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噩梦惊醒

“主子，接到回信，绯国可汗愿意出兵攻夏，请主子尽快将另一半解药交予他们。”红香将白鸽扔出窗子，拿过字条看了看说到。

苏离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冷哼了一声:“告诉他们，愿我们合作愉快，至于解药，没有另一半，那就是解药，我只是在那药中多放了些安眠散罢了。”

“是！”

此时，白墨正在御书房，被绯国公主中毒一事扰得焦头烂额，看着面前分成两摞的奏折，左边一半是说:请皇上莫要因小失大，虽然白将军于夏国功劳匪浅，可是皇上要顾全大局，请皇上将白将军交给绯国，算是给绯国一个交待，也免了一场战事。

另一边则是说，白将军为夏国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切不可听信绯国一家之言，就算一战也不可将白将军交出去，省的让一干老臣寒了心。

而白将军自己的奏折上更是简单明了，却也更让皇上为难。他的奏折上只有两句话:清者自清，甘愿为国牺牲，请皇上明鉴。

一旁的内监见皇上身心不畅，在一边看着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走上前去，尖着嗓子说道:“皇上，您的茶该凉了吧，奴才去给您换一杯。”他现在只想能稍稍离开皇上一会，免得一会儿皇上心情不佳，迁怒于自己。

“不用了。”皇上说着，端起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御书房外传来通报之声:“待陌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见待陌要行礼，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了，查到什么了？”

“回皇上，绯国抓到了一个接近马车的人，那人身上有着将军府的通关令符。”待陌恭敬的将查到的小心如实禀报。

“那人是什么身份？”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头越发的疼了。

“绯国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可是微臣查了，那人确实是将军府的人。一年前，那人突然暴病，从将军府消失，一直不见踪影，直到在绯国出现。现在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皇上沉默了许久未言语。

随后问到:“待陌，你一直跟着我，你觉得白将军像是做出此事的吗？”

待陌思虑了一阵，说到:“臣不知，可臣知道人总会变的。”

皇上看了看站在一旁当死人的内监一眼，道:“你先出去吧。”

内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待到房间中只剩他们二人，皇上从案前走下来，走到待陌面前，回忆着说到:“待陌，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待陌听到皇上这样说便知道皇上又想起当时南北之战时的事了，于是只是默默地听着，因为他知道，此时的皇上不需要回应，只是需要有人能听他讲。

“当时南北混战，人人都只道我聪明绝顶，运筹帷幄，可我却也只是一个小儿。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一个离我远去，看着百姓的疾难，我迷惘，不知道怎样做才好。当时幸好还有你陪着我，否则我恐怕都坚持不下来。”说到这里，皇上伸手在待陌肩膀上拍了拍。

“当时这里还是北夏宫殿，是白将军一路护着我，拼死厮杀，我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后来有一个北夏士兵假死偷袭，也是白将军替我挡了那致命的一剑。所以，待陌，白将军在朝中霸道跋扈，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始终相信他对我不会有二心。”

话落，偌大的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待陌知道皇上的难处，只是，身为九五之尊，有许多不得已的事，他能做的便是对他忠心，追随于他。

皇上心情平复，眼中不再有犹豫迷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坚毅之色。平静冷峻的声音响起:“还有什么消息？”

“绯国似乎想要开战，他们已经在调兵遣将，运输粮草”

“待陌，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臣觉得，这整个事件似是被人早已计划好一般。”

皇上叹了口气说到:“连你也感觉到了，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待陌，秘密探查，明白吗？”说到后来，皇上压低了声音对待陌说。

“是，明白。”

看着待陌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皇上说到:“这件事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若是那绯国要打，我夏国也不怕他。好了，不早了，陪我去离妃那看看。”

“皇上驾到！”

