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述往事，林教头道出惊奇

晚上，夜黑的很快，各人忙完了自己的活便也大多去休息去了。

“笃笃笃”，成二爷在书房里书正看得出神便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在外面？”二爷问了声。门口顿了一下才回了句“二爷，是我老洪，方便进去吗？”

二爷放下了手中的书，端着烛台走去了门口，“嗞”的一声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林教头，对他说“林教头，请进来坐。”林教头跟着二爷进去了书房，在二爷的椅子旁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而后对二爷说道“二爷，我今日心里一直有一事塞住，想问问你。”

“但说无妨。”二爷也没有再看书，只望着林教头，显得很是真诚。

“二爷，你说这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回来索命吗？”林教头说的有些吞吞吐吐，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那种豪爽直接。

“人死便一切皆无，鬼怪精魅不过是聪明人用来骗人的，往日里也未曾见过林老哥怕过什么，怎么今日却变了。”成二爷轻轻笑了一下对林教头说道。

“二爷你有所不知，我也并非是怕了什么，只是突然的想起年轻时的事，便也就多想了些，二爷还莫见怪。”林教头拱了拱手对成二爷说道。

成二爷也是觉着无事做，便就让林教头说说他心中的这件事，林教头没有推辞，便娓娓的道谈起来。

话说约莫二十年前，那时的林教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岁数，在外面五年却已经练得一身好武艺回去了家乡。林教头的家庭一直甚是清苦，自己兄弟姐妹一个，父亲早早地便就离世，母亲也未曾改嫁，独自一人将他拉扯到十岁光景也撒手人寰随林教头老爹去了。庄上面人家见林教头一人也是很难过活，便就今日这家明日那家的接济着林教头，林教头便是这样吃着百家饭慢慢长大。

林教头有空里来，谁家有事他便去帮上一忙，做起事来也很是卖力，很受到乡里人的喜欢。等到林教头十五岁左右的时候，他觉着总是这样子在庄上面过活着也不是个事，便就跟乡里人说了，自己想要出去闯荡一番，闯出了什么名堂来也好回乡来报答众乡亲父老。

农村里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吃百家饭的孩子力气大，林教头也不例外。林教头出去的那五年，一路拜师学艺，练成了一身高超的武艺，寻思着回去报答一下乡亲们，就算是自己在县城里开个武馆也好，至少等自己挣到了钱还能再反哺一下众乡亲。

可是等到他再次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五年的时间庄子上的人变了好多，不再有往日的那种热情了。他再细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两年前庄子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恶霸，霸占了庄子上一户人家不说，还一直在村子里为非作歹。虽然有人去报了官，但是官府那会儿忙着跟洋人打仗，哪有空过来管这事。

那村霸自称高太爷，生的很是粗壮，九尺的身高，力大无穷。很轻易地就能将一成年男子一手抓起来，在村子里面也是没有人敢惹到他，但凡是他想做个什么事，都是没人敢去阻止他。这还罢了，他还规定了村子里每家每户每月要按时的给他交多少粮，谁家迟了、少了，那一家子便都要是遭了殃。村子里的人虽说都对他恨之入骨，但是都畏惧他的身手，便也就都只能是默默地忍受着。

林教头听了这消息那可是气的不行，这些都是养他成人的乡亲们，却被别人这样欺负着，心里难免的怒火难平。但是他也还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动得了那恶人，于是便就与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和村长们商量着，得要为村民们除去了这一害。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了空中，星星一点一点的散在月亮旁，猫头鹰在树头上不时地“咕咕咕”的叫着。

村长在自己的家中设宴，一方面是为了给林教头回乡洗尘，另一方面也是款待一下高太爷。那晚的饭菜虽然不是很多，但是酒水供应却是充足，高太爷也是好久没有过这么痛痛快快的喝过酒了，再加上他也很是欣赏林教头，所以就跟他们多喝了几坛。就在高太爷自觉地喝得醉醺醺正要回去的时候，高太爷刚起身，村长猛地一下子摔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守候在屋外的那群后生们一个个都冲了进来拿起手中的绳子，死死的套住了高太爷的手脚和脖子。

但是这高太爷也确实是力大惊人，纵然十数个后生也不能完全困得住他。这高太爷先前还是醉醺醺的，但是这会儿这情形他也是深知，若是就这样被他们缠住了这次也是凶多吉少，便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人在遇到危险的关头总是会激发出平时难以想象的潜力，高太爷平日里就是横的厉害，这会儿是他要拼命的时候，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不然的话可能三两下就会被制服了。套住他的绳子若不是穿过竹子的话，只怕他三下两下就能把人卷到他的身边，那这样他也就很轻易地就能脱逃了出去。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十数个后生将绳子勒的“吱吱”直响，个个抓绳子都的手也都是被勒的通红。林教头不断地在跟在场的所有人喊着“万不得让他跑了，否则今后死的便就是我们。”而高太爷也确实厉害，即便是这样子也还是不见他弱下去几分，他脖子上粗梉的青筋根根爆起，因此那锁在脖子上的绳子也阻止不了他自由的呼吸。但是慢慢的，双方的精力也都被耗的差不多，这时这要任何一方稍微卸了点力便会输了这场“比赛”。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高太爷右手上的绳子突然“咔嚓”一声断掉了，右手上的四个后生应声向后倒下。高太爷的右手能够活动的起来就像是一只猛虎，逃脱出了笼子一般。林教头心头暗暗喊了一句“不好”，果不其然，高太爷用他腾出来的右手去一并拉住左手。未拉到三下，高太爷左手上的四个后生就猛地一下向前倒了下去。

