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祸

月言感觉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她深陷火海被绝望与无助给紧紧围住了。

一旁的宁昭，面色凄厉无比，疯了一般无所顾忌地冲进火海，用他坚实的臂膀、宽厚的胸膛为她挡去所有的痛苦，然而火焰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身子直至化为灰烬。

月言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是满满的绝望，伸出颤抖的双手却没能碰到他的温度，直到他的身子在烈火中逐渐透明、逐渐消失。

冰凉、苦涩、绝望的泪滴从她的眼角落下，可是却未能浇灭那熊熊大火，反而越烧越烈……

月言感觉到她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停地向外涌着鲜血，她凄厉的声音响彻空际，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不要，宁昭，不可以。”

绝望、痛彻心扉一阵阵地向她袭去，她感觉自己就快压抑地无法呼吸了。

“大哥哥，大哥哥，你快来啊，姐姐……她醒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月言紧皱的眉头颤抖了几下，可是却依旧沉浸在可怕的梦魇中醒不过来。

她伸出的手碰触到了炙热的火焰，灼的她很疼、很疼，她好想喊出声来，可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一直苦闷等在门口的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莫离听到呼喊声，挥开白色衣袖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逆着光，莫离的一袭白衣有些迷离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

莫离一进门，一股清凉之气迅速蔓延整个屋子，躺在床上月言紧皱的眉头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舒缓，终于，周围的空气不再那样炙热，不再那样绝望，可是她却再也见不到宁昭了，这是诀别了吗？

莫离走到月言床前，只见月言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颤动，眉眼间浓密的长睫毛也抖动了两下，莫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入了心底，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子用自己微凉得手指轻轻摸了摸月言的额头，一改他往日的放浪不羁、满目的柔情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莲儿，莲儿醒醒好吗？”

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月言的心底，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那只手明明很冷，可是她却有一种依恋的感觉，扑闪了两下月言终于缓缓睁开了那双明眸，大概是昏迷过久，强烈的阳光刺来让她有些不适应，她不得不立马伸出手挡住了光线。

“莲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月言半眯着眼睛、揉着有些难受的额头，直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张俊逸、邪魅的脸，一袭胜于白雪的长袍映入她的眼帘。

月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莫离，慢慢伸出手指指着莫离：“你是……”

月言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刚伸出的手指就被莫离一把给打落了：“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这才几天啊，是不是当了什么公主就记不得我了。”

说完就伸手弹了一下月言的脑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月言感觉到痛楚，不自觉的地朝莫离翻了一个白眼。

玩笑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袭上月言的心头，她真的没有想过，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这个不是特别熟的、还曾经被她说成是疯子的人，她嘟起的嘴瘪了瘪，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怎么的，反正有一种浮生如梦的感觉。

见月言这个样子，莫离再次打趣道：“这次我救了你，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原本还心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个人的，可是这说的叫什么话啊，月言这下子是狠狠地翻了莫离一眼，莫离见月言这样，终于确认她没事了，耸了耸肩准备拉过身后一直站在一旁的小姑娘。

岂料，还没转身，莫离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他疑惑地看着月言，只见月言微微张嘴：“宁昭……宁昭他怎么样了？”

月言拽着莫离的衣袖过分的用力，导致手上青筋暴起，还微微有些颤抖，莫离心里一紧，看来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十分重要。

莫离无奈地嘲讽地笑了笑，她的心里有很多人，有她的爹爹，还有她哥哥，也有那个负了她的宁昭，甚至未来还会有那个人，可是几千年了，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

尽管心里苦涩无比，但是对于莫离来说他早已经习惯了，他堂堂白林上仙，法力无边，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奈何就是搞不定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管多久的守候都是徒劳无功，她与那个人的命运始终纠缠在一起、

看着月言一脸担忧的眼神，莫离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半蹲着身子，眼睛直视着月言，温柔地说道：“莲儿，宁昭已经被救回南国了，他没事。”

说完，莫离就见月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只要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她的牺牲就没有必要了，虽说她并无大碍吧。

