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黑衣人
众人一一看过，董壮接着道：“老太太曾经说过，她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人来家里，那件衣服大国有一件，陈家旺有一件，是小美买回来的，上面的纽扣是那种很特别的心形纽扣。”董壮说到这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那枚心形纽扣害得我怀疑了陈家旺好久。”他很抱歉的冲家旺爹点了点头，“其实，老秦爷很早就把家旺衣服上的纽扣扯下来了，他有很多机会出入家旺家，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难。在他奸杀了孙翠之后，他把那枚纽扣放在了孙翠的手心里，借此来迷惑我。他的目的达成了，不过，老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恰恰是心形纽扣和那件黑色棉服让我找到了他这个真凶。”
冯胖子的鼾声打雷一样，吵得徐奎心烦，听不清董壮的话，他狠狠的踢了冯胖子一脚，冯胖子从梦中惊醒，揉着眼睛看着大伙，他很奇怪，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精神？
“那个穿着黑棉服去找赵芬的人是老秦爷？”徐奎猜测道。
“是的，赵芬把大国的这件衣服送给了老秦爷，借此来迷惑大国娘，大国娘眼睛不好使，半夜三更的，根本看不清脸，就看清了那件衣服。可是，这老太太眼睛虽然不大好使，可是耳朵灵光，趴墙根的本事在咱村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她侧着耳朵就能听出来，趴在赵芬肚皮上的人不是大国。我最初追问她黑衣人是谁的时候，她并没有说，后来赵芬威胁恐吓她，让她反悔了，绝口不承认见过黑衣人。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黑衣人是谁了。”
“这么厉害？”徐奎有点儿不信，“听办那事的动静，就知道是谁，也太夸张了吧？”
董壮的脸一红，“这一点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是从现在的情况往回推敲，我敢肯定老太太知道黑衣人是谁，至于说她怎么知道的，我没想出来。”
“你先接着说！”周大康在一旁道，然后瞪了徐奎一眼，“老实听着，哪那么多为什么？”
“我找过老太太很多次，就想让她开口告诉我黑衣人是谁，我怀疑过孙富贵，可是从赵芬和老太太的口供上来说，孙富贵没去过大国家，他和赵芬约会都是在东山顶的窝棚。另外就是那件衣服，它后来被大国拿去烧了，这说明衣服后来又回到了赵芬的手里，那就更不可能是孙富贵了。老太太临死的时候，她很清楚，我最想知道什么，所以塞给了我这块纸片。一切谜团都被这块不起眼的纸片解开了。”
康瞎子嘬着烟锅，漠然的吐着烟雾，这一切对他来说，也如同做梦一样。他知道真相的方式和董壮不同，他是从一个眼神里看出来的，那是富贵娘捧走金佛的瞬间，他注意到老秦爷的眼，那是一双绝望的眼，黯然无光，认识老秦爷一辈子了，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泽，随后老秦爷的失踪进一步加重了他的猜测，一生所经历的苦难与辛酸，还有短暂的幸福像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一辈子都是在注意着别人的目光，他能读出每双眼睛里的话语。老秦爷的眼睛告诉了他一切，或者说让他猜到了一切。
沉默中，周大康轻咳了几声，缓缓抬起头，说道：“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我爹和我娘反复的叮嘱过我，不让我说。可是今天，既然提到了我姑姑，我想把这件秘密说出来，当然，在座的长辈和兄弟们，请你们听完，把它烂到肚子里，走出这个石洞之后，永远不要说起，最好也永远不要想起。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要把它说出来，是想让你们明白，我姑姑为什么知道他是老秦爷。”
就连康瞎子都是一怔，听着周大康非常凝重的语气，有点儿让人透不过气来。
“其实，我姑姑在嫁给李二愣子之前，她和老秦爷俩人好过一段时间。当然时间很短，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有一次我去河边玩的时候，听到麦地里有动静，那种呼吸急促的声音。”周大康说起来，不由得脸红了，他低垂着头，声音很小，“我很好奇，就爬进了麦地里，老秦爷在上面，我姑姑在下面，她们在弄那事儿……”
平地一声惊雷，让众人无不吃惊，就连冯胖子都睡意全无，凑了过来，认真的期盼着周大康说下去。
“我那时候还小，不太懂她们在干什么，就以为老秦爷在欺负我姑姑，可是说实话，我挺怕老秦爷的，因为他老给我打针的关系，见了他都躲着。我没敢动，要是换成别人，我想我会冲上去，锤他两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老秦爷在那方面很厉害，姑姑用手捂着嘴也藏不住声音，最后我看到老秦爷把下面那玩意儿塞进了姑姑的嘴里，当时给我恶心坏了，差点儿就吐了。我清晰的记得姑姑吞咽下去时，喉咙里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她们抱在一块儿，静静的在麦地里躺了没一会儿，那场景又重新来了一遍。我好奇，就趴在哪儿看，一直到天黑，她们才弄完，穿好衣服离开。晚上回到家，我把这事儿和我爹娘说了，他们吓坏了，逼着我谁也不要提起，否则就把我扔到山里喂狼。所以，我再也不敢和任何人提起，我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她们的事儿，长大以后，也从没有人和我说起，她们为什么没能走到一起。唯一给我的影响是，我有了女人以后，办完事儿也必须那样弄，就是塞进嘴里，才觉得痛快……”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一幅画面，有的丑陋不堪，有的则唯美优雅，还有的只剩下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董壮明白了，大国娘为什么会听出来那个趴在赵芬肚皮上的男人就是老秦爷了，许多年前，老秦爷也曾趴在她的肚皮上，或许她还清晰的听到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道她当时作何感想。
气氛尴尬起来，康瞎子舔了舔嘴唇，喉结处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咕噜咕噜声，大伙都奇怪的看着他，为了掩饰尴尬，康瞎子道：“这么说，秦光明或许不是老秦爷捡来的孩子……”
徐老七和钱贵对视了一眼，心里立刻明白了康瞎子的意思，回忆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击过来，一点一滴的记忆汇集起来，证实了康瞎子的猜测。其实，康瞎子并不知道很多，他是从大国娘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康瞎子在大国家门口遇到正在晒太阳的大国娘，正巧秦光明也从哪里经过，大国娘的目光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专注的打量着秦光明，还故意把秦光明叫住，在他的手心里塞了半块儿冰糖，那种慈祥与和蔼的目光，那怜爱的表情，都令康瞎子印象深刻，那个时候他就起了疑心，今天让周大康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其他的，就不要猜了，毕竟光明还在，我希望他能简单的活下去。什么也不知道，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周大康的话很真诚，每一句说得都非常得体，大伙谁也不往下说了。
家旺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后凉山的召唤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董壮抬起头去看康瞎子，他觉得这个问题，其实让康瞎子来说更合适。康瞎子没有拒绝，将烟锅敲了敲，重新填上烟丝，慢慢的将发生在后凉山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初，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为了报仇。老秦爷应该是看穿了我的计划，他也知道通往后凉山的近路，也许他很早就单独来过后凉山不止一次，可能是翻找过无数次宝藏，结果都是空手而归。现在，我终于能明白李二愣子为什么得死了。”康瞎子看了一眼周大康，显然周大康讲的事儿启发了他，“李二愣子是被白虫咬死的，他应该是在金佛上接触到了金佛泪，我设计想杀死孙景义，到最后放弃了，可是老秦爷没有放弃，他用白虫杀了孙景义，连带着，一块儿杀了李二愣子。至于徐老六，我想可能是个意外吧。”
