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鬼
“整篇碑文的拓本就在那人的皮袋子里，你们一看便知。可惜此人死在了这里，吴氏父子的图谋绝对超乎你们的想象。我当然不是明朝人……但我也不知道进来多少年了，至少十年了吧……这里连阳光都没有，哪里有时光……那洞口就是我炸掉的。”老干尸再次语出惊人。
“十年？”三个人齐齐松了口气，至少眼下他们对面的不是一只古代的老怪物。国外的新闻里也曾报道有人因为雪崩、泥石流等灾害被困在山洞、地底，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存活了几年，才被人发现救出来。不过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独自生活十年，已经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洞口是你炸掉的？是你把自己困在了这里面？”陆林不解。
“我来这里执行一项任务，被一个不知是什么势力的人盯上了。他想杀我，一路追得我无处藏身，我不是对手，最后不得已炸毁了洞口，把他埋葬在了塌方里。”老干尸说到这里突然哭了，虽然没有眼泪流出来，“没想到那竟然是唯一的出路，我竟然把自己困在了这里。你们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你们试过渴了只能喝洞顶清晨透下来的露水、下雨渗下来的积水吗？试过饿了只能吃腐肉抓虫子，吃这洞里的苔藓和野草吗？1990年我进来时才40岁！”他说着从身旁地上揪起一把野草，三个人这才注意到这间石室深处的地面上竟然长着不少野草，这在没有光合作用的地下非常少见。
1990年进来的，岂不是说这人已经被困快二十年了？这里没有昼夜之分，想要准确判断时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腐肉？这里哪有肉？”罗瑞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洞口一副骨架的尸体道，“你是说……唔……唔……”说着他差点吐了。
项昊在一边解释道：“吃是人类的第一本能，真正饥饿到极点的人，什么理智呀情感呀都不会有，整个脑子失去作用变成一片混沌，混沌里满满就一个字：吃！不管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
“这也太恶心了，要是我，还不如直接撞墙死了。”罗瑞恶心地说道。
“等以后你在这里待上三个月，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会想着吃我，甚至吃你身边这两个人。”老干尸不怀好意道，“我是不想死，谁会想死？但我感到我现在就快死了……没想到，临死竟然来了三个接班人，这个鬼地方大概真的有诅咒。以后你们可以吃了我，然后相互吃了对方，最后剩下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就像现在的我。”说着他怪笑起来，似乎心理平衡了许多。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不去？”项昊不干了。
“你可以不承认，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为了活下去，干什么事都可以。”老干尸冷笑道，刚才的悲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三人没有作声，眼前这个老干尸也够惨的了，在这洞里苟延残喘度过了这么多年。这人的言谈中虽然还有逻辑，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性格已经在长期的黑暗幽禁中变得异常扭曲，也许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你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陆林问道。
老干尸一下子沉默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说道：“其实我跟那锦衣卫的目的差不多，来寻找一件东西的线索。但你们不要问，事涉军事机密，这些事连军部的高层都不知道，知道了你们会死。”
罗瑞听得不以为然道：“找一些明朝的军事机密？切！您要说找古董，那还值个钱，但要说找明朝的军事机密……呵呵，您知道外面现在什么年代了吗？几百年前的机密对现在有意义吗？您这被困得真不值。这么说，您是卫戍部队上的人，还是国安局的？”
“不是。嗯嗯……对对，算是吧。”老干尸支吾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什么没有意思？你们懂什么，听过一瞬间就能杀死成千上万人的武器吗？那是人类所无法企及的神的力量……”他又在说石碑上所谓“玄武降神”的鬼话，之后陷入沉默了，嘴里嗯嗯啊啊嘟囔一阵，不知在想什么。
他突然开始用两条瘦得仿佛只剩骨架的手在身边摸索，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他的胸腔就开始像风箱似的喘了起来。他费力地从身后拿出一个老旧的背包，颤颤巍巍地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他想把布包扔给陆林，没想到胳膊上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布包脱手掉到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说道：“我真的快死了，如果你们有机会出去，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也是为国家做一件事。”
“为国家做事？”三个人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干尸，总有些不相信他的说辞。他说的东西太过离奇，明代的军事机密于今天会有用？根本不可能嘛。