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苏离的一室寂静，苏离收起手上的书，皱了皱眉，起身迎上。

“都送进去吧。”皇上对着身后的一干宫人说。只见他们每人都托着些，金银玉器，罗绢凤钗，有序的将东西放下随后退出。

“离儿看看，可还喜欢，这些都是新进贡的东西。”皇上拉着苏离的手走到桌子旁，指着东西说到。

“都很好，多谢皇上。”苏离看着这些，着实提不起兴趣，还不如给她送一筐草药呢，她还能练些药出来，可嘴上却是不能显露。突然，目光在一件罗衣上停留了下来。

皇上时刻注意着苏离的反应，见她看着那件衣裳，便说道:“这件衣服我半月前就命人赶制了，这布料是织造总局刚送上来的，我猜你定是喜欢，便命人做了衣衫。怎么样？喜欢吗？”说着，将那件罗衣拿到面前。

只见那衣服上锈着朵朵桃花，让苏离想起了幼时父皇为自己准备的罗裙，那件罗裙是苏离最喜欢的衣服，整日穿着，不舍得脱下来，直到后来长大了，实在穿不下去了，她还郁闷了好一阵子。

手指抚上那朵朵盛开的桃花，嘴里说道:“多谢皇上，我很喜欢。”

皇上伸手将苏离揽住，说到:“你喜欢便好。”

午夜梦回，苏离只看到自己又回到数年前，自己穿着父皇送给自己的桃花衣裙，在父皇怀里撒娇耍赖，父皇只是大笑着将自己抱紧，嘴里说着些安慰自己的话。惹的额娘都抱怨说父皇太宠爱自己了，将自己惯的都没有公主的样子了。

父皇却在自己脸上亲了亲，说:离儿永远是父皇的小公主。自己被父皇的胡子扎的咯咯地笑，额娘见状也一起笑着。

画面突变，父皇额娘突然消失不见，天地间没有一丝光亮，只能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和求救声，以及刀剑割破皮肉的声音。自己拼命喊着父皇母后，却是没有一点回应。

直到自己摸索着走进父皇的寝宫，发现父皇母后正被人一剑刺中，鲜血顺着父皇的嘴角留下，他最后的口型是让自己‘快走！’

想要去跑到父皇身边，却是被什么束缚住手脚，只能在原地挣扎哭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将自己的父皇母后全都杀了。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疯了似得向前冲，挣脱束缚，奔到他们身边，抱着他们的尸首只是张着嘴流泪，却是听不见声音。

“离儿，离儿...醒醒，醒醒。”皇上见苏离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嘴里一直喊着‘不要’，衣衫都被汗浸湿了，于是连忙将灯点上，轻柔的唤着。

梦中的苏离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直直的看着自己，嘴里叫着自己‘离儿’。

猛然惊醒，只见皇上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将自己紧紧的搂在怀中。见自己醒来，松了一口气，嘴里细碎的说着:“没事了，有朕在，别怕，朕一直在。”

听着他的细语，苏离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双手也紧紧的抱紧眼前这个杀害了自己父皇母后的人，将自己深深的埋在他怀里，企图获取他身上哪怕一丝的温暖。心中却是无比痛恨自己，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个人是你的仇人，不可以！

“离儿，没事了，那只是梦。”皇上感受着怀中人的脆弱，柔声哄劝安慰着。心中却是无比心疼，自己从未见过苏离这个样子。苏离给自己的留下的都是，聪慧，狡黠，自信，甚至是冰冷狠决。

苏离听着他的话，在心中说到:的确是梦，只不过这梦她已经做了不知有多少遍了！她是多么痛恨自己，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贪玩，为什么在父皇母后被人伤害时自己不在。他们在临终前应该是想见自己的吧，应该是怨自己的吧......

感受着苏离被浓浓的悲伤所包围，皇上恨不得要去到从前将伤害她的人全都处死！

“离儿，没事了，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说着便想要下床，却是被苏离死死的抱住。

只见苏离瞪着眼睛，不知视线落在何处，像是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叹了口气，想要将她扶正，让她休息:“离儿，来，我们睡觉了。”

这时，只听苏离的声音响起:“你以后不要叫我离儿了，可以吗？”

皇上心中惊骇，不知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这时，苏离坐起身来，和他对视。眼泪滴落，落在他的手背上。白墨只觉得这滴泪直落在自己心尖，将自己的心都灼痛。

“好，我以后不再唤你离儿。”

“叫我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