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把柄
捕头到底也不敢太过于造次，到了这李家的府邸，怎么也要恭恭敬敬的给老太爷行一个礼数，他双手抱拳上前来行礼的时候，老太爷不过是眯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眼中的轻蔑呼之欲出，尽管他心头不爽，可到底也不敢发声。
老太爷稳稳当当的在厅堂上坐定，到底也还是客气的喊捕头坐下，这才张嘴问道。
“捕头你深夜时分造访寒舍，到底所为何事，可是我这府门中有人犯事儿？你但说无妨，要是有的话，老夫绝对不会护短。”
捕头在京城中掌事，得罪不少人，他经常要到高管的府邸之中去拿人，哪一次不是被看的连狗都不如，可他心底却不能有怨言，只能自己默然承受下来，谁叫他是吃这碗饭的呢。
他马上赔笑言道。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是贵公子将在下的关押的一个犯人给劫走了，这事情还真是可大可小，要是公子能交出人来，此事在下就当没发生过，绝对不会禀告给圣上知悉。”
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要挟了，老太爷呵呵一笑，怎么自己的逆子又出去干什么好事情了，不过府中有的是公子，到底是嫡出的犯事儿，还是庶出的犯事儿了，总要说个清楚明朗吧。
“捕头你办案这么多年，怎么连话语都说不清楚呢，到底是我的哪一个儿子犯事儿了，你说出来我听听看，大晚上的他们都在府中歇息，就没人出去过，你只怕是搞错了吧。”
自己的边上就是冠家的府邸，别是要去冠家，跑到自己家中来了吧，那可就搞笑了。
捕头当然清楚一开始当事人都不愿意承认，不过自己的手中可还是有证据的，去的人里边死了一个，现在尸首就在外边摆放着，这人肯定是李聪调遣去的，没什么说事，不过要先和老太爷说说李然和安娘的事情，这样老太爷也好知道自己要说的是谁。
“太爷家中的嫡长子最近可是纳妾了，听说在和小妾还是通缉犯李然休掉的妻子？可是有这么一桩事情？在下丢失的犯人正是那李然的儿子李欢，这中间可是藏着不少的关系呢，府门外的尸首要是抬进来了，只怕是不好收场啊。”
捕头眼中藏着得意的光芒，对于这件事情老太爷也是相当无力，嫡长子总是要任性些的，自己素来也没怎么管他，可没想到他能这么造次，这一次竟然还被人抓住了把柄，真是该好好教训一顿了，都说是红颜祸水，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要不是那祸国殃民的女人，自己的儿子就不会办这么糊涂的事情，府门外的尸首一定是去的人死在那边了，老太爷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对劲了，他只得起身对那捕头客气的言道。
“既然是说的我嫡长子，那我要关起门来问问这逆子，可能要捕头在外边厅堂，等上一盏茶的功夫了。”
老太爷慌张的起身来，这就说明自己的做法奏效了，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当然没问题，自己不过是要李欢和安娘其余的人，他可不想轻易去得罪，至于这李聪后边的官途只怕是要毁掉了，饶是老太爷的手腕厉害，也抵不住这朝中的那些反扑啊。
最怕的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人手中，捕头感觉以后的路会顺畅不少，当然也需要提防着对方杀人灭口，他现在无限得意的瞧着老太爷，看看这老太爷前倨后恭的姿态，他还真是有些可怜这老人家了。
“这不在话下，老太爷尽管慢慢问个清楚吧。”
老太爷急忙进入了内堂之中，穿过内堂走到后院的时候，刚好撞见李聪从东厢房之中走出来，他马上招手让李聪过他身边来。
“今晚上你可是出去过？”
他目光如炬，要是对着自己撒谎的话，没什么好下场。
李聪向来知道察言观色如今看到自己老爹的脸色不对，马上就抵消了自己想要撒谎的念头，他只得诚恳的回答说。
“带着人出去过，才回来没好长时间。”
他说完就朝着后边看一眼，这房间里边藏着的人正是李欢和安娘吧，他们倒是母子相会，温馨无比的，可自己呢，这会儿真是摊上大事情了。
老太爷抬手就是一巴掌摔在李聪的脸颊上，他就是捂脸的勇气都没有，老太爷立马呵斥道。
“你偷吃到底也给我有些章法啊，你竟然还给人留下了把柄，都找上门来了，我看你今日要如何收拾，还不见那罪犯的儿子带出来，你还想死是怎样？”
李聪这才知道是事情败露了，他马上跪在地上央求自己的老父亲。
“爹，能不能网开一面，这安娘实在也是个可怜人啊，见不到李欢的话，她整日都是愁眉不展的，她不高兴，孩儿也不高兴。”
真真是糊涂啊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儿女情长，要是庶出的这么做，他早就一刀砍过去了，这嫡出的到底是不舍得，可也不能这么的不懂事啊。
他百年之后，李家是要交给李聪的，要是李聪总是被安娘牵绊，还怎么能治理好这个家族，真真是气死他了。
他扬起一脚踹在李聪的胸口，李聪当时就瘫坐在地上了。
老太爷气呼呼的指着他，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可咬牙切齿的样子，已经足以说明他现在有多么的气愤。
“你这混账东西，你可清楚你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这女人如衣服，你家大业大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了这么个被休掉的女人，你竟然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现在马上将李欢给我绑缚出来，捕头还在前边等着呢，你今晚上要是不想气死我的话，你就照做，要是你想气死我，我先将那安娘剁死。”