“对……对，你们是在为国家做事，而且是大事。我真是军部的人，来这里执行的是项秘密任务，现在我出不去，只能拜托你们了。”老干尸眉间似有喜色，“如果你们有机会出去，在月坛南街附近找到一家秋田料理店，我这里有一个袋子，还有那锦衣卫皮袋里的一封秘信，请你们务必帮我把这两样东西转交给那里的老板。”
“料理店？”三人对望一眼满是疑惑。
“对，料理店。那里其实是军部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去了会有人接应你们，就说……”老干尸犹豫了一会儿，“什么都不用说，就说当年派去西山的人托你们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会长。哈哈哈，他们应该还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报酬，会很丰厚哦。”看罗瑞似乎意动了，他愈发得意，“啊……说起来那里的料理真是非常好吃，真想再吃一次。”说到这里老干尸绷紧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下来，只是到了最后，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好好的国家机关，开什么料理店做联络点？”罗瑞忍不住吐槽道，“不过老先生，您确定十几年过去了，那联络站没有关门吗？”
“那就只能去使馆了。”老干尸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
“使馆？什么使馆？”陆林问道。
“没，没什么，你们听错了。”他神情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事有蹊跷呀，陆林眼珠一转，做思考状沉声说道：“嗯，联络站多半是没有了。日本都没了，料理店哪还经营得下去？”
“什么？日……日本，没了？什么没有了？”老干尸听得一愣，声音都走调了。项昊罗瑞诧异地看了陆林一眼，陆林暗中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别说话。
“1990年日本经济泡沫破灭，您知道吧？从那之后，日本经济一蹶不振，政府债台高筑，加上五年内接连发生了三场大地震，这才把日本彻底拖垮了，整体情况一下子就滑落到二战刚结束时的水平。再之后美国就打起了蚕食日本的主意，作为友好邻邦，咱中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呀！为了挫败美帝的阴谋，咱国家就帮助日本组织了一批抵抗力量，这几年两拨人一天到晚地打，就像当年的韩国和朝鲜那样。昨天我们来之前，还听新闻里说双方在京都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呢。”陆林绘声绘色地说道。
“不……十年前日本……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你……你在……开玩笑吧？”老干尸犹疑不定地问道。
“不是10年前，是16年前！不快啦，一场二战也不过才打了6年，就把世界格局都改变了，要不怎么说十年人世几翻新呢，想不到吧？”陆林说着一个劲朝另外两人使眼色。
老干尸闻言似乎僵在那里，整个人不动了，看来他是真有点信了。而项罗二人则听得想笑，陆林这是把老干尸往死里忽悠呀。欺负他被困洞穴十几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才能说出这么一段正常人听了会笑掉大牙的说辞，偏偏一切听着又似乎十分合理。冷战结束前的那段岁月，美苏两国没少这么干过。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说呢？二人一时没想听白，但还是配合地敲着边鼓，连声说道：“对呀对呀，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才担心那联络站会关门。日本完了，听到这消息高兴吧？”
“八嘎！”原本有气无力的老干尸突然大喊一声，这一声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喊完就剧烈地喘息起来，用低低的声音自顾自沮丧地说道：“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之后就用旁人听不清的声音絮叨起来。
这下轮到项罗二人傻眼了，齐齐看向陆林，这厮怎么爆出一句日语来？事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难道这京西洞穴里的老干尸还是个日本人？
陆林呵呵一笑：“您这衣服虽然已经快破成布条了，但多少能看出点样式来。不得不说，相较20世纪80年代末的中国，您这衣服太现代化，国内基本没人穿。而且刚才您那话里漏洞太多了，‘军部’这词翻译得虽然没错，但我们不这么叫，我们管那叫部队，日本人才那么叫。我没猜错的话，您说的使馆，应该是日本使馆吧，啊？这位日本友人同志！”
“林子，你说，这真是个日本人？不对，是个鬼子？”项昊疑惑道。对方要真是日本人，那他刚才提出来的要求就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了。
“哪还有日本呀，全都打烂了。”陆林继续肆无忌惮地忽悠。
老干尸嘴里的絮叨声陡然停住，胸腔起伏半天没有说话。他想向前扑倒去抢那布袋，可动作太慢，早被陆林抢了先机，一把把布袋抓到了手里。
“你还给我！”老干尸的声音中充满了戾气。
“果然是强盗才有的逻辑，你一个日本人偷了我们中国的东西，现在还想让我把你偷的东西还给你？我就问你，凭什么？”陆林声音冰冷，把布袋随手装进了兜里。
“你骗我，你们骗我！不可能！日本怎么会被蚕食，大和民族不会内战！不可能！国家破碎了，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啊！啊！我不信！我不信！啊……啊……”这下倒真坐实了老干尸的身份。他像突然受了刺激的野兽，用嘶哑干枯的声带不断呐喊着，声音大得不像一个临终的人。喊声最后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所有的信仰、所有支撑他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全都崩溃了。喊到最后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终于低下头大口喘息起来。