林教头见此情形猛地大喊一声“快都撒去手”，其实剩下的拉住的人一方面是自己也累了，更多的是心里面对高太爷的畏惧感是满满的，所以在林教头一声令下之后，所有还握着绳子的后生们就都一齐撒开了手。这一撒手突然的力一散去，高太爷反倒是一下子没有站的稳，向前一个踉跄。

说时迟那时快，林教头抓住这一短暂机会猛地冲到高太爷的身旁稍一蹲下身子，伸出腿来猛地一脚踢向了高太爷的膝关节。高太爷吃痛，下盘忽的一个不稳便就倒了下去，林教头趁势扑了上去，拼尽全力将其压在自己的身下。其他的后生们见此状也都纷纷的扑了过来，谅他高太爷再高的本事，被这十几个人死死的压住也动弹不得。

村长见高太爷已经被制服住，便叫人拿来了一把杀猪刀想要去结果了高太爷。刀是拿来了，不过却未有人有那个胆量，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被压在身下的高太爷猛的一个起身，差点将身上的十几个人都给掀翻了。在这危机情况之下，林教头喊了声让他们把刀递给他，之后林教头手起刀落结果了高太爷，高太爷足足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彻底安静下来，众人也才慢慢的敢爬起身来。

高太爷虽然就这样结果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他又成了一个问题。人虽然是林教头杀的，但是在场的人都是帮凶，更何况林教头这也是为了村子里才这样子做的，万一哪天在场的人中谁将这事情捅了出去，对其他人都是很不好的。于是在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现场之后，村长就召集了在场的所有人过来，进行一次“封口仪式”。

既然事情是一起做的，那就得要有祸同当。在场的人就有一个提议，既然高太爷在村子里为非作歹了这么久，人人都对其恨之入骨，巴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这仪式就用他的遗体进行。

但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得要喝上那么一口他的血。他们又支起了炉灶，将他的头颅放在蒸笼里面蒸了起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得要吃上一块肉才能离开这里，就算到时候谁把这事情给捅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了。

从那之后，村子里面就开始逐渐的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虽然高太爷是凭空消失了，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就没人会去提这个话题。但是就是在那晚之后的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突然有人在村子里面大喊了起来看见了一个四处游荡没有脑袋的人，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晚上有人说是看见了同样的事情。

这下子村子里面人都开始躁动起来了，所有人都害怕是高太爷回来索命了。之后村子里虽然也请过道士过来驱邪，但是在林教头感觉来，那段时间几乎是每天晚上都能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个那么一个没有头的尸体在尾随着他。

而就在昨晚，林教头斩下了那只大王八的脑袋之后，那只大王八就像那次的高太爷一样，没了脑袋仍然是力大无比，一下子就顶翻了他们乘坐的那艘小船，船里的所有人无一幸免的全都落下了水去。而林教头落水后，就感觉自己的脚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他定睛向下一看却是深深的吓了一跳，他双脚竟然是被一具无头死尸的双手死死的给抓住着。

听了这，成二爷心里不觉得感到一惊，双手很用力的搓了一下。因为昨晚，在落下水之后成二爷他也是看见了一具无头死尸，而那具死尸却是那个两年前替他被杀头的那个替死鬼。这也便罢，二爷只道是幻觉。但昨夜他们确是被那只大龟将船顶翻，船上众人纷纷落入水中，自己也还感觉着被水呛的是那般的真实，慢慢的失去了力气沉到湖底渐渐失去了意识像是死去了一样。但是当他们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各自都还很安稳的在船上，全身并无一点落水的痕迹。

就在他们两正在谈论之际，忽的一下子整个院子里面却是锣鼓齐宣，一时间院子里面灯火通明。林教头打开了书房的门往院子里一看，却发现院子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的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官兵。而他们的口中却也还在不停地喊道“按旨缉拿革命叛党成子贤，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成府欺上瞒下，私藏罪犯，按律查封，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通响声彻底惊醒了府中的所有人，成老爷不急不换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披了件衣服望了望院子里，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了句“该来的还是来了，命这东西是逃不掉了”。林教头刚想要对着满院子里的官差们骂上几句，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二爷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了句“算了吧，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