老太爷说完甩手出去了，只留下李聪在地上傻坐着，他原本是想要讨好安娘的，想让安娘安心的跟随在自己的身边过生活，可没想到会摊上这么的麻烦，都是那捕头多事，要不是如此的话，自己不至于这么的难堪，可现在要怎么做，马上去抢走李欢？
那样做的话安娘要怎么看自己这个人，一定是不会要自己了，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将安娘支开，再带着李欢出去。
他朝着东厢房走的时候，脚步很是沉重，进了东厢房看到安娘还在讨好李欢，李欢却全然不想看安娘一眼，他心底更加是厌烦这个孩子，要不是因为安娘自己也不会爱屋及乌的，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其心必异啊。
其实送走了也好，自己和安娘迟早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他想着心情就平和了不少，他急速朝着安娘他们走过去，安娘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李聪，脸上还挂着无奈的神色，她有些担忧着问。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李聪马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没事，你不要想东想西的，你现在马上去娘那边，娘要和你说话，孩子我看一会儿，没事的。”
安娘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这么晚了娘怎么可能找自己过去谈话呢，难道是为了李欢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家不想李欢留在此地？
她抓住李聪的手，却被李聪抽开了，李聪现在的心情也很糟糕，根本就不想听安娘对自己的质疑，他现在只想安娘能听自己的话，马上从这房间中出去，自己也好下手，李欢当时看了一下李聪，心底很明白他要做什么。
娘这会儿一定是担心自己会出事，可自己在这边也不会开心的，还不如就被杀死算了呢，要是死是归宿的话，他不畏惧。
“娘你还是出去吧，一定是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不想你听到，你一会儿回来不就成了吗？”
李聪还真是没想到这兔崽子会替自己说话，可能是他真是命该绝了，要不然一直都不开口说话，这会儿怎么就说上话了？
安娘之前不管是说什么，这孩子都不曾应声，现在忽然对自己应声了，她心底一阵的欢悦，这就起身出去。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你搭理娘亲，娘亲什么都愿意做。”
李欢心中一阵的酸楚，想着。
“那娘你当初为何要抛弃我和爹呢，要是你和我们走了，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吗？你怕是见不到孩儿了，孩儿不孝！”
看到安娘出去了，李聪马上露出严肃的神色来，对李欢驱赶道。
“赶快跟着我出去，有人要见你。”
“是捕头在外边吧，你事情兜不住了，只好将我交出去，你也真是个懦夫，你不配我娘亲。”
被一个小家伙教训，他真想抬手给这孩子一个巴掌，可最后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催促道。
“废话少说，赶快走，要是你娘回来了，就要连累她一起死。”
李欢没说什么，也没反抗的意思，走在前边，走出了后院，从内堂走到了外边的厅堂去站着，还真是看到了捕头了，和自己料想的一般无二。
看到人出来了，这捕头也不想咄咄逼人，那安娘的事情需要圣旨才可以，老太爷没那么好欺负呢，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见好就收。
“还真是大公子做的事情啊，不过这没什么，在下不会说出去的，人只要还在，那就没什么要紧的，好了老太爷那卑职就先告辞了。”
捕头倒是识相的很，即刻从府邸溜走，李聪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可想到之后更加难以面对的是安娘，毕竟是他将安娘支开的，现在回去没了李欢要如何跟安娘交代？
“你今晚上就在这厅堂之中跪着吧，不要起身来了，没到天明不准去睡觉，好好的想想清楚，那个女人你是留不得的，你也是留不住的，还不如趁早收手，捕头是个什么人你心底应该也很清楚吧，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安娘你保不住的，毕竟是通缉犯的家人，尽管是被休掉的，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可以甘心情愿的接受惩罚，可不想为此去放弃安娘，他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安静的跪在了厅堂中间，一直到安娘从里边出来，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话，知道李聪是将李欢送出来给捕头带走的那个人。
安娘跪在了李聪的跟前，然后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声。