三个人眼神复杂，怜悯地看着这个老怪物。他的思维已经不正常了，长期的幽闭生活让他与世界脱节，心智也变得迷乱，陆林的话他竟然全信了。带着莫名其妙的任务潜入中国，在这里努力生存十几年，此时陡然听闻巨变，他的精神恐怕已经彻底崩溃了。
项昊看得有些不忍，出言道：“得得得，老头儿你别激动了，刚才林子忽悠你的，那些都是没有的事，日本现在挺好的。不过你最好把所有的非分之想都收起来，就算能出去，我们也得把你扭送到公安机关。你的问题可得好好交代一下，十几年前潜入中国到底是想干什么，真就为了这什么明朝的军事机密？”
“唔？你们骗了我？帝国没事？没事就好，哦……太好了。”老干尸声音很轻，语调却有些疯癫，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谁都没注意到他遮掩在毛发下的狰狞面目，一双白茫茫的眼睛中似有凶光闪动，两只手也悄悄伸进了背包里。背包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却被他有气无力的说话声掩盖了：“支那人最不老实，支那人都该死！你们竟然骗我，抢我的东西！你们……”老干尸又开始絮叨，三个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发泄着情绪，根本构不成威胁。不料他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带不出去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
当陆林注意到他的背包中有烟冒出时已经晚了，老干尸竟然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捆引线就要烧完的老式炸药。
“有炸弹！跑！”
“坏了，他当年炸塌过洞口，怎么就没想到这厮可能还存有炸药？”陆林心中暗暗叫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拼命推着罗瑞和项昊往石室外跑。慌乱中，三人仿佛听到老干尸用尽最后力气喊了一句：“玉桑！千万不要去武当，千万不要再找那东西了，那是灾星！它只会给帝国带来灾难……”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响起。
才跑出没多远的三个人被气浪掀起来，狠狠拍到了石壁上。耳中全是嗡鸣声，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脑子被冲击波震荡得如同电脑死机了一般，任凭飞溅的碎石划破他们的脸和胳膊。这个状态持续了至少两分钟，各器官才慢慢恢复了工作。老干尸所在的石室彻底被炸没了，岩石坍塌下来掩埋了洞内的一切。让三个人惊喜万分的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久违的天空。
原来这间石室离地表较近，爆炸的威力不只炸塌了石室，还把山腰也炸出了一个大豁口。被尘土灰烟填满的洞窟外，深蓝色的夜幕和雨水一起倾泻进来。老干尸已经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出口就在自己身后。爆炸的余威让整个洞窟都不断轻微颤抖着，陆项二人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边一个架着罗瑞就跑出了爆炸现场。这洞经不住刚才的爆炸和连日的暴雨怕是要塌了，他们非常清楚，想要出去就趁现在了。
冒着倾盆大雨，踩着被不断滑落的碎石堆积而成的斜坡和被雨浇得稀软的泥土，三人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地表。罗瑞才松一口气，陆林在雨中大喊道：“不能停！感觉到脚下的颤动了吗？向侧面跑！”说罢也不管两人听清了没有，使劲拉着二人就向石山的侧面跑去。碎石“窸窸窣窣”地不断滑落，他们前脚刚迈出去，身后的地面就猛然下陷，地表塌陷由下向上延伸到山顶，几乎扩展到整个洞穴的范围。自山顶开始，数十万斤的泥土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整面山坡全都塌了下去，山体塌方了。
三个人没命地跑，终于绕到了山的另一面，在山体颤动中听到另一侧的轰鸣，他们知道那山洞内的一切都被彻底掩埋了。他们忧心忡忡地等着塌方结束，几分钟后，一切终于停止了。顾不得地上的湿滑，三人一屁股坐进了泥里，罗瑞干脆躺到了地上。呼吸着雨中带有土腥味的空气，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踏实了。
陆林喘息道：“那老鬼子如果胆大一点提前炸了石洞，可能早就出来了。你们说，人真的可以在那样的环境里活上十几年吗？”
罗瑞摇头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不大可能，营养不良，没有阳光，光是缺钙就足以让他的骨骼变得像石灰一样疏松。但人的求生意志真不是科学能度量的，况且有基本的水和食物，另外……可能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不过我说林子，这老鬼等于是被你忽悠死的呀！”
“别贫了，现在咱能出来你就烧高香吧。也不知道这老鬼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可惜刚才走得急，没能拿到皮袋里的东西。他那么紧张那封明代的秘信，里面肯定记录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陆林回想刚才的经过说道。刚才几个人根本来不及去拿墙角的皮袋，爆炸之后更不知被埋到哪里去了。他打开从老鬼那里抢来的小布袋，里面竟然是一些不知名的干瘪种子。
