只要给她留一口气,她就有机会重来,然后翻盘。
机会,从来都是险中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