“真是感谢你的收留，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完就起身走了，李聪沮丧的抬不起头来，安娘回到自己房中坐着，随后便起身拿出三尺白绫。她心底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既然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了，那就谁也不要怨恨，到地下去回合吧，总是能一家团圆的。
房间中凳子倒在地面上的声音，短暂的惊到外边走着的丫鬟，但没人进来看一眼。
月夜掩映之下，是她无力抗拒的一生，倒影在墙壁上，无力钝重的摇晃了两下，终于销声匿迹了。
好安静啊！
府邸外边埋伏在巷道中的捕快悉数出来，看到自己的头儿顺利完成目标，从里边出来了，他们心底都轻松不少，可以不用拼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呢。
很快他们就带着李欢离开了街道，迅速回到衙门当中，看到衙门的牢房里头不见了两人，捕头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李欢却是高兴的不行了，自己的父亲只要能逃脱的开去，自己受苦便没什么要紧的。
之所以一直跟随过来没下手，是不想惊动了李府的人，现在好了，到了衙门来就可以大开杀戒，青皮让李然在外边接应，她翻身就跳进了院子当中，捕头当时还在惆怅的要布置兵丁去抓捕逃掉的两人，可没想到这青皮竟然自己回来了，还活蹦乱跳的，这是解开了毒性？
好啊还真是小看了人家了，他嘴角上扬成一个残忍的弧度，迅速挥刀相向，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青皮的对手了，之前青皮尚且能处处留情，可看到这小子对自己是毫不客气，她也改变了章法。
捕头冲到跟前来的时候，她急速的出手，掌心里聚合起来的力量，一下打在了对方手臂上，那半条手臂半天都缓不过来，要不是他闪躲的快，这会儿可是致命的一击，青皮原先是想打在胸口上的。
“之前我真不想对你怎样，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心狠手辣的，对我下手丝毫不会犹豫，那么就来吧，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更加厉害，我倒是要让你尝试看看妖怪出手之下，你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捕头根本就不想求饶，在他的字典之中就没求饶这两个字，他现在不过是遇上了一块难啃的骨头，怎么这么就想吓唬自己了，没那么的容易吧，他尽管是没有青皮法力高强，可到底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他是个半神，难道还会畏惧这妖怪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摆出新的招数来，对方已经抢先一步，错过他的身躯朝着后边，手臂伸的笔直，抓过那李欢之后，便无心恋战，直接撤离，这可是大大出乎捕头的意料，他带上兵士急忙追赶出去，却没在外边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逃的可真是太快了。
眼下只能对那尚且在李聪府中的安娘动手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这一次要看看李然是不是足够绝情，他连夜进皇宫中去讨要圣旨，只是为了天明时候能有正当的理由去抓人。
一路颠簸三人在溪边停下，这会儿天色豁亮，能看到溪流中的小鱼，他坐在石头上发愣，想着娘亲看他最后的一眼，她是带着希望走的，可注定会在回来的时候失望，只是希望娘亲能好好的活下去，之前怨恨过娘亲，可现在只是希望她过的好。
李然是躺在石头上的，他想让这初升的太阳，洗涤一下自己满是灰尘的内心，他终于是走出来了，京城以后再也不会去了，他的一切也和这边隔断，无从相关，他可以放下一切走了，去北边的汉国。
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儿子了，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但有自己这个父亲在，他总是不吃亏的，自己能带着他过好日子，他心底坚信，以他的能力，能给孩子一个好的将来，哪怕是重操旧业也无所谓，当一个商人实际上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是衣食无忧。
可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堂上学，他想着的事情都是长远的，是眼前看不到的，青皮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可眼睛却分不清楚是张开的是闭合的？
李然只好试探性的问一声。
“青皮你是睡着了吗？之后呢，之后打算怎么做，我们出了京城了，应当是没什么危险了吧？”
青皮有气无力的应声说。
“有没有危险的，我也要送你到汉国去了再回来，好了好好的睡一觉吧，这天气太难得了，等我起来了，我们就继续赶路，至少要在今日天黑之前，走出这小山谷。”
李然只好闭上眼睛，可李欢却睡不着一直在呆坐着，他想他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