“别听那老东西故弄玄虚，几百年前的一封信，现在谁会在意那种东西？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回去，洗个澡吃顿好的，然后赶紧睡一觉。这一天一夜的折腾，项爷我都臭了。”项昊说道，此时天色微明，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罗瑞摇手道：“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万幸了，什么秘信不秘信的。这趟野外出行真是……差点把小命丢了，回去说他们都不会相信。以后再出来，说什么我都要把‘包子’和‘上校’带上，唉，就当是一场噩梦吧，总算醒了。终于回到文明世界，安全了……”
直到现在，三个人都有些觉得在洞穴里遇到的一切是一个噩梦，如果不是切切实实的爆炸，他们更愿意把老鬼当作是致幻药物让他们产生的一场集体幻觉。他的出现太不合常理，也太匪夷所思。为了明朝的历史信息来到中国，为了保守这历史秘密不惜与对方三人同归于尽。也许真如项昊所说，一切只是老鬼在故弄玄虚，被困太久之后，这人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罗瑞此时完全放松了下来，开始哈欠连连。只是，文明世界真的就那么安全吗？
此时，距离他们两公里外有一座明显高出其他山丘的石山，靠近山顶的草丛中，有一间搭建得像掩体似的小屋，就算在白天也不容易被发现。此时，小屋熄着灯，电脑屏幕的微光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屋顶上几台搭载着高倍电子望远镜的工业摄像头还在继续工作，它们正对着陆林三人的方向，监视着半径500米内的风吹草动。
“快看，那边山体滑坡了，好像有人。”一个人影向另一个人影喊道。
“又不是第一次发现滑坡，别这么激动。”床上被吵醒的人说道。
“不是，你来看回放录像，是爆炸引发的滑坡。你看这炸点，似乎是从山体内部炸开的，而且那三个人是从山腹里走出来的。”屏幕前的人兴奋地说道。
“什么？”另一人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有些兴奋，“确定吗？是从山腹里出来的，还有爆炸？很可能就是那里了！”
“先不管这些了，我去跟着他们，你马上打电话。”
“往哪儿打？使馆吗？”
“不行，使馆的线路可能不安全，用卫星电话往国内打。” 那人说着开始穿外套出门，另一个人也拿起了卫星电话拨着号。
就在准备出门的人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突然一股大力从外传来，门整个被震开，他被那股力量撞得倒飞出去撞到墙上，紧接着一只铁钳一样的手一把抠住了他的脖子，那几量几乎要把他按进墙里。还没来得及反抗，那只钳子一样的手发力了，左右一扭，那人停止了反抗，四肢慢慢下垂，像一块被钩子吊起来的烂肉。
那只铁手的主人并没有停顿，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一只双层玻璃的保温杯，向另一个已经开始掏枪的人狠狠砸了过去。这一砸的劲道太大，速度也太快，杯子圆滑的前壁在撞到对方侧脸的瞬间立刻彻底粉碎飞溅起来，但力道并没有就此被抵消，已经露出尖锐棱角的半个杯子继续挺进，还没来得及粉碎就直直插进了对方的太阳穴和脸颊里，另一个人也倒在地上。
掷出杯子后，铁手的主人没再理会那个人，开始看监视器的屏幕。这时又一个人跑进屋子对铁手的主人说：“四哥，前后都看过了，没有别的人。”
铁手的主人看着电脑叹息道：“还是来晚了，视频跟那边是联网的，已经传过去了。清理现场，咱们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里那三个人影。
“这三个人怎么办？”另一个人指了指屏幕。
“先别动他们，静观其变。真是讽刺呀，地方找到了，却被掩埋在了山底下。不过那里有线索的话，十多年前就该被他们拿走了，想找到更多的线索，还是要靠这些人。”铁手的主人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说完就出了门。他以为洞里早没了线索，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底下竟然有一个在密闭石窟里活了十几年的人。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已经接通了的卫星电话还在地上“噼噼啪啪”地响，里面传来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摩西摩西……摩西摩西……”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道身影走进了小屋。这人如果让项昊陆林看到，足以惊掉他们的下巴，下午在石崖居遇到的导游潘立国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他看着固定在屏幕上的三个人的图像喃喃说道：“我在附近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偏偏让你们找到了。我就说你们三个不是来找猴子的吧，也许你们就是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的变数。”
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本身就是由无数个文化层组成的，很多东西被无数代人掩埋，又被后世无数代人挖掘出来，而那些曾经成功挖掘出东西来的，并不一定都是中国人……
清晨，三个人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公路，拦了辆山里的车，把他们捎回了停着车的那个村子。天光大亮时，几个人已经驶入六环。车里，罗瑞看上班时间已经过了，把手机连到车充上跟园里的领导打电话，说明昨天遇到了意外，解释为何一天不在云云。
开着车的项昊听到，便说：“瑞子，今天别上班了，请个假。今儿项爷我请客，咱们现在直接杀奔口福居涮锅子，肉管够。”
罗瑞很痛快地答应了，一个饿坏了的人对食物的欲望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他跟领导请了假，又打电话找人替班，嘱咐对方帮忙喂自己的那两个活宝。其实都不用嘱咐，很多同事都是看着它们长大的，从员工到领导大都很喜欢它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