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无头尸
众人再次整装出发，带着仇恨，也带着希望。康瞎子走得不快，可能是在石洞里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八个人紧紧相随，再没心思看风景，只一门心思的盼着早点到达后凉山。
“不远了，”康瞎子说着，指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道，“现在看得很清楚了，这回离着不远了。”
家旺爹扶着腰，站在原地喘息，“看着近，怎么的也还得走上两三个小时吧！”
“不用！”康瞎子道，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小片灌木丛，对董壮道：“看见那片小树中间的大石头了吧。”
董壮点点头，康瞎子接着道：“它的后面是个山坳，二十年前，我们曾在这里休息过一夜，当时这里还是一片树林，树不知道哪去了，不过石头还在，你们看它像不像个人头？”
众人驻足远望，还真别说，那块椭圆形的大石头，像极了人头，而且上面对称的还有两个深坑，下面有一道裂缝，正好对应上鼻子和嘴。
“我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极为深刻，每次看见它，我就知道离着后凉山很近了。往前走两里路，翻过那片高岗就到后凉山的山洞了。”康瞎子摇指着远处的山岗道。
徐老七好奇，特意走近了那块大石头摸了摸，冰凉的刺骨，他转过到大石头后面，不由得尖叫起来，董壮和康瞎子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跑了过去。
大石头后面是斜着向下的一处山坡，顺着山坡走下去不到两百米远的地方，在右侧有一处山坳，上面是松树，两侧是乱石，的确是个挡风的好地方。徐老七站在大石头后面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大伙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地上的雪堆里插着一只红梅花。
那红梅花似乎有些凋零，花瓣只剩下一个，拼命的挣扎着不愿意随风飘走，花杆也已经吹歪了，多半陷进雪里。
谁都清楚红梅花意味着什么，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望着前面那处山坳。钱贵率先向前走去，徐奎握着柴刀紧紧的跟着。下了斜坡，钱贵猛地一停，冲后面摆了摆手，大家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只见前面的山坳里躺着一个人，地上还放着两个包袱。
钱贵咽了口吐沫，回望着康瞎子和董壮，他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向前走，还是怎么办。
康瞎子个子高，踮起脚尖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喃喃的低声道：“怎么像是老秦爷？”
众人都是一惊，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董壮咽了口吐沫，蹑手蹑脚的往前凑了凑，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怀里的电棍。
确实是老秦爷，他躺在地上，头朝里，脚朝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棉鞋和大半个身子，那土灰色的长裤，在脚脖子处用绳子扎在了鞋子上，他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一动不动了呢？董壮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老秦爷的可怕。
略一沉吟，董壮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回首指了指徐奎和周大康，冲着山坳的顶上又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俩绕上去。周大康和徐奎会意，后退着寻路向山坳顶上爬去。董壮又冲钱贵和冯胖子比划了一下，让他俩从山坳两侧的乱石上爬过去，最后他将家旺爹和徐老七留在了原地。
董壮握着电棍在前，康瞎子跟在他后面，从正面靠近过去。
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董壮第一个踏进了山坳里，脚下的雪慢慢变薄，留着一串脚印。
当董壮一点点靠近过去的时候，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那衣服，那鞋子，还有那包袱，无不是他熟悉的老秦爷，只是他看不到他的脸。
徐奎和周大康已经爬到了山坳顶上，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呼起来，他们看到了和董壮同样可怕的场面，那是一具死尸，没有人头。
幸亏是白天，太阳老高，四周的一切都看得清楚，若是晚上，估计非吓死几个不可。尽管如此，冯胖子还是从乱石上摔了下来，他翻滚着、呕吐着，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闹腾着，巨大的恐惧将他彻底击倒。
唯有康瞎子一动不动的站在老秦爷的死尸旁，垂眼看着，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巨大的悲恸涌上董壮的心头，他颤抖着手，扑通跪倒在地上，泪水忍不住四溢横流，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老秦爷也被杀了，那个在他印象里杀了无数人的恶魔，怎么会倒在这里？难道一切的猜测都是错的，难道老秦爷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众人围拢过来，徐奎和他爹徐老七将冯胖子扶到一旁休息，其他人围着老秦爷的尸体，默默无语。
“小董，这你怎么说？”钱贵质问道。
董壮无法解释，他已经完全懵掉了。
“我说什么来着，老秦爷是好人！他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董壮跪在地上，拉着老秦爷的手，喃喃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秦爷，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康瞎子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老秦爷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伤口处不堪入目。他转身又打开了老秦爷的包袱，都是一些吃的，没什么特别的。
“走吧，先去后凉山，回来再给他收尸！”康瞎子道，“真相就在后凉山！”
“要不要歇一会儿？”周大康指了指冯胖子道。
康瞎子摇了摇头，“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赶到后凉山。去晚了，就白来了。”
董壮握着老秦爷的手，半晌儿没说话，他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来，低着头跟在了康瞎子的身后。
徐奎和周大康搀扶着冯胖子，大家闷闷不乐的重新爬回到大石头上面。康瞎子突然走得急了，上坡都没有一点儿松懈的意思。
走出去两里路的样子，上了一道高坡，眼前忽然开阔起来，一道缓坡向下，大概有三百多米的样子，稀稀疏疏的长着一些两三米高的落叶松。
远处巍峨的后凉山直入云霄，看不到顶，它笔直向下的身躯直挺挺的落下，陡峭的山石遍布其上，董壮从没有见过这么陡峭的山峰，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落在地上的，山体大得望不到边。康瞎子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并没有急着下去，他仔细搜索了好久，指着山下一块凸起的大石头道：“看见了么，那块凸出的石头，哪儿就是后凉山的山洞。”
众人凝眉望去，隐约能看见那凸起的石头旁边似乎还有一道缝隙。洞口前一片荒野，风掠过，黄沙漫天。
后凉山是一座石头山，它的脚下寸草不生，蜿蜒向两侧，如同一条黄带子，把它和其他的山明显的区别开来，挨着的山，靠近它的地方植被和树木长得也不是很旺盛，稀稀拉拉的，没有太高。
钱贵忍不住就要冲下去，被康瞎子一把拦住了，“别急！”
“咋啦？”钱贵一皱眉，康瞎子真是奇怪，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又不着急，这是怎么了。
康瞎子举目看了看天，太阳正挂在当中，约摸着也就是十二点钟的样子，“吃饭，休息！”
“啊？”钱贵蒙了，“怎么就剩这么近了，不走了？”
“嘘！”康瞎子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走向右手边的一棵树下，他招手将所有人都叫了过去，“不要出任何动静，从现在开始，咱们必须派人轮流盯着后凉山的山洞口，其他人睡觉。”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们说啊？”钱贵焦急的问道。
“现在不能下去，万一里面有人，咱们就是活靶子，必须等到晚上，趁着夜色摸下去才安全。”
“有人？什么人？”钱贵很是费解，“老秦爷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人？你可别吓唬我们！”
董壮最清楚康瞎子的意思，他长出一口气，对徐奎道：“奎哥，你先盯着山洞口，要是发现有人，和我们比划两下，千万不要弄出动静！”
徐奎半信半疑的往前走了走，换了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凝视着后凉山的山洞。
“你俩啥意思？”钱贵不耐烦的说道，“再不说，我可下去了！我还急着找我爹呢！”
康瞎子看了一眼董壮，“你看出来了？”
“我大概猜出来了，不过没完全想明白。”
“好，那你说说。”康瞎子点上烟锅对董壮道。
董壮看了一眼大伙，道：“我觉得老秦爷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