月言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莫离的衣袖，莫离咧了咧嘴角，转身拉过那姑娘，月言这才注意到原来在莫离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那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好看的浅月长眉挂在那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和纤巧的小嘴巴正含着天真的微笑，看着十分可爱。

月言好奇地卡看了莫离一眼，没有开口，但是多年来的默契不需要她开口，莫离就知道她想问一些什么。

“她叫灵儿，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她家，当时我救下身受重伤的你之后无处可去，是灵儿的爹娘收留了咱们。”

月言闻言，这才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走到灵儿的身旁，伸出手摸了摸灵儿的发丝，无比爱怜的样子，就像是一位姐姐呵护着自己亲爱的妹妹一样。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灵儿大概是见这位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温柔，也开心地冲她笑了笑，扑闪着她的大眼睛用甜美的声音回答道：“姐姐，我叫灵儿。”

月言点了点头，喃喃地重复了一下，随即又说道：“灵儿长得可真好看。”

灵儿听到月言夸她之后，不好意思地冲两人扮了个鬼脸，然后迈开腿跑了出去，月言得嘴角轻轻上扬，笑容很浅。

月言捋了捋额前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即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而莫离则一改往日不羁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跟在月言的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言出门才发现这里竟是个世外桃源，风景如画美得不可方物，莫离见月言愣在门口，随即道：“这里是连阴山的山底，四周群山围绕，屋前还有一条小溪，这里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月言这一次没有再跟莫离争吵，默默欣赏着眼前的绿水青山、花朵环绕。

“爹爹，你看我说了吧，姐姐真的醒了呀。”原本拽着自己爹爹的灵儿正准备进屋的时候，只见月言正一脸沉醉的样子，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月言被灵儿声音拉回了现实，只瞧见灵儿的身边正站着一位年纪大概三四十岁的大叔，衣着朴素却有一种说不会出的书生卷气，月言心想果真是什么样的环境孕育什么样的人，这人间仙境里生活的人竟比世间的俗人多了一份安宁，说不出的让人很舒服。

灵儿见月言一直盯着她爹爹看，有些自豪地仰起头向月言介绍道：“姐姐，这是我爹爹哦。”灵儿一只手拽着大叔的胳膊，靠在大叔的身边有些娇嗔地说道，话语里是说不出的幸福与温馨。

看到眼前的一幕，莫离有些担忧地看了月言一眼，见她虽然在笑，可是眉宇间却瞬间弥漫了一股说不出的忧伤，原本澄澈的眼睛里好像有些浑浊，他有些心疼，原本可以幸福、安宁一生的人竟被世俗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月言觉得眼睛有些酸，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冲着面前的大叔鞠了一个躬，十分有礼貌地说道：“月言在这谢过大叔的收留了。”

月言说完觉得身子有些软，不知道是因为睡的时间太久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刺激到了，但还好被莫离看到伸出双手，将月言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给她支撑着。

那大叔也客气地笑了笑：“姑娘客气了，只怕这里简陋，姑娘住的不习惯啊。”月言赶紧说道：“怎么会了，这里美的像人间仙境，我高兴还来不及了。”

“姐姐，你真的很喜欢这里吗？”一旁的灵儿问出声来。

月言转身看了莫离一眼，莫离收回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冲她笑了一下，月言一愣，真是难得看到这个样子的莫离啊，没有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多了一点说不出的温暖，难不成是因在异国他乡的原因吗？

月言不得所知，虽然以前她总是和莫离吵吵闹闹，说他是疯子吧，但是从心底还是特喜欢这个人，不知道是因为爹爹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他们认识的太久了。

“姐姐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姐姐以前住的地方太过繁杂，这里清净，灵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月言浅笑不语看着灵儿，不知道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特别招人喜欢，让她有些忍不住地想起了小水，想起那个为救她而死的傻姑娘。

大概是见月言的笑，灵儿不自觉地说道：“姐姐，你真得长得好美啊，就跟哥哥一样好看。”

原本是一句夸奖的话，莫离的脸却一下彻底黑了，什么叫跟他一样好看？他这是玉树凌风，帅气逼人好不好？碍于灵儿的爹爹还在这里莫离也没好意思纠正，只是一脸的不乐意。

倒是月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是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